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想到事态陡转,直到那头的电话换了主人才下意识的出声:“肖先生……”
“嗯”
我是第一次在电话里听见他的声音,大约是经过了电流的加工,比原先还要显得低沉几分。
正微微有些走神,就听他似乎也停了一下,而后略有些犹豫的,轻声道:“疼吗?”
不由得就轻轻抚摸了一下自己脖子上伤口,尽管他看不到,但我还是无意识的摇了摇头:“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那就好。”
“肖先生什么时候有空?”
“我现在在国外,要待一阵”这回停顿的时间有些久,“等我回来可以吗?”
“好。”
“嗯,照顾好自己。”
肖芜不在,见面的事自然也只能暂时搁浅,好在心里既然已经有了打算,且两个人都有了一定的默契,那么来日方长,干脆趁这最后几天,好好待在医院,修身养性。
伤口已经好的差不多了,最后一次拆纱布的时候,我都还有些没反应过来。
看护的小姑娘以为我紧张,微笑着温声安慰我:“没关系的,伤口愈合的很好,不会留下明显的疤痕的。”
我笑了一下,我根本不担心这个。
肖家的人,一向大手笔,连日来都是最好的病房,最好的医生,自然用不着我操心。
伤口处结了痂,又慢慢脱落,果然到了出院的时候,只剩下一道不太明显的痕迹,浅淡的几乎看不太出来。
来接我们的是小刘。
韩宸手里抓着游戏,蹭蹭蹭的也要跟着上车,我无奈又好笑,只好道:“我已经没事了。”
言外之意,你的看护工作可以结束了。
他头也不抬:“好人做到底嘛,你回去后准备干什么?”
我把安全带系好:“要先收拾一下东西。”
他手上的动作停了。
游戏里的人物似乎是在战斗中,被乱刀一顿砍,发出一阵撕心裂肺的惨叫。
我看的好笑,伸出手指了指:“你死了。”
“我也发现了”他的面色有几分复杂,“需要这么急?”
“不算急了,房子已经找好了,家具也齐全,收拾了东西就能住过去的。”
车子开的一如既往的稳当,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心境的原因,总觉得这条已经算得上颇为熟悉的路漫长的可怕。
韩宸难得的没再开口说什么,只微微拧着眉头。
我看着窗外,隐约还能记起上次和肖芜散步时满心的困倦和不情愿。
好一会儿才有些无奈的笑了一下:“虽然我没有说过,但是你们也知道的吧,连肖林都知道,我喜欢他。”
韩宸点了点头。
这是理所应当的,他这样的人精,恐怕在最初发现我学琴的态度十分不认真时,就已经看出了端倪。
我也轻轻点了下头,诚实道:“所以,我确实不想住在这里了。”
若是只有利益和交换,相安无事的继续一波劫后余生的团圆戏码倒也无妨,但是已经知道了我的心情,还让我毫无芥蒂的陪他演什么戏,就太为难人了。
韩宸张了张口,到底是没说什么,神色古怪的思考半晌,倒是突然笑着挑了下眉,没头没尾道:“唔,能拖个人下水也挺好。”
我莫名有点瘆的慌:“什么?”
“没什么,就是,学生都跑了,那我这个家教当然也该收拾东西走人了。”
“你要走?”
“给我付工资的人都跑了,我当然得走了。”他故作委屈的摊了下手,“我上有老下有小,总不能做白工吧。”
是一如既往不正经的模样,我不知怎么的觉得有些异样,不由皱了皱眉:“他给你付多少工资?”
他眼睛瞪的老大,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薛小姐,难怪你敢说要包养肖芜,这么土豪的?”
我就知道,他会这么糊弄过去。
韩大钢琴家尤不满足,戏瘾上来了就停不下来:“啊呀呀,居然能享受到和肖芜一样的待遇,简直受宠若惊。”
我忍住想翻白眼的欲望:“你到底要不要开价?”
韩宸笑得花枝乱颤,我甚至觉得整辆车都在震动,半天才勉强停了下来,略微整了整神色:“我说过,你不想学钢琴。”
“我也说过了,现在愿意了。”
当初不想学的原因我们都心知肚明,而今看开了,自然不会再排斥。
韩宸似乎是有些诧异,神色几度变换,最终还是勾了勾嘴角,是像我最初看见他时,微带了些戏谑的模样:“那我也不教啦,我才不是肖芜那样小白脸呢。”
第42章 露面
接下来的大半年,如果说要定个关键词的话,大概就是――平静。
我从肖家搬了出来,虽然肖芜不在国内,电话里我也忘了和他提这件事,算是自作主张,但既然没有受到阻拦,我也就默认他是没有意见的。
搬家实在是很繁琐的事,好在当初我来的时候便没带多少东西,收拾了小半个小时便整理的差不多了,拖着一大一小两个行李箱,轻装简行。
当然,还得带上一只猫。
说来有趣,开始我进门的时候,小家伙并没有像之前一样屁颠屁颠的跑过来给我当脚部挂件,我只当它是太久不见我,有些认生,加上惦记着收东西,也就没在意,准备等到了新家再来管它。
结果东西收到一半,它又晃晃悠悠的跑了进来,从床上跳到行李箱上,又从行李箱上跳回床上。
我好气又好笑,捏着它的后脖子把它拎起来,然后……胸口就被招呼了一爪子。
我:“……”
小东西行凶之后也不潜逃,扭着头不肯看我,一副“哼挠的就是你”的模样。
我这才发现,它大概是在闹脾气,真是有进步,快一个月不见,都学会傲娇了,还有点主子的架子了哈哈哈。
走的时候张妈留了好几回,她对我向来和善,我住院的时候更是悉心照顾了那么久,我只得略带歉意的安慰她,我的电话她是知道的,有事可以来找我,当然有机会的话我也会来看她的。
而后再不回头,干干脆脆的拎着我的猫上了车。
身体养好了,自然要回去工作,回店里那天我穿了件立领的衬衫,头发没有扎起来。
这个时候店里的人不多,见到我笑着打了招呼,我就先进了办公室。
刚打开电脑,还没坐多久,就感觉门被撞开了,而后被一个不明物体生扑了一下。
嗯,扑的感觉有点像喵呜,撇开块头不说的话。
我:“……”
“佳佳,你勒到我了。”
她这才笑嘻嘻的放了手:“好想你啊,柳柳姐。”
看她的样子以及刚才大家的表情,应当是不知道这段时间的事的,只是我无故旷工这么久,倒是不知道,他们是怎么解释的。
佳佳自然不会知道我这番心理活动,兴致勃勃地:“你和肖boss去哪里玩了?马尔代夫?还是塞班岛?”
“蛤?”我愣了一下。
她一脸你快别装的表情:“你快一个月没来上班,而且肖boss也不在,杉杉姐还让都不要打电话打扰你,那肯定……”
这番推断倒是有理有据,我笑了一下,打断了她:“你怎么知道肖芜不在?”
“诶?最近肖氏的新品发布会,和之前的记者招待会都是一个年轻人在主持,听说好像是肖总的弟弟?”
也就是说:“肖烨?”
“对,好像是。”
这样看来,肖芜确实是在那之后没多久就去了国外。
或许是忙之前那个跨国项目,该进套子的人被套了进去,“危机”也该过去了。
佳佳对这些才不感兴趣,缠着我问出去玩的事:“啊应该不是去马尔代夫那样的地方吧,看你一点也没有黑,甚至还白了不少。”
我笑了一下,不置可否,在医院待了那么久,当然不会晒黑。
一时有些无厘头的想,这么一看,怕不是比出去玩划算多了?
佳佳权当我默认,眨着一双亮晶晶的眼睛:“柳柳姐,有礼物的吗?”
我愣了一下,方才挑了挑眉:“有的。”
“但是,你要是再在上班时间摸鱼还缠着我一起的话,就不一定拿的到了。”
佳佳苦逼兮兮的做了一个胶带封嘴巴的动作,十分没骨气的回自己的座位去了。
我笑了起来。
韩大钢琴家自从辞了家教的工作,就再没了消息,不知道是终于想起来自己是个正儿八经的钢琴家,应该干点音乐家该干的事,还是调转枪头,忙着又祸害谁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