且狂(32)

作者:千溪雪湖 阅读记录 TXT下载

谢熙桐不得已把季淮思搬出来当借口,希望季淮宇莫再与尚如卿针锋相对:“圣上很赞赏卿小姐的直言不讳,对她多有纵容。若王爷与她一般见识,岂不是自降身价?”

谢熙桐是个会说话的人。这些话听进耳里舒心许多,季淮宇决定不与尚如卿一般见识,由着她爱呆哪儿呆哪儿。

两人终于相安无事,谢熙桐才说起正题:“王爷,您之前说的事是真的么?”

季淮宇握着酒杯把玩,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自然,你描的那些花纹是蜀中特有的图腾。”

谢熙桐稍一沉思:“蜀中是霁王殿下的藩地,王爷您的意思是?”

“从看到你描出的花纹时起,本王就知道与他脱不开干系。谢御史,这事本王不便再过问。”

“下官明白,谢王爷解惑。”说完,谢熙桐执起酒杯向季淮宇敬酒。

尚如卿听不懂他们之间在说什么。抿了一口酒,小二就陆续进来上菜。

季淮宇和谢熙桐又彼此聊了些不咸不淡的话,吃了几箸菜之后,季淮宇觉得味道不错。再看看尚如卿一点规矩都不懂,旁若无人的自顾自吃起来,不由得又皱起眉头。

身为帝王的季淮思居然纵容这样一个女子?除了她的出身之外,季淮宇想不明白季淮思为何会对她另眼相看。然则想不明白不打紧,既然季淮思如此看重尚如卿,他也得给季淮思几分薄面。

吃到七分饱,尚如卿想再点一份龙须盏。刚抬头瞥见窗外的一瞬,整个人都呆住了。她忘记刚才和季淮宇发生的不愉快,指了指窗外一处地方问他:“你跟玉雁公主约好了么?”

玉雁公主?季淮宇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果然看到季淮莺穿过大堂往楼上走来,身后还跟着两个丫鬟打扮的宫娥。

“她怎会来?”

尚如卿见他也一脸疑惑,于是又问:“公主也能随意出宫的么?”

季淮宇终于还是忍不住白了尚如卿一眼,当没听到。

谢熙桐笑道:“方才进来时看到门前贴了告示,说是今晚有猜灯谜。听闻公主素来爱猜谜,估计是为此而来。”

尚如卿恍然大悟。刚才只顾着和谢熙桐说话,没注意到悦宝斋出了新告示。既然见到玉雁公主,尚如卿在思考要不要去打声招呼。

季淮宇已经开口道:“猜灯谜么,人多才热闹。谢御史你说呢?”

谢熙桐起身道:“王爷所言甚是,下官这就去请公主过来。”

尚如卿跟着起身:“我和你一起去。”她才不想跟季淮宇独处。万一两人又吵起来,为难的还是谢熙桐。

行出屋门,尚如卿凑近到谢熙桐身边小声问他:“熙桐哥哥,你什么时候跟玟王走得那么近了?刚才你们说的花纹又是什么?”

谢熙桐笑着摸了摸她的头:“好奇心害死猫,你知道那么多没好处。”

“你就告诉我嘛,我发誓绝不告诉别人。”尚如卿摇着他的胳膊求道。

谢熙桐越加无奈,他苦笑着摇头:“拿你没办法。等回去了我再同你说,不过你绝不能告诉别人。”

尚如卿忙不迭点头。

季淮莺这时恰好走上楼来,正巧瞧见谢熙桐和尚如卿亲昵的站在一道说话。尚如卿扯着谢熙桐的胳膊摇来晃去,谢熙桐也不生气,还笑得十分宠溺。

再看看尚如卿的样貌,季淮莺的心里无端生出一根尖锐的刺来。

谢熙桐和尚如卿也看到季淮莺了,连忙上前行礼。

季淮莺即使换下宫中那华美繁复的宫服也难掩身上的华贵之气。她微笑,稚嫩的娇颜如牡丹初开般妍丽:“竟是巧了,居然能遇到谢御史和卿小姐。不必多礼,被人瞧见疑我身份便没了意思。”

谢熙桐低头不敢多看她:“是。玟王殿下也在此处,特意遣下官来邀请公主。”

“六皇兄也在?”季淮莺声音显出几分讶然,随后道:“真难得。他在哪里?”

“请随下官来。”

谢熙桐领季淮莺进花雪涧,尚如卿行至后头。还是像领赏那次一样,玉雁公主瞧都没瞧她一眼,根本当她不存在。

是不是皇家的人都这么心高气傲,目中无人?如此讲来,季淮思和季淮冽就是两个例外?思及此处,尚如卿忽然觉得好笑。

待季淮莺落坐,季淮宇又与她寒暄一番。无非是兄妹间客气的问候,还有聊聊玟王所在藩地的见闻。

在旁边观察的尚如卿发现,季淮莺跟谢熙桐说话比跟季淮宇还多。不知道的会以为谢熙桐才是她兄长,真是奇了怪了。

谢熙桐总是一副温文尔雅的谦和模样,对谁都很客气。季淮莺的问话无一不答,心里却有些没底——不知道这位玉雁公主知道他那么多事意欲何为?

幸好身边还有尚如卿在,他才不至于乱了阵脚。

很快,台上弹唱琵琶的伶人退下,楚珍珍上来了。她命店小二将花灯挂起,宣布猜灯谜的规则。

各式各样的花灯被挂到或高或低的地方,整座悦宝斋不稍片刻便置于一片光亮之中。花灯灯皮上写着谜面,小二还为所有客人分发了一根筷子粗细,裹着红色布条的金钩长棍。

猜灯谜的规则很简单。只要猜出花灯上的谜题,用长棍将花灯挑下交给店小二,店小二便会把谜底和猜出谜底的人名写在灯皮上再挂回去。

猜灯谜不同于竞标会,贵在切磋交流,显示才智,并无利益可得。故来此参与猜 灯谜的人多数是些自诩为文人雅士的书香子弟。

花灯有的挂在大堂勾手可触之处,有的则挂在每间客房的露台外,方便人摘取。正好有盏花灯悬于花雪涧下方,尚如卿一看谜面,觉得甚有趣:“雾失楼台,月迷津度。猜一诗词。这么多诗词,会是哪句?”

隔壁有两个年轻的男子也看到这幅谜题,正在热切的讨论。两人似乎意见不一,争着争着就吵起来。尚如卿觉得隔壁吵架比猜谜有趣多了,注意力全都转移到那两人身上去。

瞧着他们吵得面红耳赤,她嘻嘻笑了两声,对谢熙桐道:“熙桐哥哥,你瞧瞧,这是不是就叫文人相轻?”

袭杀

尚如卿当下就悔得肠子都青了。谢熙桐有意在季淮宇面前保持距离唤她卿小姐一定有他的用意。如今她脱口而出喊得那么亲昵,岂不是拆了谢熙桐的台?

覆水难收,就算她怎么后悔懊恼,说出来的话也收不回来去了。她偷偷观察季淮宇和季淮莺的反应,一个凝眉似在审视,一个怔愣神色复杂。

只一须臾,尚如卿还未想到什么补救的法子,季淮莺已经呵笑一声,娇嫩明艳的脸覆上森冷寒霜,意味不明的笑问道:“卿小姐竟与谢御史如此相熟么?”

季淮宇冷冷看着尚如卿,轻蔑不屑。

谢熙桐柔声笑道:“下官与卿小姐是近邻,算得上青梅竹马。”

“原是如此。”季淮莺又深深望了尚如卿一眼,“青梅竹马……”

尚如卿歉意地看向谢熙桐,谢熙桐朝她微不可察的眨了眨眼,示意她不用放在心上。

他这么一个眼神便让尚如卿的愧疚烟消云散,装满一心的欢喜。她只顾欢喜,并没有注意到季淮莺正目光森森地盯着她,关注着她的一举一动。

谢熙桐很快自然的将话题转回到猜灯谜:“这谜面倒有意境,不知谜底是什么?”

季淮莺有意在谢熙桐面前表现,巧笑两声,道:“不难。楼台被雾气遮掩,渡口在月色隐没,不正应了醉吟先生的两处茫茫皆不见?”

季淮莺此言一出,谢熙桐细细体会,方知其中趣意。笑得更加温润灿然:“妙哉妙哉。公主学识渊博,下官佩服。”

“谈不上渊博,只是醉心此道,比旁人多几分通晓罢了。”

季淮宇跟着道:“玉雁自小就喜欢猜谜,宫里那些有谜题的册子估计都被她翻烂了。”

季淮莺笑得有些讽刺,“难为六哥还记得。”

玉雁公主对季淮宇有隔阂不难想像。当初他们抢夺帝位时,弄得宫内鸡飞狗跳,人心惶惶。玉雁公主自小被迫陷在其中过着胆颤心惊的日子,自己的亲生母亲还为此染上一身病痛。

换作尚如卿,估计得恨死这些不顾手足之情的兄弟们。

况且这两兄妹岁数相差甚大,季淮宇更是没什么话题可以跟玉雁公主聊得来,谈话间自然疏远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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