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场比试,颜飞白胜一场,嘉阳郡主胜一场,平一场——也是平局。
看来两位的画技都十分出色,竟是分不出胜负来……哈哈哈哈。”
见轮到自己说话,吴洵便只好平复心情,强行打起精神,略显尴尬地强行总结道。
这番话说完,竹溪馆中的诸位很快便告辞了——也许是因为太过尴尬的缘故,许多人连午膳都没在沈府用,便忙不迭地离开了。
待竹溪馆中只剩下三人之后,颜飞白便回到了元少晴的身边,叹了口气,说道:
“郡主,对于今日之事,我很抱歉——本来该是你赢的。”
“你不必道歉。”元少晴笑了“该道歉的人,可不是你——有的人百般算计,想让我输呢……既然他已经把局面弄成了这样,平局,对所有人来说,就是最好的结果。”
颜飞白见她说话意有所指,便笑了一笑,又说了几句话,便很快地离开了——他也猜出了这整件事的策划者是哪位,便想要给他们留出空间,解决矛盾。
颜飞白走后,元少晴便抬眼看向了沈鹤行——正好沈鹤行也在看她,欲言又止,神色有些不安。
四目相对,元少晴便扯起了唇角,似笑非笑道:
“沈公子——您,能解释一下自己的所作所为吗?”
作者有话要说:不好意思呀,今天太晚了_(:з」∠)_
小剧场:
元少晴:来,解释 ̄へ ̄
沈鹤行:我——
元少晴:闭嘴,还敢狡辩!
沈鹤行:……
元少晴:解释啊,哑巴啦?
沈鹤行:…………
第42章 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沈公子——您, 能解释一下自己的所作所为吗?
局已经设下,目的都快要达成了……却自己跑出来喊停。
平局——这可真叫人不解,令人发笑……
如此, 你的一番算计, 不是白费功夫了么?设了这样一个局,也……怪累的吧?”
元少晴似笑非笑, 阴阳怪气道。
“我错了。”沈鹤行闻言,抬眼对上了元少晴的视线, 然后便迅速地将自己憋了几日的话一股脑的说出——想来是怕元少晴会如昨日一般, 疯狂怼他,完全不给他说话的机会。
“前日之后, 沈某便已经反应过来,自己此事办的非常不妥当——嘉阳郡主, 十分抱歉。
昨日我便想将此事对郡主和盘托出,只是……那时未曾寻到说话的时机。好在沈某今日已及时将此事以平局收尾, 未给郡主造成更大的影响,虽仍是十分对你不住, 但也算是悬崖勒马了……
郡主,你那日说的话我后来反复想过……你说的对, 是我……越界了。
——我不该对你用计。”
沈鹤行诚恳的双眼, 如同盛着诸天星辰一般,好像能把人的魂魄吸进去——对视片刻后, 元少晴便若无其事地移开了视线。
“知道了——你的道歉,我接下了。
事已如此,平局收尾,你我的赌约也自然作废——你的目的也没能达到,所以继续生你的气, 也没什么意思。
——沈公子,日后,便少管些别人的闲事……就这样吧,告辞了。”
伸手不打笑脸人,元少晴这几日也给沈鹤行摆够了脸色,此时见他神色诚恳,言语真切,便也出言粉饰太平,达成表面上的和解——即便是为了沈家,她也不能每次遇到沈鹤行都跟见了仇人似的。
以后见面,便还能和谐的寒暄两句,不过,也仅仅只有如此了——经过此事之后,元少晴心中旖旎心思尽去,已经不打算与沈鹤行此人有什么旁的发展。
说完之后,元少晴便转过了身,想要直接离开。毕竟——此时她并没有尬聊的兴致,与沈鹤行当真没什么好说的。
“嘉阳郡主——”
沈鹤行见元少晴神色冷淡,只说了寥寥几句便转身要走,心中却是升起了一丝极其不妙的感觉——她嘴上虽原谅了自己,恐怕心中还并未释怀……这,也是人之常情。
但是,沈鹤行有一种预感——也许是本能的求生欲在作祟——他觉得,如果就这样任由元少晴离去,那么今日之后,她应该都不会再理会自己了……
不能让她走——至少现在,必须把她留住!
沈鹤行情急之下,便伸手抓住了元少晴的袖子——这,可能是沈公子这辈子第一次如此孟浪……
骨节分明,修长白皙的手,抓在了元少晴织金缀玉,以金银五彩丝线绣日月山河的袍袖之上。
时间仿佛停滞住了一瞬——
元少晴背影微微一停,便顺着这股拉扯的力道转过了身。
她面无表情地将袍袖一甩,从沈鹤行的手中抽了出来,然后便后退了一步,将与沈鹤行之间的距离拉开之后,才站定了下来。
“沈公子——还有什么话未说完吗?这般动手拉扯,可与你所遵从的圣人之道大相径庭呢……”元少晴扯了扯唇角,冷冷说道。
“对不住,一时情急……是我冒犯了,抱歉。
但是,我……
——郡主,沈某能与您谈谈吗?”
意识到自己方才做了什么之后,沈鹤行白玉般的面容上立刻便泛起了一层薄红——连耳尖都红了。
“不能。”元少晴好笑地打量着面红耳赤的沈鹤行——仿佛在看着一个什么稀罕物。
“谈什么?沈公子这话好教人不解——闺阁画作,流落在外,于声名有碍;孤男寡女,拉拉扯扯,私下交谈,便于声名无碍了吗?
你这人真有意思——圣人之道应该如何遵循,全凭你一张嘴说……
我竟不知这圣人的规训原来是伸缩自如的——沈公子想遵循时,便硬的很,可以随意拿来攻击别人;沈公子‘情不自禁’了,便软的如同一滩泥,没有任何约束力了……”
元少晴讥讽道。
沈鹤行居然脸红了——在此时此地,真是笑死个人了。
以前她对其有意时,可从来没有看出来过他对自己有什么不一样的情绪波动……到了如今,两人关系都这样了,居然才发现,从前其实并不是自己一厢情愿,而是郎情妾意,双向暗恋——
元少晴察觉到之后,略一思索,突然福至心灵,想通了其中的关节,然后便不由得笑了出来。
她着实觉得,沈鹤行此人的脑回路,简直神奇的令人发指……
我喜欢你,你也喜欢我,所以我们以后便是夫妻,我便有了约束你出格言行的责任——这便是他沈鹤行,沈七公子百般算计,做了好大一个局,来逼迫元少晴停止画本子这种不符合封建规矩的行为的真实原因……八九不离十。
但是,搞毛啊???
想清楚之后,元少晴便想要对沈鹤行更加敬而远之了——她当初喜欢沈鹤行,是想要给自己找一个美颜盛世,赏心悦目的男朋友,而不是给自己找个管天管地,中间管空气,恪守儒家教条的爹……
这不是自讨苦吃吗?而且说实话——元少晴真正如假包换的亲爹,瑞王,都没他沈鹤行管得宽。
于是她才出言,用沈鹤行以前拿来规劝她的孔孟之道,来反将沈鹤行一军……正是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如此这般想了许多,其实也不过一刹那罢了——元少晴回过神来,便看见沈鹤行羞愧地低下了头,小声说道:
“郡主说的是——是沈某行为不端,冒犯了……”
他看起来是真的很羞愧——一幅为了自己无意识中的双标行为而感到十分不安的样子。
效果这么好?元少晴几乎要被他逗笑了。她点点头,说道:
“那便好——现在,我可以离开了吗?沈公子不会还有什么话要说吧?”
“郡主……其实沈某并不只是因为你的闺阁画作流落在外,而出手定下赌约的——这只是其中的一小部分原因。
沈某只是觉得,以郡主这般的天赋才情,却将时间与精力浪费在那些格调不高的图册上,如此……会对你日后的成就有碍。
若是郡主专心致志,不去做那些分散精力的事情,精研西洋油画与大齐传统油画,学贯中西,将来之成就,定然能够光耀千古,名留青史,不可限量——”
沈鹤行虽抬起了头,睫羽却低垂着,正在低声对元少晴剖白心迹——看起来像是完全放弃了抵抗,掏心掏肺的。
???
元少晴闻言,竟不知是该气还是该笑——气他将自己精心绘制的图册,归类为“格调不高”,不能登大雅之堂的东西;笑他竟然如此看好自己的天赋,对自己未来的成就比她元少晴本人还要有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