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那窗户,多半是肖芜打开的。
他那个人,素来便是我行我素、说一不二的性子,决定的事,哪有旁人半分置喙的余地,便是预料到了最终血淋淋的结果,也是要咬着牙,一条路走到黑的。
于是久而久之,所有人都不敢违逆他的意思,忙着明哲保身,忙着事不关己,不逾越也不多嘴。
至于他是不是灌了半天的冷风,之后会不会生病,谁还管得着呢?
我想起近来这些莫名其妙的事,心情阴郁之际忍不住便有些恶劣得想:感冒面前人人平等,这样的冻法,等你一边咳嗽一边擦鼻涕擦的鼻子通红的时候,还能不能保持好一张面无表情的镇定脸,还横不横的起来。
末了又觉得有些好笑,这样幼稚的报复心,倒是许多年没有过了。
啧,没劲。
直到风吹的身上都有些冷,我才发现,自己已经在原地站了很久。
只得走上前去,轻轻敲了一下驾驶室的窗户。
男人已经将窗户摇下来了一些,我看着他,多少觉得有些奇怪,上次肖芜打电话并不是打给孟凯,我还以为只是偶然,如今看来,倒是真的换司机了?
可是,原因呢?
那男人不知道是不是认识我,犹豫了一下,才有些不确定的转头,似乎要叫醒肖芜。
我只好出声制止他:“不用了,直接开回去吧。”
“可是……”
“没关系的”我笑了一下,“你就说,被小区保安赶出去的。”
“啊?”男人面色看起来有些为难,
“就这么说吧”我转身往楼道里走。
“可是,肖总是特意……”
我叹了口气。
走出几步到底还是忍不住回过头来补充了一句:“窗户,关上吧。”
“后排的。”
天气这么冷,泡一个热水澡而后躲进暖暖的被窝有什么不好,何必多浪费彼此的时间?
第47章 跨年
这一晚,总算是安生过去了。
第二天早上我没去上班,收拾了一下东西,下午带着人出了差,和临省的一个公司谈一项合作。
临行的时候,喵呜可怜兮兮的扒着我的裤腿,我好笑又有点心疼,因为赶时间,只能弯腰把它抱起来放在了沙发上:“杉杉每天会过来看你一次的,我很快就回来。”
但说是很快,其实也拖了近十天,对方公司代表倒是个好客的,说是我们来一趟不容易,正好趁这个机会尽一尽地主之谊,硬是差人二话不说带着我们吃吃喝喝了三天,然后,周末来了。
佳佳有人陪吃陪喝本是再高兴不过的,到了这会儿也知道纳闷了起来:“柳柳姐,这接风也接的太多天了吧,怎么还不谈正事?”
我只好笑着摇了摇头:“听说xx公司这几天也在这里。”
什么接风,他们这是在货比三家呢!
“啊?”佳佳脸色都变了,“那怎么办?”
我看的好笑:“哪有什么怎么办?沉住气按原方案行动就是了。”
我们的报价本来就在合理范围内,品质和设计也是看得见的,难道还要逞一时意气玩什么价格战不成?
事实证明,到了周一的时候,果然接到了对方公司的电话,邀请我们去公司谈合作的事。
既然已经确定了意向,又耽搁了那么多天,眼下便相对加快了进度,真正忙碌了起来。
累的佳佳苦着脸直摇头,道真是冰火两重天,要不怎么说闲的闲死,忙又忙死。
于是本来预计五天左右的行程,硬生生的延长了一倍,直到跨年夜那天才踏上归途。
下飞机后佳佳和同行的两个同事约好了要去吃饭唱歌,问我要不要一起去。
到底是小姑娘,精力恢复的还真快,我揉了下额头:“我不去了,你们去吧。”
而后直接打车回了家。
出电梯的时候,就又在我家门口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我困得厉害,见怪不怪的正准备打招呼,看见他的脸之后,就愣了一下。
我以为自己困花了眼,揉了好几回眼睛,才惊疑不定道:“肖先生?”
“嗯”他皱了一下眉头,把我的手拉下来,“不要揉了,眼睛怎么这么红。”
我重点当然不在这上面,只充耳不闻面色古怪道:“你新养了一只狗吗?”
他不知道为什么笑了起来:“狗抓的不会是这样的。”
这我当然也知道,但要我怎么相信……
就见他坦然承认道:“我找人打了一架。”
“……”
竟然还有人敢跟他打架?且完全不留手??
这位要不是像所有电视剧演的那般不畏强权自带主角光环,就怕不是个普通人。
肖芜见我不说话,不知道出于什么心态又微皱着眉头补充了一句:“他更惨。”
这是在告诉我,他虽然现在脸上有些淤青红肿,但打架绝对没有输?
我摸了下鼻子,憋住快要出口的笑意。
眼下的情况已经颠覆了我的认知,以至于我拿钥匙开门的时候手都有些抖。
肖先生不知道哪里学的乐于助人的品质,顺手接了钥匙帮我拧开了。
喵呜显然是听到了开门声,老早就站在门口巴巴的等着了,我把它抱起来顺了一下毛。
小家伙在我身上蹭了几下才发现我身后还有人,我已经做好怀里一空的准备了,却没见它动,只是眼神迷茫的瞪着对面的人看。
真是稀奇,换了平常,它早就扑上去了。
肖芜已经帮我把行李拿进来了,还顺手带上了门。
我看见他的脸,才有些明白过来,一时也觉得哭笑不得。
肖先生权当没看见,倒是径自进了我的厨房,我不明所以的跟进去,才发现他是在烧水。
没给客人倒水显然是我不对了,眼下只得补救道:“我来吧。”
“不用,出差顺利吗?”
喵呜已经后知后觉的反应了过来,围在他脚边喵喵喵的叫,一脸这是假的吧,你是不是在外面养了别的小野猫的神情。
我眼见着肖芜额头上一跳一跳的青筋,才好笑的把它拎起来,也没问他是怎么知道的:“虽然拖了一点时间,但总体还是比较顺利的。”
“嗯”他烧好了水,便示意我一起往外走,“张妈最近总念叨你,让你有时间回去吃饭。”
我没做声。
他也不再纠缠,随口和我聊了些别的。
茶已经喝完了,我不动声色的看了下手机上的时间,正好快半小时了,然后又看了看坐在沙发上被喵呜缠着却并没有半点走的意思的肖芜。
这可有点难办了,除开第一次那一回,他平时向来都走的自觉,因此我还真没什么赶人的经验,踌躇了好半天,也没想好合适的措辞。
就见沙发那头的肖大少爷突然蹦出了一句:“我不能回去。”
他一本正经道:“张妈会以为天塌了。”
我看了看他的脸,不仅无言以对,甚至觉得他说的还有点对。
肖大少爷不知道为什么四处环顾了一下,而后便皱了下眉头:“有吃的吗?”
我无意识的朝喵呜的方向看了一眼。
没记错的话,从很多天前开始,我家就只剩一只猫了。
可是,我还没学会猫肉怎么做好吃啊!
小家伙不知是不是感觉到了危险,忍不住朝肖芜又移动了几步,一副地球人吃喵星人,喵星人瑟瑟发抖的样子。
我忍不住有点好笑,就见肖芜似乎是无奈的笑了一下:“看来今年的最后一天是要一起饿肚子了。”
场面一度十分尴尬。
我拿了手机准备点个外卖,就见肖芜已经先一步拨通了电话,简单交代了地址和食物后,就挂了电话:“我让人送吃的过来,你先去洗澡,吃完饭就可以睡觉了。”
我站在原地,欲言又止。
他似乎是看了我好一会儿,才略微提了一下嘴角:“去吧,不是很困也很累吗?”
我听见他很平静的继续道:“陪你吃完东西我就回去,刚才是骗你的,就算不回家,你也知道,我有很多房子。”
外面似乎是场小型的灯光秀,虽然近年来市区焰火禁的厉害,音乐配上灯光,倒也未见得失色多少。
跨年夜,想必是很热闹的。
我略微偏头去看他映在灯光下显得有些冷清的半张侧脸,到底是没有说什么。
元旦过后,仍旧是要继续上班的。
我抽空去了趟餐厅,节日刚过,兼之也不是饭点,于是我进门的时候,看见的就是三三两两瘫在椅子上的一众员工们,视财如命的周经理难得也没有搞什么妖蛾子,坐在前台,一副面如土色的模样,看来是被过节蹂/躏的很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