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云最是会哄姑娘家开心,此时听了天子发问,脱口而出,“咱们家姑娘和旁人不同,旁的姑娘爱个胭脂首饰,她一定不喜,不如送话本子喽,看个稀奇热闹。”
辛长星想起从前让窦云找的《鹦鹉仙和走货郎》,登时无限赞同。
“往前你同我说过鹦鹉仙和走货郎的故事,令人动容,目下你也不必跑了,叫个长随回府中去取,直接送给青陆便是。”
眼睁睁地看着天子身旁的内侍有条不紊地,将这条令传下去,窦云像是被雷劈了一道,差点儿没死过去。
梅子糖化了水,货郎架上挂玉腿,粉口白牙眼儿媚……
这样的话本子若是送到了姑娘手上,后果不堪设想,窦云暗自掐了掐人中,壮着胆子向上奏报:“陛下,臣亲自去取吧,稳妥一些。”
辛长星深秀的眼眉垂下,落了两排乌浓的眼睫,“不必,一时还有差遣与你。”
窦云手脚麻痹,只觉得死期将至。
转眼间便入夜了,朝雨楼上一片喧闹,弟兄们早已入席,青陆把自己收拾的利落干净,正待入席,就瞧见小窦方儿拿着一个小布包,跑着进来了。
“姑娘,陛下叫我跑一趟,给您送礼来了。”
非是生辰,也没有什么喜事儿,做什么都来送礼?
青陆扶了扶头上的帽子,有点儿纳罕地接过了小窦方儿手里的小布包。
小窦方儿同青陆相熟的紧,见她接了,便开始絮絮叨叨起来,“……从我哥家里头取过来的,原该是旁人送过来的,因咱俩熟识,就派我来了,我瞧着像是话本子,您瞧瞧可不可乐。”
青陆往椅上一坐,打开那小布包,赫然出现了几个大字:鹦鹉仙和走货郎。
她小小声地念出来这几个字,又拿手翻了一翻。
是一页字一页插画的样式,字太多她不感兴趣,往后再翻,是一页插画,视线落下,青陆的眼睛差点没刺瞎。
画上的少女纤白明媚,不着丝缕,玉体横陈,两条细细的长腿高高地翘在货郎架上,在她的身前,一个样貌俊秀的男儿俯下身来,吻在那少女的唇上,神态旖旎,让人看的面红耳赤,心惊肉跳。
青陆一下子把话本子阖上了,拿在手里头又觉得烫手,扔出去又怕小窦方儿捡起来看到,怎么都不是,气的双手捂住了通红的脸。
“辛长星,他,他简直就是个淫贼头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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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话本风波(中)
姑娘一贯语不惊人死不休, 小窦方儿一点儿也不意外。
他好奇地歪下脑袋,从姑娘漏着的指缝里,看到了一双睁的圆溜溜的大眼睛, 一看对上了小窦方儿的眼睛,那双眼睛一霎儿就阖上了,又怒加了一句,“你看什么,大淫贼领着小淫贼, 从根上就坏透了!”
小窦方儿叫起屈来, “姑娘这话怎么说的,我还是个孩子呢!”
青陆把捂着脸的手放下来,手里还抓着那话本子, 又怕小窦方儿看见,连忙往腰间一塞,气呼呼地站起身,提脚就走。
“不就比我小三岁,我也孩子呢!”
这一气,径自就踢开了二楼雅间的门儿, 将将扶上楼梯把手,就听的原本人声鼎沸的酒楼, 声响像是被凭空削去了一半儿,瞬间就鸦雀无声了。
青陆的脚就僵在了半空,往下看见了昔日的同袍们,仰着头张着口, 像是一个个的木雕泥塑,瞧见了什么了不得的神佛菩萨。
青陆是什么人呢,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 此时更是有了爹娘的仰仗,更是不怕漏了馅,她一手潇洒地向上抚了抚发丝,腰间插着本乱七八糟的话本子,昂首挺胸地在楼梯上拱手招呼:“各位同袍,做什么跟见了鬼似的?是我啊,郑小旗呐!”
她今日穿了件鹤尾白的素衫子,头发束成了男子的样式,一张绝俗的面容无遮无拦地,露在了外头。
她近来有些抽条,夜间也常小腿酸疼,个子好似蹿了一些,穿了二哥哥的素衫子,更显得整个人纤白明媚。
这般容色落进昔日的同袍眼里,简直是要把眼睛给瞪出来。
从前的郑小旗,不是被野蚊子咬成猪头,就是戴着帽盔来去匆匆,即便是此时仍做男装打扮,却仍令在场诸人惊心动魄。
营将郭守从前看过青陆嗑瓜子,又罚过她打更,此时定了定神,向上招呼她,“同行数月,竟不知木兰是女郎啊。”他因先前在牛心堡伤了肋骨,此时说话就有些气短,“兄弟们,甭管郑小旗什么来头,咱们只认她是同袍同泽的兄弟,今儿她发达了请咱们喝酒,大家伙儿也别拘谨了,招呼打起来啊!”
郭营将这么一说,气氛立时便活络起来,不过到底是面对个娇美可爱的姑娘家,众人都收敛了许多,青陆却不以为意,自楼梯上走下来,盛了一碗酒,同毕宿五一道,一桌一桌地喝了起来。
工兵营的弟兄们一起挖过壕沟,一起筑防过工事,还一起在牛心堡经历过“营啸”,感情自是非同寻常,再加之短暂的聚会之后,他们便要随着右玉军回边疆去了,喝着喝着便都上了头,有抱在一起哭的,还有搂着唏嘘感慨的,喝到末了,竟也忘了青陆的女儿家身份。
酒过三巡,青陆同毕宿五围坐在一桌吃花生米,正说起毕宿五往后的安置,就听酒楼外头有个老迈的女声响起来:“陆啊……”
这声儿熟悉的很。
六年来在青陆的耳畔响彻,谩骂指责居多,可偶尔的关切也有。
不知道为什么,有些鼻酸,她自椅上站起来,望着眼前的妇人,叫了一声养娘。
郑杨氏佝偻着身子,双颊干瘦的凹陷了下去,嘴角也颤着,有些大病初愈的模样——不过才四十多岁,就生熬成了这个样子。
兄弟们仍在饮酒,毕宿五扯了扯青陆的衣袖,青陆没搭理,牵了养娘的手往酒楼柜台处去了。
“您是怎么寻到这儿来的?你们往关内走前儿,我托小五子给你们送了十两银子,怎么着也够几个月的花用,怎么就饿成这样?”
彭炊子在一旁寻了个空席,引着二人坐下,这才细细同青陆回禀。
“先头是我在西藕花胡同瞧见了她们娘四个,说是一路问着你的踪迹,跟着朔方军进了京,饿的奄奄一息——你那嫂娘实在是泼辣,荤素不忌软硬不吃的,我瞧着你那养兄也不是个能扛事的人,竟然还给你私定了个人家,你说这事儿闹的。”
他看了一脸在一旁垂着眼睛的郑杨氏,索性也不避讳了,“我原打算给他们百十两银子打发了去,只留着老嫂子在京,岂料你那嫂娘瞧着我出手大方,一迭声地说什么打发要饭的……”
他没往下说,青陆也知道自己那嫂娘能说出什么话来,她低着头默默想了一会儿,问向郑杨氏。
“养娘,你收留养育我一场,我总是要养你老的,可是我那哥嫂断然我是不能管的,你若是明白,就跟我回家去,你若是要跟着他们走……”
她忽地有些说不下去了,眼眶里多了点水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