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坚硬的外壳被一点点敲碎，柔软脆弱的内里暴露在外。
江滩重重的喘气，抬眸看了一眼尹皓然。
他像是一只悠闲的野兽，将到手的猎物放在手心慢慢把玩，割开脆弱的皮肤，看着血液一点点流尽，看着你一点点的在他面前丧失全部力量。
他在享受。
疯子。
尹皓然松开他，甩了甩手，冷哼了一下，转身离开了。
江滩贴着墙面，感觉后背有点凉。
刚刚一瞬间，有太多信息闪进他脑海里了。
他以为翟越被...
但幸好没有...
尹皓然说的不错，他是没用，他是保护不了他，他是真的没用。
江滩贴着冰凉的墙面，身子无力的一点点下滑，就在他要脱力下落的一刻，忽然有人抱住了他。“你，怎么了？
李一翰拖着他的腰，将他整个人带进怀里。
“...”江滩呼吸很不规律，大口大口喘着气，他浑身脱力似的瘫软，忽然，像想到了什么一样，他抓住李一翰的手臂，“翟越呢？”
李一翰愣了下，“翟越...”他的视线看向前方，“应该去洗手间了吧。”
他想了下，补充道：“老池陪着他在的，没事。”
江滩闻言，放松些的点了点头。
“江滩...”李一翰喃喃，“你，怎么了？你呼吸很不顺畅...你...你刚刚跟尹皓然发生冲突了？”
席间吃饭的时候，江滩说要接个电话，他等了好久，也没见他回来，于是上了二楼，刚好看见尹皓然下来，尹皓然的领口乱糟糟的，见到他这个曾经的少东家，没事人的打了个招呼，等他上了楼，才发现江滩整个人都要倒在地上了。
江滩没有回答他的话，反而抬头道：“方池烨，他会打架吗？”
李一翰一怔，他失笑，“不是啊，你这...我...”
这是要去决斗？
不是说好的好好考虑考虑他的吗？
怎么又要去找方池烨打架了？
还没等他仔细询问，江滩又喘着气问，“如果他跟尹皓然对打，有胜算吗？”
李一翰蹙眉，“嗯，这个嘛，尹皓然肯定是打不过他的，首先老池有身高优势，而且老池，他以前拍戏，专门练过的，不过...”
李一翰揽着他，仔细看他的脸色，“你怎么了？尹皓然刚刚欺负你了？我帮你揍他？我打架也很厉害的，和老池五五开...我...”
他话说一半，视线看向了前方。
方池烨揽着翟越走近，笑道：“哟，今天的位置选的不错，改在走廊上了。”
江滩回头，他呼吸不太正常，身上仍有点脱力，他撑起身子，走到翟越面前，“翟越，你和星岚还有多长时间的合约？”
翟越一愣，实话实说：“还有四年。”
“四年...”江滩喃喃，不管另外两人诧异的目光，他接着道：“解约吧，和星岚解约，违约金我帮你，不要再待在那里了，你听我的。”
“我...”翟越回眸看了下方池烨。
方池烨失笑：“不是，江滩老师，我没听错吧，你帮我的男朋友付违约金？你这是提前给我俩礼金呢？有点重了吧。”
江滩闻言，点头，“对，是，就当我给你们的礼金了。”他眼眶有点发红，几乎恳求的说道：“翟越，解约，行吗？就当我求你了。”
方池烨：“这点，你不用担心，就是......”
这...让他怎么回答？
这孩子不按套路出牌啊？
前一秒还是他情敌呢，这会就祝福他俩长长久久了？
吃错药了，还是被雷劈醒了？
方池烨看了眼李一翰，他也是一副云里雾里的模样，半晌，李一翰开口，“对！老池，我跟江老师祝你跟翟小越长长久久和和美美，二位什么时候办喜事，到时候一定要请我们啊！我们也会回请的！”
“翟越...”江滩仿佛置身事外，眼眶倏然红了，“对不起...我...我不知道...”
对不起，那时候我只在乎了自己的感情，从来没有想过你心里有多煎熬。
早该发现的，可是...
都怪我，都怪我...
无论是作为哥哥，作为队长，我都没有尽到一点责任。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翟越一怔，沉默了片刻，轻笑，“没事啊，队长...”
江滩深吸了一口气。
六年了，期间他再也没有听到那个小家伙喊他一句队长。
翟越轻声道：“队长，我很谢谢你，在那个时候，保护了我。”他抬眸，看了一眼李一翰，不自觉得和方池烨十指扣的更紧了，“我很为你高兴。”
江滩轻轻睁开眼睛，漂亮的睫毛上带着湿意，眼泪再也控制不住的落了下来，他用力的点了下头。
“队长，我能换下寝室吗？我想跟你住一间？”
“队长，我想和你一起？行么？”
“队长，能不能带着我啊？我不想一个人...”
“队长...”
江滩闭了闭眼睛，结束了，这次是真的结束了。
四个人颇为带着颇为奇妙的情绪下楼就坐。
翟越胃口不好，饭量跟猫一样，几乎没有吃什么东西，方池烨知道他心里有事，给他盛了汤，又把里面他不喜欢吃的都挑进自己碗里，“喝点热的？宝贝，你不吃东西可不行，是不是？嗯？”
翟越点头，还是乖乖的喝了点。
见他心情不好，方池烨有意无意的带动他的情绪，“今天晚上，老郑留宿，和我一起吧？别回去了。”
翟越抬头，眼神中带都带了光，“可以吗？”
方池烨轻笑，“当然了！刚刚罗导还问我，是单独给你准备房间，还是跟我一起，我跟她说，你人都是我的了，当然要和我一起住啦。”
翟越的脸倏然红了，怪不得刚刚罗佳愿跟他说晚上玩的开心，他当时还开心的跟罗导点头说好。
原来，原来，是这意思啊...
翟越羞愧的不敢看方池烨，“你，你怎么说这些啊...这...”
方池烨捏了捏他的手心，小声道：“好嘛，对不起，是我飘了，我太喜欢你了，就老想着让人家都知道...”
“没...”翟越摇了下头，“你，你不用道歉的...没事...反正...”
翟越不说了。
方池烨低下头，想看他的眼睛，“反正什么？”
翟越咬了咬嘴唇，“反正...反正大家总会知道的...”
方池烨愣了下，他笑道：“你，你说大家都会知道什么？”
翟越偏过头，耳热的看了他一眼。
不是刚刚才说过的吗？这会...怎么又来反问他了...
翟越微微动了下嘴唇，脸红耳热的回答：“就是...我，我是你的人啊....”
方池烨心里嘶了一下。
心口甜的发烫。
罗导，麻烦给下房间钥匙，这会不想做人了。
原则二字强行将方池烨从一堆塑料思想拖回来，他哄着翟越又吃了点东西，餐桌上的人谈笑风生，餐桌下面，方池烨紧紧握着翟越的手，他用半个身子挡着翟越的视线，不让他看到他不想看到的东西。
用餐结束后，大部分宾客离席，方池烨作为郑平生的“贵客”，被喊去和他一起送客，翟越则跟着江滩在大厅待着。
“你胃不好，少喝点。”江滩取下翟越手中的酒杯，给他换了一杯热水。
“...江老师，我胃也不好，我...”李一翰话还没说完，手中也被塞了一杯热水，“.....”
江滩抬眸，神色淡淡的：“喝吧。”
李一翰轻笑，“你啊，就仗着我喜欢你。”
江滩没想到他会直接将这句话说出来，他喉结轻滚了下，道：“嗯。”
李一翰一怔，“你，你刚刚说什么？你...”
“小越，我要走了。”前来赴宴的人大都散了，尹皓然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
江滩冷冷的看着他，下意识就往翟越那边靠。
翟越没说话，江滩也没有理会尹皓然的示好。
尹皓然一点也不在意，他轻笑了下，拖着重重的鼻音，“我们会再见面的，期待那一天，我会等你。”
翟越吞了吞口水，手中的玻璃杯被他攥紧了。
“啧...我说你怎么还没走啊？”
漫不经心的语气在耳边响起，翟越抬眸，忍不住朝他走了过去。
方池烨将他揽住，捏了捏他的脸蛋，转目对上尹皓然，“果真，你真的很不讨人喜欢啊。”
尹皓然闻言，心中的阴翳叫嚣似的涌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