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过神来之后,他看着殿中的乱象,又是惊喜于元少晴的神速进益,又是无奈于群臣的少见多怪和失仪,不由得轻咳了一声。
“咳。”
承平帝一出声,那些陷入了混乱之中的男女,才恍然就回过神来——这里是太和殿,崇寿太后圣寿节的寿宴上。
方才出声的人,是当今圣上。
自己并没有来到灵山,见到佛祖——意识到这一点之后,他们连忙恢复了正襟危坐的姿势,重新打理仪容,找回平日里的从容仪态——带着一丝迷之遗憾。
“只是一幅油画而已。看看你们一个个的,都像什么样子!”
承平帝嘴上假意呵斥,内心却有一股迷之自豪——果然还是朕的定力最为强大。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的寿礼单子,依然是参考了百度~_(:з」∠)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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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不可限量
“只是一幅油画而已。看看你们一个个的, 都像什么样子!”
——只是一幅……画而已?
承平帝此言一出,太和殿上的气氛才逐渐恢复了平静。
从那副画带来的震慑中回过神来,找回往日的理智和判断力之后, 大部分人都十分懊悔于自己方才的失态——在场的大家都是大齐顶顶尊贵的人物, 西洋油画什么的,即使是对其没有兴趣, 未曾亲眼见过,但是在顶级社交圈内, 必定也对油画的特征有所耳闻——如照铜镜, 可以假乱真。
——此次,竟然在太和殿上, 众目睽睽之下,甚至于承平帝与崇孝太后的面前——表现得如此丢人现眼, 少见多怪,仿佛是没有见过世面的愚夫愚妇似的。
好丢人啊……一股淡淡的尴尬在殿中四处弥漫了起来。
等等——方才那是嘉阳郡主所进的寿礼!
诸位大人们一恢复常态, 那必然都是极聪明的,粘上毛比猴子还精, 所以很快便想通了此中的关节。
众所周知,嘉阳郡主擅西洋油画——那么, 这幅画的作者是谁, 已经呼之欲出了。
想通这一点之后,太和殿上的众人便开始争先恐后地与身边的人一起, 开始对元少晴的绘画水平交口称赞了起来——方才越失态的,现在吹起元少晴来便越卖力。
很简单的逻辑——元少晴的画技越高,越出神入化,他们方才被画中景象所摄之后种种表现,便越正常。
“嘉阳郡主的画技当真是不可小觑——从前玉京城中传闻她精擅西洋油画时, 我还不信,谁知今日一见,果然不流于俗,不同凡响!”
“谁说不是呢,我当初听闻嘉阳郡主与英吉利来的传教士汤大人学画,并且画的极好,我只当是瑞王妃给她造的势,刻意传出的才女名声——今日方才知晓,我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这哪能怪你?常人谁能想到金枝玉叶,娇生惯养的郡主当真下得了那份练画的苦工呢?嘉阳郡主果真与常人不同。”
“……”
“我平日也不是没有见过西洋油画,那些画虽真实无比,不过还不足以令我失态。但是今日郡主这幅,当真是技惊四座。
——你瞧那灵山,大雷音寺和诸位佛祖的刻画,无一不是事无巨细,纤毫毕现,佛陀手中的钵盂,观音托着的净瓶,每一处细节都是画的十分坚定清晰,就仿佛……嘉阳郡主当真去过灵山,见过那里的一砖一瓦,一草一木一般。”
“嘉阳郡主今年,仿佛是只有十来岁吧?在这个年岁,便能有这样的技艺,当真是恐怖如斯,前途不可限量啊——日后能她以自身画技,青史留名,位列吴道子,顾恺之等一代宗师之侧,也未可知。”
“我看她现在就已经不弱于那些人多少了……也不知西洋的画师水平如何,能否为嘉阳郡主一合之敌?”
于是,太和殿中立时便传来了无数声对元少晴以及《群佛贺释迦》的溢美之词,绕梁三日,不绝于耳——有的人甚至都把她吹成了古往今来,古今中外,画技巅峰的第一人……
这下,就连元少晴这般自信心爆棚,认为老子天下第一,在座各位全是垃圾的人,听的都双颊泛红,有些不好意思,愧不敢当了起来。
“嘉阳,这便是你方才所说,最好的寿礼吗?”
幸好此时承平帝突然开了尊口问话,稍稍缓解了一下元少晴此时的害羞和迷之尴尬。
“回皇伯伯的话,是的。我足足画了两个月,考据了许多许多佛家典籍才能画的如此详细——险些让在场的诸位大人和夫人都以为是佛祖显灵呢!”
元少晴强行保持着端庄的仪态不崩,只是心里早已乐开了花——方才在场群臣命妇的过度反应和后来的大肆吹捧,简直就是对她这个绘画者最高等级的赞美——虽然他们吹的彩虹屁非常令人尴尬。
“皇祖母,嘉阳今日便将这幅《群佛贺释迦》进献给您,祝您如日之恒,如月之升,与松柏同春,与河山同寿,越活越年轻!”
说完,元少晴又转过头对着太后笑成了一朵花,流利地说出了早已准备好的一串吉祥话。
“好孩子,你有心了。”太后将元少晴拉到自己身边,不住地摩挲着她的手,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甚至眼角有些晶莹闪烁——看起来她对这份寿礼满意的不得了。
——其余皇室成员,甚至包括承平帝后和瑞王夫妻,所进献的寿礼,都比元少晴的《群佛贺释迦》贵重到不知哪里去了,但是若论花心思的多寡,今日元少晴应该是独占鳌头,无人能出其右的。
“嘉阳,你是怎么想到画这样大,这样复杂的一幅画来做哀家的寿礼的?难为你了,竟如此坐得住……”
太后慈祥地望着元少晴,温声道。
太后方才已仔细看过《群佛贺释迦》——她虽不懂油画,却是书香清流人家出身,对于工笔人物花鸟颇有造诣和心得——自是知晓,要画这样一幅场景恢弘,人物众多的超大画幅作品,要花上多少时间和精力。
“嘉阳做错了事情……一直在禁足中,这半年也没什么别的事。”元少晴状似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以退为进,“况且,嘉阳喜欢画画,为太后画寿礼,心里也高兴,一点都不辛苦。”
“哀家记得……你那次犯错,皇帝只罚了三月的禁足吧?”
元少晴将上次画本子的事情略略一提,太后便心领神会——看来这事情,该知道的已经都知道了。
太后将头转向一旁的皇帝,并且得到了肯定的回答,然后又转过头来关切地看着元少晴,“怎么又成了半年呢?”
“父王他……说我太过顽劣,不知悔改,便把禁足时间给翻了一番。”元少晴抬起眼睛,轻轻看了太后一眼,然后又飞快地低下了头——仿佛是害怕瑞王的责罚一样。
“怎么会呢?你这孩子这样有孝心,依哀家看。比你父王都要好得多——这样,你后面的禁足责罚,哀家便做主给你免了。
——若是你父王有什么不满,就让他来找我便是!”
崇孝太后不容置疑地说。
“谢太后恩典!”元少晴双眼一亮,心里仿佛炸开了漫天烟花一般,连忙谢恩,第一时间将此事落实。
——计划通!
元少晴虽然开心的要死,但是还是勉力维持住了自己脸上甜甜的笑容,以免得意忘形笑成暴漫脸。
“嗯,小姑娘家就是要多出去玩——整天憋在屋里,闷坏了怎么办?抄经这些事,都是我们这些半截身子入了土的老婆子们干的,小姑娘不该干这个,会坏了性子的。”太后又道。
“皇祖母英明,您这番话太有道理了!”
元少晴达成目标之后,一边兴高采烈地对太后吹着彩虹屁,一边将目光转向了下面案几前坐着,对此时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的瑞王,然后笑的更开心了。
——讨好上级的上级,以免除自己身上的惩罚——这应该也算是肉食者必修课中的一个单元吧,父王?
……
所有礼单都已经唱完,丝竹琴瑟之声重起,舞姬又进了殿开始表演——太和殿中也恢复了元少晴的寿礼亮相之前的状态,只有少数真心觉得她的画不错的人,还在继续讨论着这个话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