锅里烧着水,李初九当然不会做满汉全席,但煮一碗面还是可以做到的。在等水开的功夫劲,
李初九掏出手机,找到阎景。
打开对话框,她噼里啪啦地打字。
李初九:我现在特别想哭,有点止不住。
李初九:我觉得我应该赶走臭小子。
李初九:你知道我不能坑人家的,不对,你不知道,唉,算了,反正你也看不到,不计较这些了。
李初九:总之,我明天一早就去找坑王,然后回来就通读并且读通那本书。
“好饿啊,小姐姐可不可以开饭?”
范清辉嗲嗲的带着几分撒娇的小.奶.音在客厅里响起,李初九回头,朝这只又乖巧又漂亮的小奶狗露出了老母亲的笑容,“听话,很快就好了。”
“你真的没事么?刚从梦境出来就生龙活虎,看来身体素质不错啊。”范清辉说。
“没事,不过这和身体素质没关系吧?毕竟我才睡了一小会。”
“一小会?三天还能叫一小会啊——”
李初九呆住,原来我竟然被困在梦境中三天?果然是山中方一日,世上已千年啊。
“姐,今天降温了,你多穿点没有?”
王芳听着那熟悉又可怕的声音,握着电话的手轻轻地颤.抖起来,“……”
“姐就好了,饿了可以吃,冷了可以多穿点,可我连件御寒的衣服都没有。听说姐的新文反响不错,叫什么来着?《末世》吧?男主叫r,听说是个专门撞小姑娘的渣男。姐,他可不像我,我一点都不渣,一心一意都是你——”
“够了,这次你又要多少?”
“姐这么说话就太见外了,咱俩什么关系?坦裎相见的关系,你难道对我不是从内到外彻彻底底的了解么?要什么钱啊,我就是单纯没有御寒的衣服穿;可姐你也知道,男孩子的衣服好贵的,我总不能穿的太差劲出去丢大作家的脸吧——”
“这样吧,我也知道姐不喜欢听到我的声音,咱俩来个了结,一次性结清。一百万,就当你给我的青春损失费了——”
“啪。”的一声电话从王芳手里掉在地上,屏幕碎了,听筒里还在源源不断的传来他的声音,“你不亏,你想想你是前途无量的大作家,假如让那些把你视为仙女的读者们看到你的那些照片——”
王芳疯了一样去踩地上的手机,手机很快就四分五裂了;她还不解气,将屋子里能砸的东西都砸了。王芳沿着墙角无力地滑坐到地上。
她双手环住双膝,把脸深深地埋在臂弯里。她没有脸哭,只是觉得恨;恨自己,也恨那个长久以来阴.魂.不散的人。
这种恨意就像墨滴入水,迅速的在她心底蔓延。王芳起身冲到开着的电脑前,登录作者号,打开更新文章。
“这个晚上月亮缺了一个角,r从窗子跳进那个无.耻的男人的屋子里……第二天早上,他的尸.体被发现,大睁的双眼让办.案的警.察很吃惊,谁也不会想到,也永远无法破解,这个人居然是被自己的梦——吓死的!”
大力点击回车键,王芳将这段文字发了出去。
夜色浓郁,高挂漆黑苍穹的大月亮缺了一个角,就像被哪个贪吃鬼偷咬了。
诅咒
王芳手心里都是汗,她闭上眼睛头靠在靠背椅上,说不出的疲累。这种疲累不是身体的疲累,而是精神上的。
但现在,一切都解决了。
我早就应该这么做,我早就应该这么做!
王芳恨恨地想着,身体微微颤.抖。夜色如墨,是挥不开的黑,这时正是一天中最黑暗最寒冷的时候。
再见了,一切都结束了。
不会再有人打.骚.扰电话,不会再有人不停的得寸进尺的勒.索我,一切都结束了。而且警.察永远也不可能破.案,只要我肯写,什么都能实现。
王芳豁然睁开眼睛,她的双眼充血,她整个人又疲累又疯狂。
“唉——”
一声幽幽的叹息响起,叹息声苍老异常。王芳不敢回头,只是这一声,她已经知道是谁来了。
她开始剧.烈地颤.抖起来,她想要从椅子上起身逃离却动不了半分,甚至连张张嘴都不能。
“你违约了。还记得惩.罚是什么吧?我要收回赐予你的灵力,”那苍老异常地声音顿了顿,继续道,“和你的内丹。”
天边已现一丝鱼肚白。
吃了面李初九瞪眼到现在,虽然她被范清辉拽出梦境,但不代表她再睡着范清辉还能救回她。这件事唯一的解决办法只能是找到事情的源头——坑王;无论她是神笔马良也好,有妖术也罢,一天没找到她问题就不算真正的解决了。
屋子里没有点灯,光线暗淡。河堤上有陆陆续续的晨练者跑过去,隐隐约约的鸟啼从开着的窗传进来。李初九走到窗前深吸口气,空气很新鲜,又是崭新的一天。
她看了一眼窝在长沙发上沉睡的范清辉,昨晚他累得甚至没有等到李初九煮熟面条。此刻他睡得正香,一张巴掌小脸上飞着两团酡红,也不知做了什么美梦。
李初九把窗子关上,拿起外套穿好,蹑手蹑脚地开门;走廊里昏黄的灯光透进来,在门前开辟出一条明亮通道。
李初九蹑手蹑脚地关门。
屋子里重又归于暗淡,静寂,睡得正熟的范清辉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他长久地凝视着那扇紧闭的门,轻轻地叹了口气。
一轮红日在此时跃出云层,天彻底的亮了。
街上的行人开始多起来,李初九凭着记忆努力寻找昨夜去过的坑王的家,毕竟对于一个路痴来说,这算个特别棘手的难题。
好在最终她没把自己走丢,只是此时大太阳已经挂得老高,大半个上午已经过去了。
今天天气很暖和,甚至有点热。李初九站在坑王家门口擦汗,她看了眼大门,那黑漆大铁门依旧紧闭。
李初九故技重施,把耳朵贴在门上细听,院子里没有动静;但她却敏锐地嗅到了一股味道。
那是死亡的味道。
李初九再也等不得,“咣当”一脚踹开大门,她差点把腰闪了。门并没有她想象的结实,被她大力一踹居然就四分五裂了,看来也只是徒有其表而已。
李初九看着四分五裂的铁门,挠了挠头,有点不在状态。
她什么时候变成大力水手了?
但此刻她没有功夫细想,她大步流星的进了院子,又是一脚踹门,屋门果然也应声碎.裂,李初九心里不详的预感更浓。
她确信自己没有这么大的力道,那么为何所有的门都变得如此不堪一击了呢?一个念头在她脑子里迅速闪过——只有一种可能,被某个内力深厚的“人”震碎了,并且还是内伤的那种。
李初九不敢继续想下去,她匆忙进屋,一眼便看到端坐在电脑前的人。
那是个背影,看起来是个女人。她早知道坑王是女性,所以一眼见了倒也不稀奇。只是那人一动不动,好像对着电脑写得入迷。
但李初九听不到敲击键盘的声音,甚至,那个人的背影从李初九进来到现在一丝一毫都没有动。李初九心底的不祥预感简直就要迸出天灵盖,她疾步过去,扳住那人的肩头一转。
靠背椅转过来的同时李初九看到了一张死.人脸。
坑王低垂着头,双目大睁,嘴张得很大,显然已经死了很久。她面前的电脑屏幕还亮着,页面停留在最新更新里——事出反常必有妖。
这句话李初九记得,那是纪晓岚说过的话,准确说这句话出自纪晓岚的《阅微草堂笔记》。坑王在最新更新里打出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她在暗示什么?她又是怎么死的?
李初九不敢碰.触屋子里的任何东西,倒不是怕沾上官.非.惹麻烦,她只是有种奇怪的感觉——屋子里所有的东西都和那两扇门一样,早已不堪一击了。
她叹了口气,默默地退出了屋子,看来找到坑王更改故事走向是不行了,那自己接下来该怎么办?总不能一直不睡吧?最要命的是如果又到雨天,r会不会出现?会不会有下一个被他撞到的姑娘?
灵光一现,李初九好像找到解决问题的另一个办法了。
客厅里很舒服,屋子收拾过了,干净而又整洁。范清辉那臭小子不知道跑到哪去了。李初九把自己埋在沙发里,刷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