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扯了扯虞南的衣角:“南南、坐下来说,你找不到的,人好多,等他们跑步跑过来你再找。”
虞南转念一想,是这个理。反正柳嶂高,缩小范围的话会好找许多。
“行,我们守株待兔。”她从善如流地坐下来,然后问,“说什么?”
纪白羽想了想:“你喜欢柳嶂,是兄妹的喜欢,还是那种?”
“哪种?”
“嗨呀,就那种——”她欲言又止,不停朝虞南眼神示意,不肯直接说出口。
虞南严肃道:“说清楚,不说清楚我哪里知道是哪种?”
她斗不过十四岁的柳嶂,但逗一逗纪白羽还是绰绰有余。纪白羽年纪小,禁不住逗,瞬间脸颊绯红,扭捏着不说话。
虞南按住她的肩膀,深沉地说:“小白,你不对劲,你是不是喜欢上谁了?”
纪白羽比她大半岁,刚满十三不久,这个年纪正是情窦初开时,早恋虽不好,但暗恋总会有的。虞南打小就被柳嶂套牢,根本不会把目光移到别人身上,纪白羽就不一样。纪白羽一直到十多年后还是单身,没谈过恋爱,似乎根本没长恋爱这根弦。
一听虞南这么问,纪白羽双手捂住脸颊,期期艾艾道:“我也不知道,就最近没事干的时候,就会想他。我昨晚还做梦梦到他了。”
虞南正襟危坐:“谁啊?!”
“我不告诉你,你刚刚还逗我玩,”纪白羽嘀咕, “我就想知道,我这是不是喜欢他?我想想好好学习,不想时间花在想别人上,这种滋味好难受哦。”
小白,不愧是你,你一直没谈恋爱果然是有原因的。
“所以!”纪白羽猛地抓住虞南的手,用火热的、充满期盼的眼神看她,“南南,你是怎么意识到自己喜欢柳嶂的!”
虞南反手握住她的手,也回以深情的眼神:“咱们俩光天化日之下,这么大声地说这种事,真的好吗?”
纪白羽一噎,蓦地降低声音,说:“好南南,你就告诉我,你怎么察觉到的?”
虞南说:“自然而然就感觉到了。”
其实她意识到的时候很晚,都说女孩比男孩更早成熟,可在她和柳嶂身上,一点都不适用。柳嶂远比她成熟的早,也不像同龄的男孩子那样调皮捣蛋,更多时间喜欢独自待着,安静看书。
在过去的时空里,倒是虞南会因为一些子虚乌有的事而躲避柳嶂,柳嶂却坦坦荡荡。
性别意识萌芽时,虞南就觉得自己和柳嶂关系太近,一和他靠近,就会浑身别扭,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她又怕被别人看到,被人打趣,就绕着柳嶂走,更不会像现在这样,主动找柳嶂一起回家。
这种行为,俗称避嫌。
在她初中大部分时间内,她和柳嶂都像两条平行线,明明隔得那么近,却不会有交集。这种若有若无的避嫌一直持续到柳嶂高三。
虞南听着柳嶂熟悉的高三毕业后,柳嶂就会到外地读大学,而她会有很长很长的时间见不到他。
那天她悄悄跑到篮球场外,看柳嶂和朋友们打篮球。
柳嶂在球场上奔跑,衣角飞扬,头发被汗水打湿,一举一动都让她心神摇曳。
在那时,望着柳嶂的身影,虞南头一次知道,什么叫怦然心动。
回忆到这里,虞南听见纪白羽道:“自然而然?”
“就是你一直想看见他,和他在一起,”虞南甜蜜地笑起来,“只要和他在一起,不论干什么都会很开心。”
事实也的确如此,未来她不敢打包票,但至少到现在为止,她和柳嶂待在一起的绝大多数时光,都是快乐的。就连回忆也如同浸泡在蜜糖里,哪怕只是想一想,也泛着心醉的甜意。
她撑着脸,望着田径场上奔跑的人群,终于找到了柳嶂。
他奔跑着,和她回忆中一模一样。
作者有话要说:=3=
☆、十五
遇上初潮生理期,柳嶂帮她解决了尴尬的问题,柳嶂带他并送她回了家。虞南还收到了柳嶂特意誊写的生理期小常识。
这股好心情一直持续到第二天下午,周五放学,即将迎来周末,教室里人心浮动,都渴望着下课铃早些打响。
虞南神情却有些古怪。
下腹隐隐作痛,有种熟悉的感觉开始蔓延。疼痛愈发剧烈,活像是有人拿着小锤在敲她的腹部。
她脸色苍白,陡然意识到,初潮要来了。她现在十二岁,正好是头一次,她玩得太开心,竟然把这回事忘了。
她捂着腹部,捱过最后一节课,也不想动,怏怏不乐地趴在课桌上,难受得直呼气。
纪白羽担忧地拧起眉毛:“南南?你怎么了?”
班上学生都收拾书包,纷纷离开,只剩下几个值日的还在打扫卫生。纪白羽看她难受,也不急着回家,就靠在她边上,学她一起趴着,小声说:“南南?你是不是那个来了?”
虞南睁着一双大眼睛看她,泪眼汪汪,瘪着嘴,委委屈屈地点头:“嗯。”
“我好痛,感觉都没力气了,”痛的狠了,虞南声调都带上哭腔,“我觉得我椅子上都留有痕迹了。”
纪白羽也很懵懂:“那怎么办?”
虞南说:“我、我休息休息,看看等会儿能不能自己回去。”
“我扶着你回去吧,”纪白羽说,她伸手帮虞南把垂下的发丝拨到耳后,“我看你也走不动路。”
虞南每个月都会痛经,有时候轻微,有时候剧烈。这次初潮痛经来势汹汹,虞南又没心理准备,一下就被击垮,恨不得插上双翅,飞回家去。
虞南摇了摇头:“你不是跟我说,今天晚上你们家要吃去聚餐吗?你回去吧,我自己都不知道要歇多久。”
值日的同学打扫完,扬声问:“你们还不走吗?”
纪白羽抬起头,也大声回答:“等一会儿!”
“那你们记得关门关灯,我就先走啦!”
“好。”
虞南感觉自己已经是个咸鱼了,路也不想走,家也不想回,就想在桌子上趴到天荒地老。她身边要是有个暖水袋,或者暖宝宝就好了,贴在肚皮上暖暖,也能缓解疼痛。
纪白羽盯着她,想了想,灵机一动,叫道:“啊!我有办法了。”
虞南:“什么?”
“柳嶂应该还在学校,我把他叫过来,带你回去,”纪白羽笑道,为自己的聪明机智拍了拍手,“叫他总方便,你们俩又是邻居,他们初三放学又晚,你还能多歇歇。”
虞南抬手抓住纪白羽的手腕,艰难道:“小白,别去找他,不方便。”
“很不方便。”虞南有一次咬重读音强调。
说来奇怪,她记不太清自己初潮时是怎么解决的,依稀记得是有人帮她,却记不清那人是谁。大概就是小白,虞南心想。
纪白羽道:“好吧,听你的,我不找他。”
虞南苦笑:“柳嶂又不是我的谁,这种私密的女儿家事,不好拜托他。”
就算柳嶂是她老公,可现在的柳嶂还是个不折不扣的小愣头青。性别不同,有些事还是避嫌的好。哪怕她很想柳嶂带她回去。
在这种事情上,虞南总有些莫名其妙的固执。她一方面忍不住亲近柳嶂,一方面又告诫自己,她和柳嶂的关系没到那个地步,总有些地方需要隔开距离,不能太靠近。
又过了几分钟,纪白羽看着她气若游丝的样子,心疼的团团转,心一横,说:“南南!长痛不如短痛,我现在就扶你回去吧!回去可以喝红糖水,还能抱暖水袋,躺床上总比趴桌子上舒服。”
虞南正想回答,就听见柳嶂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南南怎么了?”
纪白羽转过头,喜上眉梢,说:“柳哥你来的太巧了。”
柳嶂歪头,望着虞南苍白的面色,说:“生理期来了?”
纪白羽:“……”
虞南:“……”
纪白羽道:“咦,柳哥原来你知道啊。”
柳嶂口吻淡定:“你们这个年纪,是差不多该来生理期了,痛的这么厉害,怎么不来找我?”
虞南:“……”她埋头装死。
纪白羽瞅了一眼鸵鸟状的闺蜜,于是体贴地说:“因为南南不想麻烦你,就让我去找。”
柳嶂挑眉:“所以她就在这里拖时间?越拖越久、越拖越痛?”
虞南继续装死,纪白羽捂着嘴嘿嘿笑,提起书包就走。临走时,她还不忘打趣:“虞南,那我就走了,柳哥都来了,没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