艳芜面无表情地看着镜子里抱在一起的人。
她平静地回答说：“我能理解。”
清离怔了一下，抱住她的手又收紧了一点：“你能理解什么？”
她根本什么都不知道！
她不知道，他有多恨她，恨不得让她死。
艳芜的目光很淡，无了爱恨，无了执着。
“你与青姬两情相悦，如今青姬的妹妹有难，你肯定不会坐视不理。”
本是紧紧拥抱的双手猛地松开，清离不可思议地看着面前这个女人。
“你想起来了？”清离惊道。
艳芜慢慢转过身来，对上清离复杂的眼神。淡淡地笑了笑：“没有。”
“其他将士听命，渡秘河，闯天界，杀光所有神仙，夺回喜欢的女人！”魔族太子张狂地挥手。
“把这个假货狠狠干穿干死！”魔族太子站在对面，眼底燃起了熊熊烈火。
千军万马渡过秘河。
这位魔族的太子一心想娶的是蓝姬！
艳芜没有法力，只能无辜地任他举起来。
“你这个坏丫头，当年为了躲避我，竟把自己的亲姐姐送来应付。你还真当我傻，认不出来吗？只是可怜了你那姐姐，被三百个魔族将士活活干死！”
她竟然不喜欢自己？
艳芜只觉得身体飘了起来，她被魔族的太子扔到秘河对岸。
一场天魔之战，毫无准备地暴发了。
魔族中人并不知道轿中的新娘已被替换，所以，魔族的太子是在跟蓝姬说话？
她一点儿都不喜欢自己？更不会因为他去害人？
“那你怎知我与青姬的事？”清离失了方寸，上前抓着艳芜瘦弱的肩膀问。
清离像是受了刺激一样，手猛地松开，本就阴沉的脸，此刻沉得更可怕。
“是蓝姬告诉我的。她说，我对你一见钟情，嫉妒成因害了青姬。其实我不信，因为，我一点儿都不喜欢你，更不会因为你去害人！”她从容地告诉他，这样的话比拿子捅穿清离还要痛快。
此女虽然美丽，却不是他想娶的那一个。
艳芜脸色大惊，忽然意识到问题的严重。
与他温存的人，竟狠心送去和亲！
骑在马背上的黑衣男人突然飞过秘河，衣袖一甩，一道玄风便将轿子劈开！
坐在轿中的艳芜瑟缩了一下，手指紧紧地抓着膝盖上的衣裙。
她终于可以离开这个地方了，无数离开的念头，却不像这样令她绝望。
“滚！立刻滚！”他愤怒地对她吼叫。
他咬牙切齿：“坏丫头又耍我！好，很好。”
蓝姬的姐姐．
艳芜缚在脸上的面纱，也被这霸道的灵风刮落，一张绝美的容易堪堪地落进了太子眼中。
花轿抬到了神魔两界的秘河，只有穿这条河，便是魔界了。
魔族的太子骑着高头大马，威武地站在对岸，对于轿中的美人，他不由轻笑。
意识到被仙界耍了的魔族太子大怒，将刚才抬轿的几个仙侍全部杀死，他跃上前，将端坐在残破之中的艳芜提了起来，两指扣着她的下巴，轻易地举了起来。
艳芜被人搀扶着离开霜花殿，又被人送上了前往和亲的白色花轿。
第11章 沉河
艳芜被按在地上，无数利爪肆意地拉扯。
白色纯洁的嫁衣，已经脏乱不堪，头上的发冠也掉在了地上，被魔族的恶人踩碎。
她衣衫褴褛，手指尽量护住最羞耻的地方。
可她到底挡不住无数魔爪！
其中一人抬起她的腿，顺势挺进。
艳芜绝望地落下一滴眼泪！
或许，她再也不能清清白白的了。
嗖！
一支冰箭从空中穿下来，只差一点，那魔族恶徒就要玷污她的身子。
就在最后那一刻，魔族恶徒中了冰箭化作一缕黑烟消失。
凌厉的冰箭一支接一支地落下，将艳芜身边的魔族士兵全部杀死。
她抬头看了眼骑着白鹤，仙姿飘逸的男人，他挽着玉弓，指尖一扫，便是十箭齐发。
就在那人朝她飞来的时候，她跌跌撞撞地退到秘河边，露出一个苦涩的笑容。
“不许动！”清离隐了手中的玉弓，红着眼眶向她奔过来。
艳芜什么也没说，纵身跳入秘河。
清离！我要你失去我，我要你永远记得，你是如何将一个法力尽失，天界唾弃的‘荡妇’逼死的！
咚隆。
纤弱的身体沉进秘河之水。
白色的衣袍被秘河之水冲散，原本的肮脏也被冲得干干净净，她像是水中绽放的一朵昙花，那样短暂，灿烂，美丽。
她闭着眼睛，指尖的鲜血像红烟一样飘开，凄美至极。
很多年前
艳芜同青姬一起长大，她们姐妹情深。
青姬的母亲颜似真君是艳芜的亲姨母，也是艳芜的师父。颜似曾用孔雀石头做了两串手链，一串送给了青姬，一串送给了艳芜。这两串手链有一个共同的妙处，那便是催动九珠天女阵的法器。
只是没过多久，艳芜的七色手链就不见了。
青姬与艳芜感情极深，时常会把自己的手链借给艳芜佩戴。
那是艳芜三百岁的时候，她戴着青姬的七色手链悄悄下凡，在无梦山杀了一只魁，结果被百只巨魁围击。
无可奈何之下，她只得使用九珠天女阵暴露了身份，很快就引来了一位手持玉弓的白衣仙人救了她。
那时候，她容颜还未长开，在仙人眼里，她只是一个九岁小女孩的样子。
唯一以记住她的，大概就是她手腕上的七色手链，还有过目不往的九珠天女阵。
他问：“你是哪家孩子？”
艳芜摸着下巴笑了起来：“喔，那就好，等我长大了，你要娶我为妻。”
养伤那几天，她与清离形影不停，艳芜还喜欢抱着人家的手臂睡。
是哪家的孩子这么不听话，私自下凡，还口出狂言。
仙人：“．”
他抱着艳芜在无梦山的山脚下暂时住了下来。
清离虽没有回答她，但每句话都听进心底去了。
她总是说：“清离，以后记得负责哦。”
艳芜只告诉他：“我叫青姬。你叫什么？”
仙人只当她是个孩子，也没想别的，就给她伤口上了药，还用灵力替她疗养。
艳芜只觉得，这名字与他真像，清冷而疏离。
仙人淡淡道：“清离。”
他神情淡淡地看着她，随口应道：“不感兴趣。”
他把身上所有的仙丹都掏了出来给她吃。
艳芜一本正经地看着仙人，问：“不知仙人可有婚配？”
艳芜哪敢自报家门，如果被凤君知道，少不了要被打骂禁足！
因为伤得有些重，有些伤口需要拉开衣衫。
第12章 记忆
艳芜伤好之后，他给她留了一枝梨花便走了。
艳芜捧着梨花回到天界，因为私自下凡，她被凤君和凤后禁足了五百年。
五百年的时间让艳芜长大成人，有了人间姑娘十五岁的娇艳容颜。
当她欣喜地想着，清离会不会喜欢长大的自己，甚至迫不及待地去找清离的时候，她才发现，清离不认识她，对她态度也极为疏离冷漠。
“清离，你不记得我了吗？”她跑去问他。
换来的却是他淡漠的一句。
“清离，不曾识得公主。”
五百年的时间，对神仙而言不长。
但对缘份来说，终是太迟了。
艳芜心心念念了五百年的人，就这样成了别人的情郎。
她看见清离对着青姬笑，把所有的温柔都会了端庄优雅的青姬。
艳芜手里拿着五百年前清离留下的一枝梨花，本想告诉清离当年的事情，可她发现毫无意义。
告诉清离当年他救了自己？她想以身相许吗？
儿时的话，可能对清离来说太稚嫩了。
艳芜悲痛地将手里那枝梨花抛进了仙池里，上面的花朵全部散落，飘在水池中，无了痕迹。
又过了一百年，青姬满心欢喜地拉着她去见清离。
青姬说：“阿芜，我与清离两情相悦，不日便要成亲了。”
艳芜努力挤出一点笑容，道了一句：“恭喜你啊青姬。”
谁也不知道，艳芜当时的心情糟糕极了，好像两把刀子同时对着心脏对刺。
她的喜欢，他不知道。
她的等待，他也不知道。
艳芜想了很久，最终还是决定向青姬借一借七色手链，她总要知道，清离喜欢的是当年带着这串手链使用九珠天女阵的人，还是此时温柔贤淑的青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