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芍的脸瞬间泛红了,眼底也泛起晶莹的泪光,十分的楚楚可怜,惹得在场的男子一阵心疼。心疼归心疼,可没谁敢为她去得罪长公主。
她眼底含泪的走到圆台边,对着台上申屠川盈盈屈膝:“……绿芍本想救公子安生一晚,但全身家当不过五千两,实在对不起公子,待绿芍再筹些款项,定会再来。”
瞧瞧,瞧瞧,这话说得多感人。在场的男人都忍不住感慨,申屠川到底有什么好的,竟让两个女人都这般为他。
申屠川淡漠的目视前方,余光却全是二楼某个得意的女人。
绿芍轻拭眼角,强忍哀伤往外走。
“殿下,您将银票从二楼丢下来便可。”楼下小厮殷勤道。
这段时日风月楼出了两个白女票的,之后便改了规矩,先结账再享乐,所有客人都一样,季听也不例外,一般都是定了申屠川后,便让扶云将银票从围栏处直接丢给小厮,相当有花钱的仪式感。
季听闻言便等着扶云丢银票下去,结果等了半晌都没等到,她顿了一下扭头,看到扶云一脸尴尬。
“掏钱啊。”季听心底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扶云咽了下口水,讪讪道:“殿下这段日子每晚都只有五百两的开销,所、所以扶云平日顶多带一张五百两的银票,还有一些碎银。”
季听:“……”
楼下小厮只当环境嘈杂季听没听到,便加大了音量喊,结果喊了几声楼上厢房都没声音,渐渐的周围人也静了下来,支棱着耳朵听是怎么回事。
原本已经走到门口的绿芍停了下来,略带了些疑惑的看向二楼方向。
随着二楼一直没声响,众人心中的疑惑越来越大,但不管怎么猜,都猜不到季听没钱。只有申屠川扫了老鸨一眼,老鸨愣了愣,急忙离开了。
季听此刻想死的心都有了,方才同人争的时候那么大方,如今却拿不出银票,她这辈子都鲜少这么窘迫过。
“扶云罪该万死,不如把扶云压给他们吧,扶云赚钱还债。”扶云都要哭了。
季听头疼:“压你不是更丢人?”
她急得脑门都要出汗了,但在小厮的催促下,只能咬牙镇定下来,清了清嗓子作出一副哀怨的样子:“申屠公子这几日一直对着本宫,想必也是厌烦了吧。”
她一开口,其余人都静了下来。
她轻叹一声,靠在围栏边看向楼下申屠川,在他和自己对视后苦涩一笑:“这位绿芍姑娘既然能鼓起勇气来这里,想来也是和申屠公子相熟,不如今日本宫就大方一回,让绿芍姑娘……”
话没说完,老鸨便推开门进来了,直接在其余人看不见的死角塞给季听几张银票,季听的声音戛然而止。
静了一瞬后,她高贵冷艳道:“让绿芍姑娘多再看两眼。”
说完她便仰起下颌,将手中的银票往楼下扔去。
作者有话要说:
季听:我今天突然想大方一回,把申屠川让给……
(银票奉上)
季听:老娘最有钱,都闪开!
第12章
“得嘞,长公主殿下银票五万两~”
随着小厮拉长音报出资费数目,申屠川便随人从圆台上下来、朝着二楼季听的厢房去了,绿芍痴痴的看了申屠川的背影一眼,才一步三回头的离开。
二楼厢房,季听看着绿芍从大门处消失,眼底闪过一丝不悦。今日过后,恐怕整个京都都会议论起绿芍这个大家闺秀是如何痴情,风头一时之间定然会盖过她去,她这些日子苦心营造的形象,说不定也要被比下去。
啧,真叫人厌烦,她得想个主意,不叫她赢过自己才行。季听面无表情的从围栏处离开,转身到了软榻处坐下,撩起眼皮看了老鸨一眼,不紧不慢的问:“你为何会送银票来?”
“奴家见殿下这屋迟迟没有付资费,便觉着可能是出了什么问题,所以将压箱底的银票都取了过来,以备殿下不时之需。”老鸨殷勤道。
季听红唇微勾:“你倒是机灵,本宫今日确实遇到点问题,多亏了你的银票解围,明日本宫会送来六万两,五万两是今日资费,剩下一万两是赏你的。”
“多谢殿下,多谢殿下!”老鸨受宠若惊的跪下谢恩。
正说话间,申屠川已经上来了,老鸨识趣的告退,扶云等人也跟着出去了,厢房里再次只剩下季听和申屠川两个人。
季听因为某人的烂桃花,要多做不少部署,此刻正是看他不顺眼的时候,因此一见到他便冷了脸,端坐在那里将他视为空气。
她的规矩是昔时太妃们亲自教导,读书识字是先皇亲自开蒙,尊贵刻在眼角眉梢,礼仪刻在骨血之中,即便是生气,也处处透着人上人的矜贵。
申屠川盯着她看了许久,才到她身边行礼:“殿下。”
季听好似才发现他一样,轻嗤一声嘲讽道:“哟,这不是申屠公子么,是什么让你舍弃了那样楚楚可怜的小姑娘,来本宫这老干菜厢房里了?”
“是银票,”申屠川垂眸,掩盖眼底的笑意,“五万两银票。”
季听噎了一下,眼神都锐利起来:“是么?听你的意思,若是那个女人出的价比本宫高,你今晚便跟她了?”
“不会。”申屠川立刻回答。
季听虽然不信,但心情总算好了些,但这点好心情接着就被他一句话破坏了——
“她没有殿下富裕。”
季听:“……”
连续被噎了两回,季听再也受不住了,直接起身往外走,申屠川立刻往旁边挪了一步,拦住了她的去路。
“怎么,又想造反?”季听不耐烦的问。
申屠川瞳色极深,黑沉沉的叫人看不出其中情绪:“殿下为何不高兴?”
“你的烂桃花害本宫多花了五万九千五百两银票,本宫该高兴?”季听冷笑。
申屠川顿了一下:“除去平日本就要花费的五百两,难道不该是四万九千五百两?”
“还有赏老鸨的一万两呢。”季听不悦道。
申屠川:“……殿下当真大方。”
“行了,本宫身子不适,今日就到此为止吧。”季听说完又要抬脚离开。
申屠川身形微动,但最后还是没有拦住她,只是在她临出门时突然说了句:“申屠不认识那个姑娘。”
季听猛地停了下来。
“也很庆幸今日殿下肯同她竞价。”申屠川缓缓补充一句。
季听心头微动,那种奇怪的感觉又来了,她略带疑惑的回头看一眼,只见他面色平静坦然,不带任何情绪。
……或许是她多想了吧。季听思索一瞬,便转身离开了。
扶云正无聊的看着褚宴吃糕点,见季听从房里出来,顿时有些惊讶:“殿下怎么这么早便出来了?”
季听刚想说无聊,便注意到四周有意无意扫过来的目光,瞬间有了不让绿芍压过自己的法子。世人皆同情弱者,所以即便她今日豪掷五万两,也抵不过绿芍眼角一滴泪,所以思来想去,只有比她更可怜才行。
她身为凛朝位极人臣的长公主,想从身份地位上弱过绿芍是不可能了,唯一能下手的,便是申屠川的态度。若申屠川对谁都是寥寥,那么世人会偏向绿芍,可若申屠川偏向绿芍,世人便会同情她这个花钱不落好的长公主了。
人呐,就是喜欢抬杠,她得顺应这个规律。
季听眼底清明,唇角却挂着苦涩的笑:“本宫身子不舒服,还是先走吧。”
“殿下来的时候不还好好的,怎么突然不舒服了,是不是申屠川惹您不高兴了?”扶云又是警惕又是忧虑。
他刚问出这句,褚宴便走了过来,手里的大刀蠢蠢欲动。
季听沉默一瞬,等众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自己身上后,才勉强摇了摇头:“走吧,他也累了,本宫就不打搅了。”
扶云见状哪里肯走,正要进去教训人,手便被季听不动声色的按了一下。他愣了愣,虽然不懂什么意思,但还是顺从的扶着她往外走,褚宴冷酷的看了眼厢房门,枕着一张脸抱着大刀跟在季听身后。
几人走到楼下时,老鸨殷勤的往外送,一直送到马车前,正要目送季听上马车时,季听却停了下脚步,若有所思的看向她。
老鸨被看得汗都要下来了,讪讪的讨好道:“殿下,怎么了?”
“风月楼中做糕点甜食的厨子,卖吗?”季听直接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