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帐里有糖(41)

作者:一只甜筒 阅读记录 TXT下载

她看着哥哥的脸色不敢出声儿了。

要不是因了这个,她说不得就嫁给甘家哥哥了,甘家哥哥生的多好看呐。

说起甘家哥哥,辛宿二忽然醍醐灌顶,一拍脑袋嗡哝了几句:“我说为什么一见那小兵就心生好感,她眉眼倒有些甘家哥哥的意思……”

辛长星的心头乱成了麻,信笺在他的手中快要捏碎了。

这么七八年来,他派了六十余人,在大江南北去查探寻访雪团儿的踪迹,始终毫无头绪,目下,也只得了那一套项链和手镯,他曾一度以为雪团儿已不在人世。

可今日却得来了国公府找回了雪团儿的消息,他觉得匪夷所思,甚至不敢相信。

他知道这么多年,国公府也在四处寻访,既然他们认了,那必不会有错,可他内心深处,仍是觉得哪里不对。

上一世,他至死都没有见过雪团儿,可这一世,却有了雪团儿的消息,莫非,是他的重生,悄悄改变了一些事?

他心里杂乱无章,在那些杂乱里,一个鲜润跳脱的小兵忽然就清晰起来。

不过短短数日,他的心竟然全被那小兵占据,大约是因着昨夜堪破天机的一些发现,使他愈发地对她产生了好奇。

重活一世,许多事都悄然改变了,这个小兵在他的上一世不显山不露水,可这一世却以女扮男装的身份,走近了他的身边,到底有何用意?

他头痛欲裂,肃容叫妹妹出去,这才和衣往床榻上一仰,无意识地瞧着蓬顶怔忡。

到了晚间,雨又下了起来,四野起了雾,辛长星自怔忡中醒了神。

那小兵在他的脑子里蹦哒的厉害,他一闭目,便想到了她狗腿一般的谄媚神情,偏还灵动好看的紧。

执了伞便往丙部去,伞面上的雨水由顶端汇合,流成了一线,偶尔有些落在辛长星的鞋上。

当他执伞站在伙房的窗下时,才后悔竟没有穿雨靴来。

窗子里灯色晃动,有个肩颈美好的影子正伏案引针,或许是在给他缝帐帘?他静静站着,没来由的就有些心安。

窗纸不过是纸糊的,老态龙钟的声儿在问那小兵:“这些时日同大将军和参将大人走的挺近的……言语举止都要小心才是……”

那小兵却埋头引针,迟迟没有回话。

执伞的手青白如玉,执伞的人眼睫深浓,站成了一尊绝美的雕像。

“……大将军生的是真好看,可脾气却像狗……”那小兵的影子咬断了线头,将帐帘拿起来对着灯看,“参将大人就不同啦,他待人极温柔,还会拍着我的肩膀叫我好好操练,和这样的人在一处,饭都要多吃两大碗。”

大雨发了怒似的往下倒,惊雷在云层里闪动,执伞的人面色苍白,一言不发地踏入了雨里。

作者有话要说:抱歉:更新虽迟但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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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拆穿(上)

雨下的豪迈, 不要钱似的往下泼。

窦方儿撑了一把小伞,跟在大将军的身后亦步亦趋。

跟的紧了,泥水难免溅在前人的袍角, 小窦方儿心下惴惴,想着方才那小兵不知死活的话,绕在了辛长星的身侧,偷偷觑了一眼。

十二骨的兽皮大伞,遮住了大将军的眉眼, 只露出挺直的鼻梁, 苍白的唇。

哎,任谁说自己是个狗脾气,心情都会不好吧, 小窦方儿在心里自忖,可又隐隐约约觉得青陆说的是对的,那么试想一下,若是他小窦方儿位高权重,忽然有人这么说自己,他一定会大气特气。

正想着, 营帐已然到了,在帐外收了伞, 小窦方儿进了帐,一边服侍着大将军盥手换衣,一边小心翼翼地说:“……狗多好啊,看家护院, 忠义忠诚,小的巴不得有狗脾气呢……”

大将军毫无回应,帛灯灯色溶溶, 照在他微凉的面庞,有了些微的暖意。

“这个不重要。”他系上中衣的束带,在案前坐定,面上星月寂寂,可语音里多少带了一丝儿的落寞。

这个不重要,哪个重要?

小窦方儿不过是总角的儿童,哪里能知道大将军内心所想,他挠了挠脑袋,下着雨淌着水,往丙部的伙房走了一遭,为的又是什么呢?小窦方儿摸不准大将军的心思。

“……横竖过些时日便要回京了,您也少操点儿右玉的心。”小窦方儿把换下来的衣衫挂在手臂上,打算去为大将军放水沐浴。

辛长星拿了桌案上的名册翻看。

这一册皆是上一世,跟随他死在牙狼关的将士名单,这一万将士,是隶属于右玉营左参将麾下,名为铁鹰锐,因此时距上一世战死牙狼关的时间只差了两个月,故而名册上的名字皆在列。

“八百里路程,日夜换马不过十几个时辰。”他放下心头之事,细细思量,“收拾行装,同翁主一同回京。”

小窦方儿应了一声,掀了帐出去。

帐外大雨滔天,帐内弥漫着清廖之气,辛长星心思烦乱,往那椅后一靠,闭目养神。

他的确是个狗脾气,左参将也的确温柔,这些不重要,重要的是,郑青陆不喜欢狗脾气,她喜欢温柔。

他仔细回想着这小兵做下的事。

挖狗洞、嗑瓜子、误了点卯、喝酒寻欢……这桩桩事迹,换在别人身上,此时坟上的草该老长了罢?

他还不够温柔么?他有些怀疑人生。

帐里进了风,占风铎没了玉舌头,哑哑地动了一动,他的心被牵动起来,想起来妹妹说的话。

全大庸最好的暗卫都查不到的人,却被定国公府找到了,怎么就那么离奇呢?

他自然要回京,看一眼到底国公府找到的,是哪个雪团儿。

雨势渐弱,青陆打丙部的伙房里拖了一截帐帘,打了一把破了两个洞的伞,吭哧吭哧地往大将军营帐去了。

帐周的卫兵早已对青陆熟稔,见她抱着大将军的帐帘,还伸手扶了一把。

在大将军帐前呵腰问了一声,并无人答应,青陆凑在缝隙里往里头看了一眼。

空空如也。

大将军不在里头。

青陆一颗心蠢蠢欲动。

是不是可以偷偷摸进去,找一找她的玉净瓶?

这个念头一起来,那就什么都挡不住她——纵然被当成小偷,她也认了。

先是把鞋子脱了,和雨伞摆在一处,自认为隐秘的藏好了,这才蹑手蹑脚地进了大将军的营帐。

帐内只点了一盏昏昏的灯,灯火颤动,照下一个干净整洁的营帐。

云丝帐层叠,掀开来便是柔软的裘被床褥,将军爱素,裘被的质地外丝内里缀的蚕丝,颜色却是茶白,像云似的。

她往那枕下摸了一回,再往床褥下摸,并没有她那玉净瓶的踪迹,那样的一个小玩意儿,能藏在哪里呢?

她站在床前怔忡。

将军的床一瞧就是绝顶的舒服。

她不记得八岁之前自己过的什么日子了,可八岁之后,她就没睡过这样柔软的床褥。

浆洗至发白的粗布被子盖了七八年,四处可见的补丁,纵是这样,她也睡成了习惯。

感慨艳羡地转了个身,眼眉一抬,撞进了一双寒冽的眼眸里。

长夜深寂,偏偏遇见个最热闹的人儿。

辛长星不动声色地将腰间的束带系好,便见对面那个小兵,仰着头笑的讪讪。

“大将军,好巧呀。”她的脸像花苞,饱满鲜润,这会儿换上可亲的笑容,像个半大的孩子。“您要就寝了呀?”

在他的营帐里撞上,巧在哪里?

辛长星长眉微扬,有些促狭的意味。

“怎么,你也要就寝?”他才刚沐浴出来,语调带了几分懒音,慢悠悠的。

青陆说了一声嗐,慢慢地往帐门挪动。

“标下给您送缝好的帐帘儿,眼下就要回去了。”她忙着解释,睫毛微颤,“您歇着。”

她看着大将军的脸色,总感觉自己要大祸临头,便又追加了一句,“标下侍候您就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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