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已经尽量督促他一日三餐了，怎么还是这么瘦。
青衣心想。
明明他自己就是个医生，为什么却从不顾自己的身体。
青衣回过神来，再次摁下了喇叭，见酒鬼还是没有要上车的意思，他刚想解开安全带下车问问他怎么了，酒鬼却上前了几步，打开车门坐了进来。
“刚刚怎么了？一直发呆？”青衣问向系安全带的酒鬼。
“看你。”
“嗯？”
“在看你。”系好安全带的酒鬼抬起了头，笑着看向他。
青衣心脏狠狠跳了跳，嘴角一抹笑意在晕开，握着方向盘的手因为紧张而下意识握紧。
“……我们去吃饭吧，宁怀大道新开了家……”青衣发动引擎，准备出发。
“我想吃你做的面。”酒鬼侧着头，看着青衣的侧脸，不知咋地，这句话说出来的时候，已经有种心酸的感觉了。
“不吃其它了吗？早上吃的也是面，没什么营养，半夜还容易饿，还是吃点好的吧，面明天早上再吃。”
他太瘦了，得多吃点好的补补。
“……我还是想吃面。”酒鬼喉头一哽，险些哽咽出声。
整个胸腔似被一只大手狠狠拧紧在了一起，又似狠狠挨了两圈，胸口大面积地方都跟着疼了起来。
他迅速将头转回，看向了前方，不让青衣发现他发红的眼眶。
“那我们去店里打包一些菜，回家煮面吃。”
“好。”
酒鬼闭眼，缓了缓自己的情绪，过好一会儿，才总算没那么难受。
他睁开眼，忍不住侧过头，盯着开车的青衣看，看得直出神。
感觉到酒鬼的目光一直落在自己脸上，青衣因为内心的紧张而不得不将车速给减慢了些。
“……怎么了？干嘛一直盯着我看。”
“因为好看啊。”
因为想看。
“……”
青衣在酒鬼看不到的那一面，露出了大男孩般青涩窃喜的笑。
本来被这么紧紧盯着还有些不自在，但没几分钟便觉得没什么了。
在酒店买了些营养成分比较高的菜品，从酒店出来，想起离这儿不远有家烤鸡店，青衣便问酒鬼吃不吃。
酒鬼摇了摇头，说不吃。
以后都不吃了，他只想吃面。
“那我们回去吧。”
“嗯。”
青衣带着酒鬼回了婺园，将手里的东西放下。
“你先吃着，别喝酒，我去煮面。”
青衣叮嘱了一句就出房下楼了。
酒鬼瘫倒在了沙发上，满身的疲惫。
他仰靠在沙发上，看着天花板愣愣出身，眼底茫然一片。
他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自己的情况，不知道在自己将死的时候，该怎么告别他……
不管是悄悄离开，还是坦然相告一切再生死离别，对青衣来说，都太过残忍。
他该再挣扎一番然后相信奇迹嘛？
自己还有得救吗？
酒鬼闭上眼，将眼底的绝望掩去。
一秒两秒，精神极度疲倦的他竟睡了过去，而且睡得很沉。
第695章 味觉丧失
他做了个梦，一个很短，很真实的梦，真实到他以为现在的一切都是假的。
他梦到烯哥回来了。
他梦到师傅了，梦到那座山，还梦到那座小房子了。
师傅拉着烯哥的手，一起来找他回家了，可是……他却不愿回去了。
“我不走……我不走……”
“我不走……”
“烯哥，你别哭……”
少年蹲在沙发旁，看着做噩梦，不停说着梦话的酒鬼，见他一脸的害怕，心里也跟着难受了起来。
烯哥？
这个名字，好像在哪里听到过。
这个人到底是谁，为什么他的一切，都让他觉得熟悉。
“醒醒。”
“醒醒，酒鬼？”
肩膀被人推了推，酒鬼猛然醒来，睁开了眼，看到了青衣。
他就这样定定地看着他，魂仿佛还丢在梦里。
“是不是困了？面煮好了，吃完再睡吧。”
酒鬼看着青衣，想到刚才那个梦，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因为他已经有很久很久没有梦到烯哥和师傅了，久到他都快要记不得师傅的容貌了，可是就刚才，却梦到他们来带他回家了。
回家？
酒鬼知道这个回家是指什么。
他们不是来接他回家，是来接他走的……
“怎么了？”
青衣看着盯着他看得愣神，眼里逐渐汇聚了泪光的酒鬼，有些奇怪。
“我……做噩梦了。”酒鬼一双眼，紧盯着青衣不放，生怕他从自己眼前消失不见。
“这么大人了，怎么还怕做噩梦？”青衣笑了笑，用安慰的语气道。
可这安慰非但不管用，还更加将酒鬼内心的绝望害怕和无助给激发了出来。
他红着眼，哽着声委屈道：“……我梦到你不要我了。”
青衣一愣，觉得今晚的酒鬼很是不对劲。
可到底哪里不对劲，他说不上来。
“梦都是反的。”
虽不知道他今天怎么了，但青衣还是笑着安抚了一句。
原来对他来说，他不要他，是个噩梦。
青衣心里很是开心。
这是不是说明，他是很在意他的？
“别胡思乱想了，去洗手吃饭了。”
“……嗯。”
酒鬼起身，拖着疲惫的身体进了浴室，洗了把脸。
抬起头，看着镜子中自己发白的脸，酒鬼撑在洗手台边沿的手跟着握紧。
酒鬼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绪，洗了手便出来吃饭了。
青衣将那些打包回来的菜都打了开来。
“看着挺不错，尝尝味道怎么样，这个辣椒好像放得有点多。”
“嗯。”酒鬼心事重重，拿起筷子随便夹了点菜放进嘴里吃了起来，他甚至都没去注意自己吃的是什么。
“诶，这是……”
青衣刚想提醒一句，却见酒鬼一点儿事也没有地将菜给吃了。
青衣看了看那菜色，又看了看酒鬼，有些纳闷地拿起筷子也尝了一点。
随即皱起了眉。
好辣。
“不辣吗？”
酒鬼不怎么吃辣的啊，他当时还叮嘱服务员少放点辣椒，可是刚刚打开一看，这份菜显然是要浪费了。
心不在焉的酒鬼听到青衣的话，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吃了什么。
“……还好，也不是很辣。”
“你什么时候这么能吃辣了？”
第696章 他哭了
“就……还好吧。”酒鬼拿着筷子的手紧了紧，不敢去看青衣好奇的双眼。
青衣倒也没怎么多疑：“我吃着挺辣的，少吃点，容易肚子疼。”
“嗯。”酒鬼心不在焉应了声，低头吃着青衣给他煮的面，半天也不再见他抬头一下，也不见他再吃别的菜。
这些东西，一点儿味道也没有，包括这碗他心心念念的面。
没有味道的东西，真的难以下咽，连带着全世界，仿佛都在这一刻失去了色彩。
他凭着记忆中的味道，认真地吃着，可是越吃，心里却越是难受。
以前吃的时候，只觉得好吃，而当他好不容易想认真去品尝的时候，却已经尝不出味道了。
命运还是这么爱捉弄人，该珍惜的时候不懂得珍惜，等到想珍惜的时候，已经没有了机会。
先是味觉，再过些时日，不知是听觉，视觉，味觉，还是其它……
酒鬼拿筷子的手在微微颤抖，他闭上眼，眼泪无声无息掉进了碗里。
蹲在他脚边，一直看着他的少年见酒鬼哭了，心里除了难受外，也有些奇怪。
他怎么了？
今天的他看着特别不开心，脸色也很不好看。
青衣见酒鬼一声不吭，一直低头吃面，笑了笑，道：“有这么好吃吗？”
“……嗯。”酒鬼轻轻应了句，忙睁开了眼，继续吃了起来。
他努力平复着自己的情绪，不想，也不敢让青衣发现他的不对劲。
——
“君陌闫，像这样，像我这样趴着睡。”
“你小心点，慢慢趴。”
“好了。”
“我过来一点点。”温小艾说着挪了挪身子，往君陌闫身边凑了凑，笑嘻嘻地看着他。
看了没一会儿，小手就不老实了，一会儿摸摸君陌闫的脸，一会儿摸摸他的眼。
“好了，睡觉吧，这两天都没休息好，明天我们去趟君家看看二哥和爷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