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我点点头,打开手中的牛皮纸卷,第一条,衣着整齐,不伤风败俗。看了看自己,一身睡衣,还有褶皱,完全与第一条不符。摇摇头,接着看,第二条,不蓬头垢面。我抓了抓自己乱作一团的头发,自己刚刚起床,根本没有时间整理,所以,这前面几条都是可以被原谅的,还是先看后面的吧。想到这里,我便慢慢拉长纸卷,却没想到,这一拉怎么也拉不到尽头。我哑然,用力一扯,终于找到了纸卷的末尾,看到上面的数字,我整个人都惊呆了,大喊道:“第三千四百七十一条,我的妈啊!这什么东西啊?”说完,我不由自己地丢开手中长卷,看着躺在地上密密麻麻的都是字,我露出可怜的眼神,望着大宫女说道:“你不会告诉我,这么多规矩我全得背熟吧?”我一脸惊讶,怎么说我也是二十一世纪的知识青年,讲的是人权,说的是平等,本就对这些宫里的规规矩矩嗤之以鼻,现在居然还要叫我背熟,岂不是叫我抛弃那些已经存在在我脑子里的人权主义吗,这可是万万不能的。
“回姑娘,是的!”对于我的惊讶,大宫女不以为然,仍纹丝不动地立在我面前。
“我可以不看吗?”我哀求道。
“殿下说了,如果姑娘不认真学习的话,就让卑职把这个锦囊交给姑娘。”说完,大宫女就从袖中掏出一个黑色的锦囊,递到我手中。
虽然,我心里明白洛毅天一定不会给我什么好东西,但手还是不自觉的打开了手中的锦囊,里面除了一张字条外什么都没有,纸条上短短一句话:“不要忘了老全和衣香的命还在朕的手里。”我定定地看着纸上的字,就像看到了洛毅天那副狂妄的嘴脸,出气般把字条握在手心,心中愤怒不已,破口大喊道:“洛毅天!”声音洪亮,响彻了整个落羽殿。
听到我直呼君王的名号,大宫女们纷纷下跪,头低的就快贴到地面。无视她们的举动,我径直走回卧房,自言自语道:“好啊!洛毅天你还真是神机妙算,连后招都想好了,看来我必须要想个办法才行,不然这么多的规矩,还没等我记全,估计我就已经断气了。”
根据水吟的了解,洛毅天的正阳殿在御花园的北面,议事大殿在御花园的南面,加之如今洛毅天还未娶妻,后宫无人,下了早朝后,洛毅天一般都会回自己的正阳殿用膳,而要回正阳殿就必须穿过这御花园。在我,衣香和水吟,三人中,就数水吟对洛毅天最为了解,所以,经过昨日一天非人的教育之后,按照水吟说的,我早早地和衣香埋伏在御花园里,坐等洛毅天的出现。可眼看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我左望望右望望,也无心欣赏这御花园的亭台楼榭,繁花似锦,风光旖旎。焦急地在这御花园里的湖心亭前后徘徊,喃喃自语道:“不是说午时便会下朝吗?这都什么时候了?怎么还不来?”捂着自己早已饿扁的肚子,我真后悔早晨出门时没多吃几口早餐。转而想起水吟的话,这帝王虽然拥有至高无上的责任,却也担负着天下最重的责任。每天为国事操劳,还要时时堤防不轨之徒的阴谋诡计,像这样饿着肚子还要坚持处理国事的情况一定经常发生。想到这,我不禁怀疑难道洛毅天真如水吟所说并不像表面看起来的那么可恶?
“老臣参见公主殿下。”来者年过中旬,身披大红官袍,脸颊消瘦,嘴尖鼠目,素淡的眉毛成倒八字,高束于青棕黑帽下的发丝,黑里参白。一见我,便异常热情地行跪拜大礼,一瞬间,打断了我的思绪。
我眨眨眼,略显尴尬地寻求衣香的帮助,毕竟公主失忆是件大事,越多人知道这件事我的处境就越危险。
“宁相贵为当朝丞相,身份尊贵,我们公主如今与普通人无异,怎受得起宁相此等大礼。”衣香与我相处最长,之间默契十足,只一个表情,便心知肚明,立刻替我解了围。
“前朝女帝对老臣有知遇之恩,如今虽然江山易主,但在老臣心中,您一直都是我彩凤国最尊贵的公主。”宁相缓缓起身,一番话表面上看起来慷慨激昂,实则话里有话。洛毅天谋朝篡位,从前朝女帝手中夺取王位,名不正言不顺,朝中自然有人不服。而这些人若想要把洛毅天从王位下撵下来,必然需要一个顺理成章的借口,如果让他们知道我不是真的朱彩鸢,可想而知,我的脑袋距离开身体的日子也不远了。想到这,我后背发凉,心中一阵冷颤,只想赶快离开这是非之地:“能得宁相如此抬爱,我朱彩鸢感激不尽。只是如今你我身份有别,不便多聊。宁相为国为民,多有操劳,还是早点回府歇息吧!”说完,来不及观察宁相此刻脸上是何表情,我反握住衣香的手,快步往落羽殿的方向离开。却不知刚刚短短的一幕竟落入了他人眼中。
第17章 彩凤(16)
想到午间在御花园看到的一切,洛毅天愤怒难消,紧握成拳的手掌青筋凸起,额前眉头紧蹙,气场骇人,一整天下来,都没有人敢靠近。
“殿下,恕微臣直言,您今日早朝刚刚宣布与朱姑娘的婚事,宁相便急于与姑娘相见,其中歹心不可不防啊!”
“该死的朱彩鸢,表面上佯装失忆欺骗朕,私下却与宁相那帮老臣联系,难道真以为朕好欺负吗?”洛毅天怒气冲冠,看了看远远躲在门边的高睿,接着说道,“衣香呢?这都什么时候了,怎么还不来?”
“衣香已在门外,只等殿下吩咐。”
“还不让她进来。”
“是。”高睿恭敬的欠了欠身,片刻不敢耽误地引衣香进殿。衣香紧随其后,刚踏入殿内,还未来得及行礼,便被洛毅天手中的青玉茶碗咂中额头,力道之大,即可见血。
“衣香来迟,请殿下赎罪。”衣香忍痛,故作镇定,颤抖地双手藏在袖中,以掩饰自己内心的恐惧。
“说,朱彩鸢今天都和宁相说了什么?”
“殿下赎罪,今日朱姑娘并未与宁相多言,与宁相相遇一事纯属巧合。”
“你当朕是傻子吗?说,朱彩鸢到底给了你什么好处,要你如此骗朕。”
“殿下明察,姑娘并不知道衣香是殿下的人,据奴婢这几日的观察,姑娘确实是失忆了,今日之所以去御花园,也并非为了宁相,而是为了殿下。”
“这话什么意思?”
“姑娘只说有事要与殿下相商,具体内容并未相告,不过,姑娘似乎不太愿意接受大宫女们的训练。”
听到这话,看衣香也不似说假,洛毅天怒气渐消,眉头慢慢舒展,眼神陷入沉思,喃喃自语道:“朱彩鸢,你到底在玩什么花样?”
金黄大殿,百尺高墙,万亩江山,荣华富贵,无上权利。正所谓世人难戒贪嗔痴,如此这般,谁人舍得?古人云,明枪易躲暗箭难防,皇位之争自是比那角斗场里的决斗更可怕,决胜之法,非彼死即我亡。
夜深风刺骨,当朝宰相宁伯晟府,紧闭的大门前悬挂的大红灯笼,燃了大半夜,蜡几近灭,烛光忽闪,而守门的几名侍卫却是精神抖擞,宝剑贴身,脸上毫无疲惫之色。漆黑一片的宰相府院内,时而传来几声鼾声,一切似是毫无异常,实则暗流涌动。
宁伯晟点着蜡烛,小心的穿梭在自家庭院,推开书房的暗格,眼前立刻一片灯火通明,几位朝中大臣端坐其间,坐在首位的是左翼前锋营将军萧昌,手握彩凤国四分之一的兵力,个头虽然矮小,却威武强壮,力大如牛,曾为前锋营伙夫长,又称伙夫将军。在萧昌旁边,正举杯喝茶的是按察使张乾,长像文质彬彬,人畜无害,实则阴险狡诈,诡计多端。在他对面的是司库府管事苏良,手握财政大权,为人精打细算,最会弄虚作假。此间三人在朝中皆位要职,却与宁相暗地往来,其间野心,可想而知。
见宁伯晟入室,三人纷纷起立行礼。直到宁伯晟入座,三位才又坐回自己的位置。“今日招三位来见,其中缘由自然不必多说,我只想知道如今各位可有想到什么应对之策。”
“依臣之见,公主与洛毅天有不共戴天之仇,绝无可能答应与其成亲,期间一定是受了胁迫,只要我们暗地与公主联系,小心筹划,成亲之时便是洛毅天命归之日。”萧昌第一个站出来,胸有成竹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