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里一片漆黑，房外的走廊更是黑到寸步难行。
顾笙微眯起双眼，却还是看不出病房外站着的那抹黑影到底是谁。
顾瑶微低着头，湿漉漉的头发盖住了脸，发梢还淌着雨水，而她的身下，已汇聚了一片水洼。
此情此景，又是在医院，这样的画面着实有些挑战人的胆量了。
只是对顾笙却没有一点影响，毕竟他连死都不怕，又怎会惧这些。
第836章 在他面前自杀
再者，他去过冥界，找顾瑶时，曾与不少鬼魂擦肩而过。
顾笙刚要开口询问对方是谁时，
一道闪电恰时划过，透过窗户的玻璃，将漆黑的房间照个半亮。
顾笙一眼认出了是谁。
“瑶瑶？”
顾笙下意识叫出了声，跟着从床上坐了起来。
顾瑶缓缓抬头，苍白的脸上死气沉沉，双眼空洞无光。
顾笙见到这样的顾瑶，吓了一跳，他心里开始不安慌张了起来。
因为他隐隐猜到了什么，只是不敢去确定。
不会的，她魂魄不全，不会记起的。
顾笙安慰着自己，尽量让自己镇定下来。
“……瑶瑶？”
顾笙再次开口，这一次，声音和语气明显与之前不一样了。
顾瑶脚步微动，有些麻木地往前走了几小步。
她似乎很累，浑身没有一点力气，走的步子很小，却还是有些抬不起脚，鞋底都是搓着地板而过的。
每走一步，她身形都微微摇晃，她身下那片水洼，被她慢慢扩大而开。
她走了大概有两米，就不再往前走了。
房间依旧漆黑，顾瑶那双没有一点光亮的眼睛他看不真切，但却能完全感觉到她此刻眼里的情绪。
顾笙心底的恐惧和慌乱越来越强烈，此刻的他不敢去面对顾瑶，甚至生出了要想要逃离这里的念头。
这样的顾瑶，他好像曾见过……
顾笙回想起当时的情景，脸色跟着白了起来。
“瑶瑶，怎么了？出什么事……”
还未等顾笙将话全部问完，却见门口站着的顾瑶突然扬起一只手，手中攥紧的东西折射出的锋芒如黑夜里的火光，刺进了顾笙的眼里。
顾笙猛然睁大了眼，瞳孔剧烈收缩，世界上再恐怖的画面，也不及此刻发生在他眼前的。
“不……”
顾笙绝望惊恐的喊叫声响彻整个房间。
尖刀如肉，刀子刺心的声音跟着响起，鲜血喷溅，顾笙惊恐的双眼将这一幕尽收。
这突然得完全不给顾笙一丝反应和阻止的机会。
顾笙瞪大了双眼，他像是被吓傻了，就这么看着顾瑶的身体慢慢跌落在地。
“砰。”
这是身体倒地的声音。
不大的一声，听在顾笙耳里却如同炸开了一颗雷，震得他人魂分离。
顾笙看着倒在地上的顾瑶，整个世界仿佛都安静了。
三秒后，一声撕心裂肺的喊叫再次响彻整个房间。
“瑶瑶！”
顾笙疯了似的从床上下来，却因为太过激动和心急加上被突如其来的一幕吓到，他直接狼狈地摔到了地上。
几乎是落地那一刻，他便手脚并用地爬向了顾瑶。
此刻的他，狼狈极了。
“瑶瑶，瑶瑶。”
顾笙爬到顾瑶身边，一伸手，碰到的全是粘糊糊的鲜血。
她的血是热的，可她淋过大雨的身体却是冰冷的，她的心，也是冰冷的。
顾笙跪坐在地，将顾瑶抱起，拥在了怀里。
黑暗里，他看不到顾瑶身上不断流出的鲜血，却能清晰地闻到那浓烈的血腥味。
“瑶瑶，瑶瑶。”他抱着顾瑶，害怕得六神无主。
“来人啊，快来人。”
“医生，医生。”
顾笙无助地大叫着。
第837章 悲剧重演
鲜血从顾瑶嘴里流出，她充满怨恨的双眼毫无感情地盯着流着泪绝望大叫的顾笙。
然而她心里却没有一丝报复的快感。
因为她选择死，只是为了解脱自己。
“……放开我。”
顾瑶艰难地抬起手，无力地推着顾笙，想要从他的怀里出来。
她不想死在他怀里，不想触碰和顾笙有关的一切，尤其是他这个人。
她觉得脏，觉得恶心。
“……为什么，为什么。”
顾笙哭喊着，精神几近崩溃。
这两句为什么，不知道在问什么。
顾瑶张了张满是鲜血的嘴，对着顾笙艰难地吐出了三个字：
“……我……恨你。”
正大声喊着医生的顾笙瞬间安静了下来，他看着怀中对她满眼都是恨的顾瑶，再也张不了嘴喊一个字。
他就像一瞬间被抽去了灵魂般，呆了。
“……我就是死……也不会……原谅你。”
顾瑶断断续续，一字一句将这句话说出。
她无法接受被叫了十几年的哥哥强*暴，她没法面对自己，没法面对顾笙，没法面对周围的一切，更没法面对上官御。
一切重来的后果便是悲剧重演。
她选择了和当时一样的路。
甚至就连死的地方，都一样。
不同的是，当时她将手术刀插入心脏之前，还一刀杀死了肚子里未成形的孩子。
那不是她的孩子，是顾笙罪恶的证明。
她恨死了顾笙，连带着肚子里无辜的生命。
她要顾笙一辈子活在悔恨和愧疚中，她要顾笙体会到她当时的绝望和恐惧。
她这一生的光明是顾笙给的，可她这一生的黑暗，也是他带来的。
她应该感谢顾笙给了她一个家，给了她无尽的宠爱，而这份感激，是在她还是顾瑶之前。
从顾笙将她拖入房间的那一刻，到此后的一个月里，她对顾笙只有恨。
她死了连魂魄都还恨着他。
如果可以，她情愿当个没人要的孤儿，也不愿承受此刻所承受的，还是两次。
“不……”
顾笙抱紧了顾瑶，明明顾瑶就在他怀里，离他那么近，他却真实地感觉到了她正在慢慢地离开他。
这种一点一点失去的感觉，他太熟悉了。
这几年里，他感受了太多次，每一次几乎都要被折磨到死。
亲眼看着顾瑶在他面前将手术刀插进心脏，顾笙心里防线完全崩塌。
在一次次遭受了打击和伤害之后，顾笙的承受能力远没有以前强，此刻的他，生不如死，痛不欲生。
他抱着顾瑶冰冷全是雨水的身体，绝望大哭，却发现喉咙里发不出一点声音。
顾瑶看着崩溃的顾笙，眼角流出了泪，没入了湿漉漉的发间，消失不见。
这一刻，她好像突然明白了什么。
她好像……不恨他了。
她对顾笙的恨，好像在她前一次自杀时就已经跟着消了。
她只是还无法原谅顾笙做的一切，也没有能活下去的勇气。
意识渐渐溃散，眼前变得模糊，再一次感受死亡的顾瑶，却笑了。
她慢慢转动眼珠，将目光从顾笙的脸上移开了。
意识飘回了和上官御最开始相遇的时候……
那时候的上官御，长得可好看了，眼中的快乐和阳光不是装出来的，都是真的……
第838章 上官御找来
“瑶瑶……”
“瑶瑶……”
那时候的上官御总喜欢这么叫她，一遍又一遍，不知疲倦，特别是在两人闹别扭后喜欢这么叫。
每次不管是谁的错，他总能在她还未生气离去之前就贴上来认错，额头往她肩上一靠就开始撒娇。
“瑶瑶，瑶瑶你理理我嘛……”
顾瑶眼角不断有泪滑出，她太想念那时候的他们了，可是再也回不去了。
上官御，你要好好活着，我就在冥界等着你。
下一世，我们再好好在一起，我一定好好保护好自己，不会再对不起你。
顾瑶合上眼的那一刻，好像看到南城的太阳花开了，满地的金黄，像极了上官御笑起来的样子……
“瑶瑶。”
“瑶瑶你在哪儿？”
顾瑶不禁牵唇笑了，她又听到上官御在叫她了，真好……
这不是幻听，这真的是上官御在叫她，他找来了。
然而顾瑶已经彻底合上了眼，连最后一眼，都没看到。
漆黑的走廊上，浑身湿漉漉的上官御叫着顾瑶的名字，在长长的走廊上找着顾笙的病房。
心中那份不安感越来越强烈，以至于让他开始失去了冷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