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谨揉了揉内心,挥手:“算了,现在追问这些也没什么意义了,你去吃饭吧,我亲自送眠眠去医院。”
从居谨口中得知宿爷爷进医院的事情后,苏眠惊的手一抖,杂志都掉地上了。
见她反应这么大,居谨柔声安抚:“宿老先生年轻时身强体壮的,身体底子好,一定不会有什么事的。”
苏眠哪还听得进去这些,她抓起桌子上的车钥匙,神色焦急:“晚饭你们俩吃的,我得立马去医院。”
居谨拦住她:“眠眠你脚上有伤,开车不方便,还是我送你过去吧。”
苏眠犹豫几秒,看着他的眼睛坦然道:“宿爷爷之前一直想撮合我跟宿明琛,不过我们俩是冤家也不来电,老爷子这次估计是宿明琛气到了,居谨哥,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但现在这种情况下再让你送我去医院,不太合适,你能明白我意思吗?”
虽然这话落在耳中不太舒服,但他也知道小姑娘已经尽力把意思表达的很婉转了。
居谨勾唇,轻揉了揉她的头发:“我明白,去吧,路上注意安全。”
作者有话要说:居谨微笑:你看我还有机会吗?
作者一把将他推下山,并拍拍手:在爷面前就没人能横得起来!
第26章 转变
开车去医院的路上, 苏眠的心始终无法平静。
他记得回京市之前,爷爷就特意叮嘱过,宿老爷子如今年纪大了, 身体器官已经老化, 不能再进医院折腾了。
想起宿爷爷之前对自己的疼爱和这段时间的照顾,女孩便眼眶发热,这么好的长辈, 希望上天能眷顾。
苏眠没看到宿明琛, 在医院大厅接她的是老吴,大概也是受到了惊吓, 此时看上去绝有些疲惫。
苏眠一路上心急如焚,看到他赶忙询问:“宿爷爷现在怎么样了?医生怎么说?”
老吴带着她进了电梯:“医生说老先生这次是突发性脑梗,可能要在医院里住一段时间, 接受康复治疗。”
苏眠蹙眉追问:“那这次的脑梗有并发症或者会对生活造成其他影响吗?”
老吴叹了口气:“一直负责老先生的主治医生说,这段时间把身体跟状态调整好,心脏要进行第二次搭桥手术, 而且风险很大。”
突如其来的沉默, 电梯间安静的可怕, 直到“叮”的声,门被自动打开。
苏眠突然感觉双脚有千斤重, 挪动都困难。
她颤着尾音深吸了口气:“吴叔,带我去看看吧。”
老爷子住在二十六楼的VIP病房,设施齐全,空间宽敞, 刚进门就看到正躺床上输液的宿振国。
他现在还在昏迷,脸上戴着氧气罩,脸色苍白毫无血色, 看上去就像暮年垂垂的老朽,让人心疼。
苏眠站在门外远远看着,也不敢进去。
似乎看出她的心思,老吴暗暗深叹了口气,心中不由感慨,老爷子要是知道这姑娘这么孝顺,肯定又要炫耀自己眼光不错,会挑孙媳妇。
“眠眠小姐,你去看看少爷吧,自打跟医生沟通后,他就没再过来,一个人就走廊那边站半天了。”
苏眠诧异,宿明琛?
顺着老吴指的方向,苏眠绕了个弯,终于在行人稀少的连廊处找到了宿明琛。
男人穿着身灰色的运动服,双手抄入裤袋,背脊挺拔地站着,他面前身后的玻璃墙映着京市的朦胧夜色,万家灯火,车水马龙,却也映出了男人那张挫败又懊悔的俊脸。
明明下午刚把他一脚踹进泳池,现在却一点也恨不起来了,甚至心底泛起淡淡的可怜。
宿爷爷是他在世界上唯一的亲人了,唯一可以任性撒娇,闯祸耍赖的长辈,如果这次的手术真出现什么问题,他估计会懊悔终身吧。
苏眠微叹了口气,安静走到男人身边,陪他一起看着这座被深沉夜色笼罩下的城市。
纵使黑色无穷无尽,前路还有点点星光啊。
苏眠也知道他烦自己,斟酌许久才缓缓开口:“三哥,别想那么多,宿爷爷一直都在锻炼身体,这点小小的难关对他来说不算什么,他一定能挺过去的。”
“你也别太伤心自责了,现在不是懊悔的时候,宿爷爷,东明集团还有整个宿家,现在都需要你用肩膀扛起来。”
“你自己休息好,才有更多精力照顾宿爷爷,知道吗?”
宿明琛薄唇微抿着,长长的双睫微垂着,安静听苏眠说话,半晌也没回应。
苏眠扭头看了他一眼,正眼转身离开时,男人突然开口:“对不起。”
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女孩神色震惊地看着他。
他刚刚……是在跟自己道歉?
空气安静两秒,窗外夜色深沉,连廊里偶尔传来行人说话时的回音。
宿明琛喉结滚动了下,表情自嘲:“想想我们第一次见面时你说我的那句话,都快三十的人了,做事情怎么还这么幼稚,这么多年我一直活在爷爷的呵护下,跟温室里的花一样,除了惹是生非让爷爷不开心,真的一无是处。”
“我一直觉得爷爷还身强体壮,其实他也七十多了,每天还要为我解决的生活中的烂摊子,公司里的难题……”
宿明琛的嗓音渐渐变得沙哑哽咽,他扭头躲开苏眠的视线,沉默了好一会儿才把心情平复下来。
“你搬进来这么多天,家里热闹了,爷爷也确实开心不少,我却怕会跟你有什么纠缠不停的跟你做对想赶你走,现在想想,真的好幼稚。”
曾经听说过一句话,人是会一夜长大的。
以前她也不信,觉得这话说的太夸张,直到那年父母离婚,原本幸福热闹的三口之家突然变成一盘散沙,爸爸要搬走,妈妈要出国,她也不得不做出决定必须跟最爱的人分离。
那年她突然明白,生活不可能永远眷顾某个人,很少有人会一生无忧平安顺遂。
现在的宿明琛就好像当年的自己,甚至还会面临与亲人生离死别的痛苦。
想着躺在病床上,毫无精神气的宿爷爷,苏眠喉咙也有一瞬间的哽咽:“你知道,人最可贵的品质是什么吗?”
宿明琛红着眼扭头看她,无助的眼神似是溺入深海。
小姑娘努力冲他扯出一抹笑:“是知错能改,是浪子回头,是碰到所有苦难时心态乐观。”
让赵阿姨准备了两张陪床,苏眠便把老吴跟赵阿姨赶回去休息了。
陪床是持久战,不能一下子把所有人的精力耗光了,明天要是她跟宿明琛有事不能陪着,还需要老吴过来轮换。
老爷子今晚的输液不能断,苏眠本想跟宿明琛商量,他们俩一个上半夜一个下半夜,这样都可以休息会儿,哪知整层楼都跑遍了也没找到他人。
这种情况下他不可能乱跑的,想着可能是去找主治医生或者安排什么事了,苏眠便安静坐着陪宿爷爷吊水。
没半个小时的功夫,男人便拎东西回来了,进来时看了苏眠一眼,将买来的饭菜摆上小餐桌。
苏眠从下午折腾到现在一直没吃饭,此时已经饿的肚子快瘪了,闻到红烧排骨的香味儿,早就忍不住吞口水了。
见小丫头仍旧呆呆坐在病床边看他,宿明琛眼底沉重的情绪稍稍舒缓了些,抿唇冲她招招手。
苏眠愣了下,回头下意识看了眼病床上的宿爷爷,放轻脚步走了过去了。
宿明琛把筷子递给她,压低声音道:“现在太晚了,附近也没什么好吃的餐厅,我随便点了几个菜,快吃,吃完了先休息。”
苏眠都有点懵了,这是她来京市,宿明琛第一次和声和气地跟她说话,也是第一次对她这么好。
看着他沉稳且冷毅的侧脸,苏眠有点不敢接筷子:“你……刚出去买饭去了?”
男人点头,将筷子摆到她面前,声音温柔:“别饿坏了。”
为了换岗,苏眠定了凌晨两点的闹钟,哪知一觉醒来,已经早上六点了。
她“蹭”的下从床上坐了起来,病房旁边的落地窗半开着,清晨的曦光从玻璃窗外透进来,落在地板上,成了暖黄色的斑驳光影。
宿明琛似是一夜未睡,面前摆着台笔记本电脑,正专心敲打着什么。
应该是清洁工刚来打扫过,病房内消毒水的味道比昨晚更刺鼻了。
笔记本银白色的屏光映在男人脸上,将五官衬得更加俊美硬朗,气质出众。
不过是一夜不见,他好像哪里变了,让别人看他时,眼神的份量都不自觉加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