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昨天几点睡的?这个答案,你自己心里清楚,而我也知晓。明明是睡饱了的,当然不可能会昏睡这么久,以前都没有出现过这种情况!严恺邺,你今天上午去哪了?到底做了些什么事情,竟然让你疲惫成这样?我们是‘躺同一个被窝’的关系,你休想骗我!”
“……”
严恺邺半坐起身来,抱着被子,保持沉默。
一连串说了好多话,江鸣恩撑着腰也站了许久,有些腰酸了。于是他往前走了几步,在床边坐下,拉住严恺邺的一只手。
如果不是深刻了解,自家这位是什么样的人,江鸣恩可能真的会误以为——伴侣动了什么歪心思,一个不留神,看上路边的野花了。
两手紧紧攥了下被子,严恺邺眼见实在是瞒不过去了,只好主动坦诚。
“你不是……一直想要一个女儿吗?”
此话一出,江鸣恩恍然间明白了什么。
严恺邺拿过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打开了图册,再点开一张检查报告的截图。
然后,他将手机递了过来。
“哎,那什么……我就是去医院做了个‘胎儿性别检测’,医生也说对人体没影响啊?仪器用的是超声波,还是别的什么波来着?我也不太了解……大概是我走来走去、做检查、取报告的,真的有些累到了吧?”
江鸣恩接过了手机,目光凝在屏幕上面。
半晌,他连指尖都开始发颤,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词语……来形容此时此刻的心情。
心情很复杂,这其中的滋味,难以言喻。
他一向是公平公正的,不可能因为“性别”,就对自家孩子区别对待。
更何况,小朋友还是严恺邺为他生的,他开心到要发狂。哪怕是宠上天了,也不为过——
江鸣恩顿了顿,其实心里也明白,对方是想给自己一个惊喜。
“我吧,隐隐感觉到肚子里这个……是个小姑娘。我没法解释清楚,就是一种莫名其妙的心灵感应吧,才想着去证实一下,结果还真是——当然了,就算检查出来是小子,我也一样爱啊。”
严恺邺说完,打了个手势,比划了下。
“名字,我之前就想好了,男孩女孩都有。现在嘛,我正式介绍一下……”
不知为何,江鸣恩有些紧张起来。
他的肚子倏然抽了抽,貌似是肚皮被踢了一下。里面的娃动了动,就像是在回应爹地严恺邺的话。
严恺邺轻轻地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垂落的目光里,流露出了疼爱。
“她叫,江之妍。”
“江之妍……江之严……”
江鸣恩一怔,继而呢喃道。愣愣地重复了好几遍,又发了一会儿呆。
过了好半天,他才有些好奇地问:“那我们家小子,叫什么呢?”
“名字的话,先行保密——不过……你怎么就知道,肚子里的就是男娃娃了?”严恺邺瞥了他一眼,慢慢悠悠地说,“不要搞特殊待遇好吧。”
“……”江鸣恩被伴侣的话堵了一下,直觉这人就是还没想好,所以临时找了个借口,还说是为了保持神秘……
然而他一时间,竟找不出什么合适的话来反驳,就只能干瞪眼,盯着严恺邺直瞧。
“瞪我干什么?”严恺邺没有赖床的习惯,今天下午也确实是睡得太久,骨头都酥软了,不动不行。
他一边说话,一边拎起被子抖了抖,笑说:“再看收费噢。”
“我的人,我为什么不能看?哼,收费就收费咯,瞧不起谁呢?我赚的钱,完全够我每、时、每、刻、都在看你!”
江鸣恩刻意重读了“每时每刻”四个字,目光跟着严恺邺一块儿跑。真心觉得,自家男人实在是太帅了。
即便是怀孕后,身材走样了,依旧魅力十足……由内而外散发出来的气质,叫人无论如何也移不开眼睛。
瞧那腿,那肩背,那胳膊——真是不看白不看好吗?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
要不怎么说,多看看美的人、事、物,有益身心健康呢……
第9章 取名
放在往日里,三两下就能叠好的被子,如今,反而得费上不少功夫。
严恺邺弯着腰,将豆腐块似的被子在枕头边上放好,手还在床垫上撑了一下,借力才能直起身子。
江鸣恩在旁边看得很心疼,伸手扶了一把。
可惜他自己的身体同样重得很,压根使不上劲儿。一股软绵绵的力道,勉强也算是助力了。
严恺邺反手与他十指相扣,牵着人走出了房间。
“拧着眉做什么?你这一天天,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这会儿又有什么忧心事了?”
严恺邺斟酌了下措辞,温声问道。
江鸣恩抿了抿唇角,犹豫了半晌,才开口说道:“没什么……我就是想着,生孩子也太他妈辛苦了吧!咱以后再也不生了,好不好?”
他们走的速度并不算快,短短一段距离,足足用上了两分半钟。
严恺邺和他一起在沙发上坐下,闻言忍不住笑起来,故意打趣,逗人玩儿:“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啊。着急想那么远干嘛呢?我们家马上就要多上两个小娃娃了,你心里还不知足吗?”
“哎不是,我不是不知足啊——重点是,重要的是,一天天下来,看你越发疲惫的样子,我……不知道咋说,就是吧,我不希望这样,心里头,揪得很难受。”
江鸣恩仍然跟严恺邺拉着手,他嘴上说着吞吞吐吐的话,又忍不住将脑袋,侧到另一边去。
此刻,他有些羞于直视爱人。即将要说的话,他自己都觉得很是矫情,可还是要说出来,要直率地沟通,不能闷在心里。
“就像今天,我是真的很担心你了!生怕你有哪里,感觉到不舒服。实际上,我没有立场去指责你,也并不是想说你做得不对、不好……啊,我太不会说话了,找不到合适的形容词了——咳咳,我不想你因为我,受苦受累……就是这个意思。”
“心疼我吗?傻瓜,你怎么不心疼一下你自己呢?都是怀孕,谁比谁轻松啊?”
喉头一哽,严恺邺的声音都变得有些沙哑。他当然明白江鸣恩的意思,不过这人……好像只能看到事情的一半——
刚怀孕那会儿,这人的孕吐反应特别严重。不管吃什么,没过多久,都会吐得死去活来。
严恺邺简直不想再回忆了,也不愿意提自己当时,在旁边干看着,束手无策的心情,有多么难受了。
他恨不得代替江鸣恩,承受痛苦。
人就是这样,眼睁睁看着心爱的人遭受折磨之时,负面的情绪,似乎能在一瞬间叠加翻倍。
可是当同样的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的时候,反而只留下一个念头:
这,又算得了什么呢?
“我并没觉得,有哪里不舒服——我每天吃了睡、睡了吃的,还不用上班,白领工资,多爽啊……不用心疼我的。”
论说理,江鸣恩根本敌不过自家男人,但他还是强行梗着脖子,“据理力争”,说到最后面,声音越来越小。
说真的,他从来不会认为,“为严恺邺生孩子”,是一件痛苦的事情。
实际上,恰恰相反——
孩子的成长,与父体息息相关。江鸣恩时常能感觉到,肚子里的小崽儿正在和自己互动,他的心头,总是会控制不住地涌上来一股满足感。
——让他充满了力量,疲惫都能在一瞬间被清空。确实是心甘情愿的事情,冷暖自知,就更没有抱怨的必要了。
“我保证,不会再把自己给累到的,你放心吧。”严恺邺以一句话利落地作结,不与江鸣恩继续“争论”。
他们本就是因为“爱”,才会这般怜惜对方,免不了操心这个,担忧那个。
这种“忙碌”的状态,今后也将一直延续下去,显而易见地,不值得费神去纠结个谁对谁错。
江鸣恩张了张嘴,还有什么话想说,严恺邺很是懂他,巧妙又不经意地,将讨论重点,转移到新的话题上面。
“你要不要……给两个小崽子取小名?”
“诶?”
江鸣恩眼睛一亮,顿时就来了精神,握了握拳头,很是兴致勃勃地说道。
“对吼,小名又不限性别,只要顺口就行了!那我仔细想想啊,嗯……就叫花生?还是毛豆?要不……布丁?芋圆?珍珠?——掌上明珠诶!你觉得咋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