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聚精会神的状态里出来,塞拉往头上一伸手就摸到了,她侧身回来,歪着头看他并不说话,长长弯曲的睫毛眨了眨,她现在也算是一个可爱的小姑娘了。
小丑把视线移开舔下嘴唇,直接不看她,“Lovely hairpin,do you like it?”
塞拉:?可是这形状有哪一点像个可、爱、的小发夹?
脸上涂着油彩的男人目光阴沉晦暗,嘴角的弧度一敛显得更加可怖,“Look,girl,you don\'t need to know a lot.”
但是喋喋不休的人是他,他都不管塞拉是什么表情,直接自说自话接下去:“Do you know?It\'s made of a curved shell.”
“I\'ve been hurt in the face,from here to here,”小丑不仅说着,还在塞拉看大骗子的眼神里给她比划了一下,刚好是他涂的猩红色嘴唇的一边到另一边,他心不虚气不喘,看似一脸正经、认真非常。
然后他冲小姑娘挑动眉毛,露出一个怪异毫无意义的笑,“Yes,that\'s right. When my wife was pregnant,the debt collector came to us. Because we couldn\'t pay the debt,he shot me.”
这个故事还有点意思,但是塞拉慢吞吞开口反驳他:“是的,我听过你的故事不止一个版本,”她也给人比划一下,两手划了一个大圈圈,“都是你亲口所言、真实版本。”
当场气氛陷入滞凝。
但是小丑不以为意,他惨白冰冷的手抚上小姑娘的脸颊,在眼里带上点儿不明意味的笑意,语调奇异地拉长,像是蛇信舔过人的耳郭一样,他说:“But how can I lie to you?”
事实上他们的交流没有持续很久,因为小丑分散了塞拉的注意力,导致她手下的笑气制作失败,产生的化学反应还是挺严重的,最起码小丑没想把这个矮萝卜丢进化学池洗一遭,矮的基因再洗也不能改变的。
小丑反应迅速,从注意到时就算着时间,但他没多在意,直到那诡异的绿色气体溢出,快要触及到塞拉才dia着她走出实验室,还懵着的塞拉不很明白,而小丑只是随意从兜里拿出打火机点燃丢了进去。
奇异的化学反应,塞拉睁着圆圆的眼,身后的房间里升腾出一股恶臭怪异的气体,淡绿色的烟雾在空气中慢慢散开。
小丑揪揪她的脸,无情嘲讽,“Whoa,your experiment failed.”根本不管这都是他分散了她的注意力才导致的,当然他还是会提醒一下:“It\'s dangerous. Don\'t try it easily.”
蝙蝠侠都还没搞定的东西,按照他教的来,其余就不要随便尝试。
小丑的确对塞拉抱有恶意,但并不打算在这个时候就毁灭她,看着她挣扎在世间艰难存活,这难道不也是一件有趣的事?
扯着嘴角露出极度怪异的笑容,塞拉并不明白他在哪里感觉好笑,而小丑瞬间冷下脸,直接用手遮住了她的眼睛,那柔软的睫毛如同蝶翅一样轻微扑扇,手心是稍痒的感触,男人目光沉沉,一时觉得寡然无味。
“Okay,girl,now you need to get used to Gotham.”
在哥谭,没人会带给他人拯救,就算正有人行走在黑暗中,营营汲汲,企图带来光明,但这希望毕竟太过渺茫,如果她不尽快适应,那么会在不知何时就被这座城市所埋葬,那些枯骨尸骸里多她一个不多、少她一个不少。
他不知道面前这个灵魂经历了怎样的死亡和重生,可是亚瑟知道,他的芙拉尔早已经历过死亡,它们纠缠在她的灵魂里,就算被抹去全部记忆和意识都不曾褪去,在一片灰暗里找寻不到光亮,她的灵魂之光从死灰中复燃,又微弱到随时都会熄灭。
两个小丑,两种截然不同的认知,也可能在所有人眼中,她都是不同的模样。
蝙蝠侠看到她的惊惧害怕,达米安知觉到她的孤独,老管家爱怜一个伤痕累累、失去最爱亲人的小姑娘,贝恩则垂眼看到了个绝望到几乎要疯狂的灵魂。
她在无声求救——救她。
他们无一不应允了。
夜晚哈莉和塞拉一起睡,她把小姑娘从浴缸里洗刷干净带出来,一张大浴巾罩上去,塞拉呆头呆脑都不带自己动手的,乖乖软软的小花朵任由哈莉给她套不同风格的卡通睡衣,从史迪奇皮卡丘到小熊小恐龙,最后艰难选择了一件龙猫睡衣才罢休。
哈莉穿着浴衣站在床边,用干毛巾给她擦头发,把一次性染料洗干净后,她的头发依然是毛糙略微显得黯淡的浅金色,单独的一根发丝都粗细不均,可见她曾经的身体有多差,营养不良到现在都没能养好。
塞拉软乎乎的一点也不抗拒被人安排,头发还没擦好她已经有些困了,靠在了旁边哈莉的怀里,脑袋瓜放在她的臂弯里,被哈莉一下避开→为了不干扰擦头发的动作,她还不死心非要蹭过去。
有这么一个小花朵在怀里,哈莉爱极了自己找到的甜心,脸上的笑容甜蜜动人,一口亲在她的额头上,但是没办法,只能哄她,“甜心,你还不能睡,不把头发擦干净的话,你明天会感冒的。”谁见过哈莉·奎茵这样温柔哄人的模样。
可是她真的有点困了呀,塞拉的表情纯然无辜,一双清透绿色眼眸里漾着水波,看人的时候水光晃晃,哈莉差点就坚持不住,但是身后传来开门声,她一下就心神坚定,“不,不行,必须要把头发擦干净。”
擦头发实在是慢了点,有人在哈莉身后递了吹风,她拿过后送去个调皮甜蜜的wink,塞拉已经慢慢闭上了眼睛,在睡着的边缘反复试探,要不是耳边还有吹风呜呜响着,她可能早就睡着了。
当塞拉再有意识的时候,睁开眼面前是一张怪异滑稽的面具,小丑翘腿坐在床边,丢开手里的小丑面具,扯了下嘴角,“Do you want to listen to bedtime stories?”
塞拉瞅了瞅床头的小闹钟,半夜十二点,等到她睡一觉醒来的时候讲睡前故事?但是这个时间点不觉得不太对吗?这是一种什么样的行为动机心理思维。
小丑把哈莉开着的极亮的灯光调暗,塞拉觉得眼睛舒服了,先前受刺激时眼角的泪珠落入杂乱的头发里,就听着小丑用他怪异的拉长的语调、低哑的声线讲童话,“Who killed CockRobin?”
当丧钟为可怜的知更鸟响起,空中所有的鸟开始唱歌,谁杀死了知更鸟?
“To all it concerns,
This notice apprises,
The Sparrow\'s fortrial,
At next bird assizes. ”
毫无睡意的小姑娘睁着眼,她也不知道她和知更鸟谁更可怜,小花朵睡不着,现在这里的人有一个算一个,他们全都不无辜。
而谁杀死了知更鸟?小丑读童话的水平说实在很糟糕,和亚瑟爸爸不分上下那种,塞拉慢慢拽过他的手,把脸颊贴在了他的手背上。
小丑顿了一下,“Go to sleep now.”
曾经的小花朵陷在深沉的噩梦里,连在夜里所见到的每一处黑暗都藏着恐怖噬人的怪物,无数的眼睛在看着她,数不清的人影在她身边来往经过,它们漠然,它们注视,它们审判。
在一次次睡去后惊醒的小姑娘崩溃到哭泣,在夜里根本不敢闭眼,畏惧于任何阴影和能被听到的声响,然后那个男人陪伴着她,他告诉她:“芙拉尔,这不是你的错。”
这不是你的错,如果你和这个世界格格不入,如果你不能理解它、适应它,那么不是你错了,为什么你要固执于自己犯了错,而不敢承认是这个世界错了?
如果一个世界很美好,那为什么还会诞生出罪恶,然后让这样的小姑娘降世、落在地上?
如果一个世界很美好,那为什么不能对她温柔以待,让她安然成长?
这不是她的错。
塞拉仰头看着小丑,“他们全都杀死了知更鸟,”所有的鸟儿都是审判者,都是罪犯。
“知更鸟从一开始就知道自己要死啦。”
知更鸟杀死了自己,它知道鸟儿法庭,鸟儿法庭在它之前也杀死过别的鸟儿,已经不知道哪只鸟儿创立了鸟儿法庭,法庭存在,审判它们,就没有任何的鸟儿无辜。
他嘴角挂着怪异的笑,一身索然地抽回手,把这朵小花摁回被窝里,在关门即将走出去时回应她:
“That\'s right,but you don\'t have any reward.”
作者有话要说:
小丑:(养闺女)真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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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了三千多字全部删掉重写呜呜呜...我原本想今天不更,明天丢一个万字大章,可是大手笔删改之后我还是想今天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