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景，令聂九阙面具下的一张脸苍白如纸，毫无血色。
绝望在心底蔓延开来，贯彻全身。
他一把甩开墨羽的搀扶，不顾危险，飞身想要阻止，却根本无法靠近。
他眼睁睁看着君陌闫彻底消失，看着镇魂兽彻底实体，看着他们融为一体，看着它（他）回归……
“嘭。”
镇魂兽落在地面，惊起了一地的尘土飞扬。
“吼……”
一声震天动地的嘶吼声响彻万里，所到之处的孤魂野鬼皆被震得灰飞烟灭，无一例外。
风云皆变，天地为之动荡。
冥王慌了神，天帝变了脸，冥界千千万万的厉鬼阴魂纷纷躁动不安了起来，就连那忘川河的水，都翻滚了起来……魔尊聂九阙，面如死灰。
——
“居然是真的……”
温小艾躲在树后，看着不远处四下巡视的天兵天将，不敢相信昔日与他们猫妖族交好的仙界竟真和他们成了仇敌。
这到底是为什么？
他们要逼聂九阙现身，为何不去魔界。
若是逼她现身，她又犯了何罪？
……
大殿之上，站满了猫妖族众首领。
而那堂上坐着的，却不是猫妖族族长，而是奉命前来猫妖族抓捕罪人的焚爻。
“温族长，三天了，你们猫妖族真要为了一个千古罪人，而不惜赔上整个猫妖族的性命吗？”焚爻冷笑着看着底下站着的众人。
“我说了，猫妖族公主被魔族带走了，我们猫妖族已找寻有数月之久，焚爻仙君不信，大可去查，何必在这里浪费时间。”温族长手持权杖，挺直了腰杆，闭着眼，冷着脸道。
“哼，猫妖族公主？你们是跟我装糊涂，还是真无辜？！”焚爻冷哼。
“焚爻仙君有话直说，何必拐弯抹角。”
“还不承认！那猫妖公主体内的魂魄，分明是罪人上缨的，你们还想私藏罪人到什么时候？！”
“上缨？”
“上缨？”
现场除叶长老、叶祁，风漓湮外，其余几位长老纷纷露出了震惊之色。
殿外偷听的温小艾瞪大了双眼，及时捂住了小嘴，才没有发出声响。
一双深蓝色的大眼里，满是惊愕与不可置信。
“小公主体内的魂魄，是上缨的？怎么会……”
“族长，他说的，可是真的？”
“柳长老莫不是糊涂了，小公主是你们看着长大的，怎会与那死了千年的上缨有瓜葛？”族长冷声回了句，依旧未睁眼，抓握着权杖的手却紧了紧。
焚爻见几位长老的反应，笑了。
“温族长本事不小，真是能耐啊，瞒得这么紧，还瞒了这么多年，要不是天帝派本仙君去了冥界一趟，整个仙界都要被你们一个小小的猫妖族蒙在鼓里当猴耍了！”手中的茶杯被他愤怒地摔在了温族长的脚边。
叶祁神色一凛，脚步往前一动。
身旁的风漓湮及时出手拉住了他。
叶祁藏在袖中的手紧握成拳。
“你说她与上缨没有瓜葛，那我倒想问问温族长，魔族趁她大婚之日，大举出兵掳走她，是为何意？”焚爻问。
第1226章 我到底是温小艾还是上缨？
“我猫妖族与魔族血海深仇不共戴天，他们为何意，我又从何得知？焚爻仙君想知道，何不亲自去问个清楚，也代我猫妖族讨个公道，要是能将我猫妖公主带回，我猫妖族全族上下必当感激不尽。”
“哼。”
焚爻冷哼一声。
死老太婆，倒真是沉得住气。
焚爻忽然一甩手，扔出了一卷画轴。
画轴落在地上，摊开。
画上的女子明眸皓齿，巧笑嫣然，三分清纯七分灵动，不正是温小艾吗？
“焚爻仙君，你这是何意？”一长老不明白焚爻这是什么意思。
“睁大你们的眼睛，好好认认这是谁。”
“这自然是我们猫妖族小公主……不对，眼睛不对。”
画上的女子虽与温小艾长得一模一样，可那黑眸却与的蓝眸不同。
“此乃仙界罪孽，上缨。”
“什么？！”
几位长老愕然。
不敢置信地看着画上的人，又看向温族长，想要问真假。
族长却依旧闭着眼，一副什么事都不管的姿态。
“世人万千，偶有相似也正常，不能因为我们小公主长得与上缨一样，就……”
“需要我再去冥界一趟，将陆判官请上来吗？”焚爻直接打断了那位长老的话。
随即看向温族长。
“温族长，五百年前，猫妖族遭一难，温长公主与其夫君战死，而现猫妖公主温小艾刚出生便遭暗算，三魂七魄直接去了两魂三魄，你们为了救她，便私自去冥界将上缨的残魂带回，放入她的体内，隐瞒至今，不知我说的，可有错？”
焚爻说的没错，可用上缨的残魂救温小艾并非他们的意，而是上缨自己的意。
温小艾当时的两魂三魄直接被打碎了，冥界根本找不回，他们别无选择，便做了这逆天之举。
没想到，终是引来了祸患。
但如果重新选择，她还是会这么做。
小艾是无辜的，上缨也是无辜的。
他们都没有最，错的，是仙界这些自持正道，口口声声替天行道，却害得无数人枉死的正义之士。
时过千年，他们非但没有一点悔过之意，不但觉得自己当年没有错，还赶尽杀绝，重蹈覆辙，枉顾人命。
正道？
可笑。
“包庇罪孽，逆天改命，勾结魔族，温族长，这些罪名，你可认？”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你还不肯承认吗？”
温族长睁开眼，看向他：“焚爻仙君如此逼供，你说，我是认，还是不认？”
“我最后再给你们三天时间，猫妖族若是再不把那罪孽交出来，就别怪我们仙界不念旧情。”
焚爻一甩衣袖，消失在了大殿之上。
“族长，这到底是真是假？”
“五百年前小公主遭暗算，真是因为上缨的魂魄才得救的？”
“难怪你们不让我们在小公主面前提及魔族与冥界，难怪这两百年来你们都不再让小公主去仙界，原来是……”
原来是小公主长得与那上缨越来越像。
难怪族长要在猫妖族受重创之时急着要小公主与叶祁成婚，却不想失策反而逼得魔族出手。
难怪……难怪……
第1227章 我要怎么面对聂九阙？
想起抢婚那天那戴面具的神秘男子，众长老是不愿相信也不行了。
“糊涂啊……”一长老哀叹。
殿外的温小艾双腿一软，身子一个不稳险些栽倒在地。
殿内的风漓湮忽然察觉到了什么，往温小艾站的方向看去了……
温小艾只觉头晕目眩，整个脑子都乱做了一团。
她在等，等着族长奶奶否决的话，可是没有。
她默认了几位长老的问话。
是真的。
她现在终于明白了聂九阙和夜音那几句谈话是什么意思。
夜音为什么要叫她夫人，仙界为什么要逼猫妖族交出她。
终于明白聂九阙为什么要帮她，还为此大动干戈来抢婚。
难怪她会觉得聂九阙熟悉，难怪她会时常梦到他。
难怪她几次反复说自己不是上缨，他却还是跟她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
原来这段时间聂九阙总趁她睡着后偷看她耳后的胎记，是真的，不是梦，也不是错觉。
难怪……
原来她体内有两魂三魄是上缨的。
那她千年前和聂九阙岂不是……
温小艾想起聂九阙看她的眼神，那极力克制的情感……她心脏就有些承受不住。
他总说，有些事和她解释不清，总说有一天她会明白一切的。
原来是这样。
温小艾头一昏，直直朝着地上栽去。
腰间一紧，她被人及时扶住，带离了这儿。
画面一转
风漓湮连忙将静室的门关上，然后转身看向坐在椅子上神色痛苦的温小艾。
担心地唤道：
“小公主……”
温小艾抬头，看向风漓湮，苍白的唇动了动，开口问：“他说的……是不是真的？”
他，指的是焚爻。
风漓湮躲开了她的眼神，不言。
他的默认，他的神态，说明了一切。
“你早就知道对不对？五百年前就知道，叶祁哥和叶长老都知道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