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帐里有糖(49)

作者:一只甜筒 阅读记录 TXT下载

辛长星不置可否。

七八岁的小姑娘, 乳名叫做雪团儿,雪是白,团儿是什么呢?

团儿就是圆,圆就是团儿,雪团儿百日酒,他才将将六岁,刚从外头滚了雪团子进来,乍一见那胳膊腿一圈圈胖成藕节的小姑娘,他小大人似的感慨:“……这位弟弟白胖白胖的,跟雪团儿似的。”

甘老将军捋了捋胡子,拍着他的头笑:“傻小子,这是个妹妹。给你做媳妇儿成不成?”

六岁正是狗嫌猫厌的时候,他嫌弃的皱眉,“明明是个小子,还要给我当媳妇儿,不要不要。”

从此雪团儿才叫雪团儿,再后来雪团儿长大了些,纵然没那么胖,可依旧粉脸嘟嘟,娇憨的紧。

故而,雪团儿这个名字的真谛在于白胖。

那背后操纵之人,找了个眉眼同甘琼相似的绝色美人来,做了全套的假,可却全然忘记了,雪团儿再怎么变,总脱不了那几分娇憨稚气以及……胖……

那搪瓷货纤腰一缕,走路婀娜,可眉眼里有藏不住的算计,敏锐如他,又怎么能认错?

他笑一笑,觉得像放下一桩心事,思忖一时,自怀中将那枚玉净瓶拿了出来,递给了窦方。

“……查一查来历。”他顿了一下,忽得想到了什么,牵唇一笑,“再去鸟市买只鹦鹉,找个人养着,带回去。”

窦云有点儿懵,小心翼翼地接过了那枚玉净瓶。

大将军这是怎么了?又是玉又是鸟的,十足一个纨绔做派……该不是被自己说的那个走货郎和鹦鹉仙的故事,刺激到了?

他忐忑地领了命,却行了几步,懵懵然地退了出去。

离开右玉不过四五日,在辛长星看来渡日如年,可对于青陆来说,快乐的时光不过一霎儿,要好好珍惜才不至于虚度光阴。

第一日,暴雨,不必出操,她晌午同毕宿五,穿着蓑衣在树林里的溪水里捉草鱼,逮了一只被雨浇下来的白头老鹰。

老鹰奄奄一息,左脚栓了一只小小的铜铃铛,翅膀扑掉了一层羽毛,露出了血淋淋的皮肉。

毕宿五操起工兵铲想将它拍死,“拍死了回去吃肉。”

话音儿刚落,那老鹰半开半阖的眼皮下,眼珠子哀戚地看住了青陆。

青陆心里头咯噔一声,推开了毕宿五的铲子,正儿八经地劝告他:“野生的哪里能入口?还活着呢,拎回去给师父瞧一瞧伤,治好了也算是功德一件。”

拎着白头老鹰回了伙房,倒给彭炊子惊了一惊。

“这么大个儿的老雕,比大雁还威风。”他说着就让毕宿五去拿绳子,先绑住这老鹰的喙和爪子,“你们可真够莽的,这雕爪子能捉鸟抓羊,仔细把你眼珠子啄出来!”

彭炊子心里存了几分的犹疑,但手上却不停,弄了些金创药,简单地为老鹰裹了伤。

到了第二日,小雨嘀嗒,操练继续停摆——左参将说了,甭管大雨小雨,都不能冒着雨操练,万一害了伤风感冒的,一个传染俩,那便糟糕了。

青陆可太喜欢下雨天了,冒着雨同毕宿五去了趟他家,将毕宿五的老娘抱在搭着蓬的板车上,一路淌水崴泥的,送到了右玉县里看病。

看了病不过用了二两,可见那四十斤沙棘是真贵!想到这件事儿,青陆胸口闷了一会儿,只有摸摸怀里的那颗小金印,才能缓解心痛。

第三日上暴雨倒是停了,可毕宿五和青陆却都害了伤风。

到了晚间,青陆正裹着被子在床板上打摆子,便见参将大人身边儿的长随左明,笑嘻嘻地进来了。

“郑小旗可好些了?今日彭炊子去杜营医那里抓药,遇上了,才知道你害了伤风,”左明被彭炊子让到了一旁的矮凳坐下,问了一句。

青陆把头埋在被子里咳嗽了一声,抬起头来说道:“嗐,没事儿,就是有些头痛……”

左明点了点头,带了几分疑问,“参将大人叫我来问一声儿,若是能起身,就去同参将大人一起用饭。若是不能……”

“我能!”青陆把被子一扔,手便扶在了一旁的窗台上,挣扎着站了起来,“男儿到死是豪雄,不过是伤风罢了,还能要了我的小命?”

咕噜咕噜喝了一杯热茶,便跟着左明去了,半道上碰见了将军营帐的薛炊子乘着车回营,掀了一角眯着眼看她:“……有雾,小老儿看不真周,这是青陆吧?”

青陆掩口咳嗽了一声,跳在薛炊子的车前笑着应了。

“您老才回来呀?”

薛炊子见她笑的可爱,伸出手拍拍她脑袋,“去镇上买些粳米。我晚晚给你留甜羹和膳食,怎么就没见你来呐?”

青陆啊了一声儿,将军说叫她跟着薛炊子吃饭,原来是真的啊。

她有些不好意思,挠了挠布帽子下头的脑袋,“您受累了,我以为大将军说着玩玩儿……一时我要同参将大人用饭,您也别忙活了。”

薛炊子哦了一声,有些了然的模样,道了一声再会,车便驶走了。

不知怎的,青陆有些怅然若失,站了一小会儿,便随着左明去了。

左相玉在饮食上并不细致,因着听闻青陆伤风,便命灶上专做了些清粥小菜,另配了莜面栲栳栳。

炊子将菜摆在了廊下,左相玉蹙了眉,叫人将桌子收进房中。

“廊下风大,没的把病吹重了。”

他自那日提拔了青陆做小旗之后,便没见过她,今日在这等候,不知怎的,心里忽得便有一些期待。

青陆跟着左明进来,看到桌子上煲的粥,两碟咸菜,心凉了半截。

可左参将是好意呀,她扬起了一个笑脸,呵腰行了个军礼。

“多谢参将大人关怀,标下这点儿小病不值当您费心。”

半大的小兵有张饱满鲜润的小脸,雨色晦暗,她却白的夺目,像突破云层的电。

“不必客气,那日你晋升小旗,本将还未向你道喜。”左相玉笑的和气,邀请她坐下,“既然生了病,吃些粥食调理调理。”

青陆完全没有动筷的欲望,无奈上宪一片好意,只得矜持坐下,吃的食不知味。

左相玉亦是高门出身,秉承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只是见她吃的恹恹,便停了筷,关切道:“……右玉当地喜食面食,本将特命人做了这莜面,可合你心意。”

青陆感念左参将好意,勉强夹了一片,嚼了嚼咽了下去。

“……标下虽是右玉人氏,却不怎么爱吃面。”

这么一说,倒提醒了她。

以她自身的口味来看,她一定不是右玉一带人氏,再加上她说官话,说不得自己的家是在京城左近呢?

左相玉面上立时多了几分歉疚之色,笑着说是他的不是。

“灶上还生着火,你想吃些什么,只管点。”

青陆摸着自己装满了粥的肚子,无奈地摇摇手。

“多谢参将大人美意,标下已然饱了。”

这一日便在同参将大人共进晚餐之中过去了,只是到了第四日、第五日,左明再来叫她去用餐,都被青陆给婉转拒绝了。

到了第六日,那老鹰在彭炊子的照料下,伤口终于痊愈了,大约是因着青陆救它的缘故,它总一扑棱翅膀,就飞上了青陆的肩头,昂首挺胸地站着。

三四十斤的分量,生生就把青陆这小身板压的弯了半边,因要将它放生回去,于是一人一鸟纠缠着往树林边上的矮坡去了。

帝京距右玉千里地,辛长星归心似箭,一路奔袭,不过五个时辰,便踏上了黄沙洼。

黑云在头顶涌动,闷雷在云层间蓄势,天地一片昏昏,千里奔袭的大将军在马上遥遥地望过去,看到一个奇异诡谲的景象。

单薄瘦弱的小兵,肩上站了一只雄壮威风的老鹰,这只鹰压弯了她一边肩膀,她捏着鹰的喙同它喊着什么。

忽得就有些鼻酸,他不在的这些时日,这小兵该有多想他啊!

猎鹰的眼睛最是犀利,能看百里,故而北胡人都驯鹰上战场,这小兵不仅痴痴地站在山坡上等他,竟然还不知从哪里弄来了一只猎鹰,来看他到哪里了。

千里奔袭而来,累瘫了三匹马的年轻将军在马上坐的深稳,骄矜的眼睛望住了那个小小的身影。

看来,她已经对本将情根深种了吧。

大将军心里那只小鹿跑了千山万水,山坡上小兵却一心和老鹰搏斗。她抓着老鹰的脚爪子,好言相劝:“……赶紧回家吧,我这儿养不起你呀,我自己都没肉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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