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到自己丢下满身是血的人，任由他自己在冰冷的地下空里发抖，哭泣，直到最后晕厥过去。
他伸过手去抱他，手却从人的身体中穿过
只是那一滴又一滴的泪却是灼热地条伤了他的皮肤。
他看着顾亦初一次又一次的飞蛾扑火，对自己死心塌地，也看到了自己一次又一次地虐打他，辱骂他，他痛苦地抱着头，内心愤懑却无处宣泄。
再然后，他看着顾亦初整宿整宿的睡不着，人呆呆地躺在床上，默默流着泪。
眼角的泪痣经过泪水的浸润，似乎衬托地人更加楚楚可怜。
”别哭了，别哭了......” 罗臻崩
溃地叫道，那泪珠像是一颗颗砸在了他的心上
带来了翻天覆地的疼痛。
慢慢地，顾亦初如愿不再流泪了，但是人却变得麻木，他长大了，身形却很消瘦，犹如
幽魂。
那双眼睛不再哭泣，却也失去了所有的光泽，变得空洞无神，像是失去了所有的希望。
他也看到了顾亦初在第二次被他关到地下室，他不在的时候，小小的缩成一团，即使已经去掉了锁链，他也不去床上，只是缩在角落里，任由黑暗侵蚀，包围。
短短时间，他看到了顾亦初十年的挣扎与痛苦，从刚开始的羞涩，富有灵气，再到自卑怯懦，最后变得绝望，宛如行尸走肉。
他到底干了些什么?
他竟然把自己深爱的人折磨到这种地步。
罗臻泪流满面，他哭的毫无形象，他揪扯着自己的头发，没有发现身后的场景又变成了那灰色的空间。
少爷 .....
少爷 ......
一个人影出现在他面前，像极了当初的模样。
罗臻睁着眼睛，忙不迭地跑了过去，他跑到了那人的面前，看着他熟悉的面容，颤抖着手摸向他的脸。
没有穿过，是真的实感!
罗臻欢喜地一把把人抱住，那温润的触感在自己怀里带出了痛彻心扉的感伤。
”你没事，没事..太好....别离开我..别丢下我. ....”
那人没有动作，只是轻轻地说着。
”少爷..我好疼.....”
”是我的错，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不会那样对你了，我求求你...”
罗臻的眼泪控制不住往下掉，他用尽全身力气将顾亦初紧紧抱在自己怀里，他仿佛坠入冰窖，血液都被冻得停滞。
那人抬手很是爱怜地拭去他的眼泪，动作还是那样的温柔，却是平添了些沉稳的气息。
罗臻忙抓住他的手指，语无伦次道: ”你还是爱的对吗，求你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会对你很好很好的....”
声音染上了哭腔，罗臻忍不住哀求起来，他真的是怕了，怕他再也找不到他。
那人缓缓开口: “少爷，有人说，泪痣是泪水凝结之后的样子，所以我的眼睛注定今生多泪。”
”不会的!” 罗臻壮扶上顾亦初的脸颊，触碰到那小小的泪痣。
“我不会再让你哭...真的不会了。”
.....
“少爷，你听过一个传说吗?泪痣是前世爱人滴落在眼角的印记，转世相逢后那人便要偿还对方的眼泪...我是不是...已经还够了?”那人低‘我是不是..已经还够了? 那人低低的笑了起来，脸色很平静地看着他，像只是单纯地问着问题。
但罗臻好似掉入了冰谭，触碰到的泪痣的指尖都在剧烈颤抖着。
第一百零二章 你不配
”你别这样...我会对你好的..别这样说..”
罗臻说的语不成调，身子恐惧地都在颤抖着，他只能用尽力气去拥抱那人的身体，妄想就此留住他。
面前的人不说话，只是一只手轻轻拉过罗臻的手臂，然后将他的手掌触碰到自己的腹部。
罗臻不知所措，一瞬间过去的某些细节浮现在他的眼前，心脏霎时就想是被人紧紧攥住，连呼吸都痛苦不堪。
摸着的腹部微微有些硬，罗臻条件反射地颤抖地想收手，但是却被面前的人死死抓住,固执地扶上去。
”少爷....你害死了我们的孩子....”
他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温柔，面目上还扬着浅浅的微笑，只是他的眼睛却是在泣血一样，里面是无尽的悲伤与憎恨。
”你在说什么?什么孩子? ” 罗臻茫然地眨着眼睛，指尖触碰到的地方突然轻微跳动了一下。
罗臻瞪大了双眼，“这是怎么回事，你说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事情太过荒谬，罗臻曾经即使怀疑过，但是也从没有往那方面想，可是曾经的细节一暮幕出现在他的脑海里，把他震得轰隆作响。
那人在地下室的时候吃什么吐什么，就连被鞭打也是趴在地上生怕打到他的肚子，自己一旦靠近他的腹部就会引起他的剧烈反应....
罗臻真的不敢相信，但现在却又不得不信
”少爷..他再也动不了了...是不是死了?和我一起..死在了大海里..那里，好冷啊。”
”不可能，这怎么可能!”罗臻陷入了疯狂，他双目红成一片，他看着自己的双手，不敢相信若这件事是真的，那他到底给了他和孩子多大的伤害。
罗臻想起那次自己被下药，顾亦初反常地拼命反抗，最后流了那么多血,那时候他就已经怀孕了。
他想起叶笙的欲言又止，也想起李毅的愤怒与责备，
他想起顾亦初看着肚子欢欣的模样...
这一桩桩，一件件，就发生在他身边，可他却什么都没在意，即使怀疑也没有去调查，他一直都奇怪为什么顾亦初的身体好端端地会那么虚弱，原来，原来他有了自己的孩子，可是自己却...
“为什么不早告诉我，为什么不告诉我?”
罗臻哭着吼出来，如果顾亦初一开始就告诉他，他也不会对他下那么重的手，即使再恨，
即使顾亦初再维护程浩，他也不会再拿他当诱饵，也不会将他关到地下室，为什么不告诉他?
“因为..我想离开你.."
那话语轻柔地像是一阵风，但是却让罗臻失去了仅剩的理智，他冲过去死死地抱住那人。
用尽了全身力气，额角都爆出了青筋。
”不要，我知道错了..求求你别离开我，我真的不会...”
”别离开我.."
就在此时，罗臻感觉到怀里的身体竟然慢慢变得虚幻，他的手竟是直接穿过了那人的身体。
他瞪大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面前的这一幕。
这个人，竟然眼睁睁地在自己面前变得透明，马上就要消失了。
”不要!不要离开我.."罗臻奋力去抓，但手臂只能从中穿过，什么也抓不到了。
”少爷..若是有来生，就让我们永不相见...”
”不一-!”
罗臻凄厉地叫喊着，但是他什么也做不了，
一切的挽留不过是徒劳。
那人离开了，永远地离开了，他再也见不到他的面容，他也再看不到他的笑颜，他也永远听不到那人浅浅地叫着“少爷..”
他的爱， 死了 ......
”不要一”罗臻猛地睁开眼睛，虚弱的身体竟然直接鲤鱼打滚起来，他的手臂上还输着液，就这样不管不顾直接拔了出来。
”诶，少爷你怎么起来了，你还没好，哎呦”
刚进门的叶笙就看到本来在该躺在病床上的罗臻竟是直接拔掉了针，从床上跳了下来，就这样撞在自己身上。
这么冷?
叶笙一触碰到罗臻，隔着病服都能感觉到他的身体是那么的冰凉。
”亦初..亦初...”
罗臻大病未愈，他的身体还很虚弱，从床上下来已经用尽了他所有的力气，但他还是执着地叫着那个人的名字，双眼血丝密布却坚定地看着前方。
”我要去找他，他说他很冷...”
叶笙一把抓住他，气急败坏地说道。
“他已经死了，连尸体都找不到，你要去阉王殿里找他吗?”
”不会的，他明明还在，我要去找他..”
罗臻的身体很虚弱，神智也不是很清楚，但是叶笙却拉不住他。
这是有多大的执念才能克服身体上的脆弱。
罗臻在海底缺氧过多，能救回来已经是老天开恩了，到底是哪里来的这么多的力气还可以走路。
”你冷静点，他已经死了!”
叶笙气的冲着罗臻怒吼了一声。
其实他也很难过，当知道这个事情的时候自己还在外医院交流，他马上就赶了回来，可是罗臻活着，亦初却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