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说话间钱大人也打听出了不少,譬如卫戍曾在太上皇处拒婚,且发了不休妻不娶平妻不纳妾的诺,谁能想英雄难过美人关,卫戍竟被个市井小民的娘子拿捏的死死的。
转头这话传出去了,都知道因为这事卫戍丝毫不顾钱大人脸面,谁又肯再去丢那个脸面,渐渐的遂打消了往卫府塞女人的心思。
这日姜瓷正□□寒春兰收拾了,趁着盛夏天气晴好,在檐下晾了些豇豆,茄子跟葫芦条儿,卫戍到冬天格外爱吃熏肉炒葫芦条,外头买的不比自己晾的好。
才把菜都铺在席子上晾着,外头便来报,说阿尧来了。
阿尧在卫府是住过段日子的,谁都认得她,不过那时候她痴痴呆呆的,姜瓷听说她来了,也不见多意外,毕竟有些事前些日子她也都听说了。
说起来三皇子的事能审的这么快,阿尧居功甚伟。卫戍在漭山带回的认证物证,还有之后叫黄雀查探从漭山运送下的银两物品,经过哪个商铺洗白送进盛京,都清清楚楚,便是人人都明白怎么回事了,三皇子却还死咬着不放,只说自己是被蒙蔽,便是送了一支卫队过去漭山成了山贼,也是被骗,兼之太上皇有意护着,这事暂时便有些僵持。但阿尧和翠芽的临时倒戈,迅速推翻了他的话。
姜瓷明白太上皇的意思,三皇子是皇家子嗣,他坏了,在百姓看来,就是皇家坏了。但事到了那时候,也不是他不承认也就能成的。
说起来,漭山早有匪患,但小打小闹不成气候。阿尧确实是山贼的闺女,所以一直在山上的阿尧是见证了漭山山贼的变化和成长的人。而翠芽更厉害了,她看着年小,实则三十开外的年纪了,从前是投在三皇子府上的一个江湖人士,做了谋士,后去了漭山,其实是漭山上能拿主意的一个紧要人物。所以卫戍的事后,翠芽觉着不妥,便跟随进京,想趁机挟持姜瓷逼迫卫戍,没曾想卫戍把姜瓷护卫的太严密,她只得了一个机会,还是个陷阱。
偏这个翠芽是个软骨头,怕死的紧,被捉后大骂一通,还没怎么审就都招了。
阿尧在山上大火时急不可耐,谢澜心知因此必见罪与大当家的,不会有好结果,便游说阿尧同她一起下山,阿尧自幼长在山上,哪里愿意。谢澜便先走了,阿尧急着解救库房,被烧坏了脸砸伤了头,傻了一阵子。
可后来在盛京与流民一处,几番冲撞,那头脑不知怎的就醒了。同翠芽一处,发现了翠芽不妥,便假装仍旧痴傻。她一直护着的翠芽,在漭山伪装,就为查探看是否有人背叛主上。阿尧观察下来,又得知自己亲人都已被三皇子杀了灭口,心里也就有了成算。
如今事情过去,因有谢澜在,她也算将功赎罪,又成了废人,故而也就放出来了。
姜瓷见阿尧的时候,她眼神沉静清澈,姜瓷淡淡一笑:
“有什么打算?”
阿尧也笑:
“他不嫌弃我,我自当和他好好儿过日子,给他生儿育女,给他个家。”
谢澜如今在京里卫戍的铺子里做管事,日子也消闲下来。阿尧能到如今,也算福气。
“那就好好过日子吧。”
“我来,是谢夫人。当初那些事,你夫妻并未因此记恨打压,反倒给了我们一条生路,这份心胸常人能及。便是后来落难,在府上那些日子,也亏得夫人照料。”
翠芽拿阿尧不过是幌子,哪里肯好好照顾她,是姜瓷交代春兰,暗地里多加照顾,阿尧心里都有数。
“是了,有前因才有后果。谢澜心里有你,不然哪会跟卫戍去漭山剿匪。”
阿尧红脸,这回笑容情真意切多了。但她稍作之后又正色道:
“三皇子虽倒了,涉及众多,故而不严重的也只是处罚。但那些人受连累,怕要记恨将军,夫人还是小心为好。”
“多谢你,自当留心。”
那些人都在卫戍掌控下,翻不出大浪。倒是顾允明,人蠢胆小,太上皇倒了,他又没什么真本事,倒的更彻底。何况太上皇之前就缴了他黄雀卫统领之职,朝中却没安置其他官职,如今只有个品阶的虚衔儿,才是心急。可他不敢明着来。
没多少日子,到八月的时候,北徵使团进京了,朝中忙碌起来,继而南玥和西泠的使团也都来了。
国宴那日姜瓷势必在场,毕竟新贵得宠,还有诰命在身。但她不懂政事,这回三国除北徵送来和亲的公主外,还有美婢数人,西泠带了一位郡主,南玥是一位宗室女。姜瓷扫了一眼这三人,眼光停在了西泠那位宗室女身上。
“卫夫人也在瞧她?”
旁边坐着的太仆寺卿柳夫人凑过来,此番国宴柳大人差事不少,连带着柳夫人也知道的比旁人多一些。
“那是南玥的宗室女,不过出身不高,以色示人而已,你也瞧见了。”
柳夫人四十来岁的年纪,说起这些不屑的撇了撇嘴。那姑娘确实生的极好,眼角眉梢的媚色生生勾人心魂。姜瓷看她,是因为她一直盯着摄政王身边站着说话的卫戍,眼神的侵略明目张胆。柳夫人见状,又小声道:
“卫夫人可得留神,三国这回送来不少美人儿,我听我家大人说,是要孝敬皇室和朝中重臣的,你家卫大人如今正炙手可热,又青年才俊,他们怕是不肯放过呢。听说南玥宗室精通媚术,极少有人能扛得住。”
“多谢了。”
姜瓷漫应,那南玥宗室女总算觉察有人看她,眼神扫过来,四目相对,她对姜瓷挑衅一笑。
第一零一章
卫戍得了空去看姜瓷, 顺着她眼光便看向了那个南玥宗室女,那女人回头,又朝着卫戍一笑, 眼瞳晶亮, 卫戍一阵恍神,便觉着身子燥热起来, 心里痒痒的, 说不出难受的滋味,怔怔失神。但也不过片刻,卫戍指尖迅速掐进掌心,破口滴血, 刺痛令他回神。宗室女见媚术竟然没成,些许懊恼。
摄政王一眼看到了卫戍滴血的手,又见他瞬间额头细密冷汗, 甚至微微喘气。
“南玥这回,来者不善啊。”
卫戍冷笑,以只有两人可听见的声音同摄政王说,摄政王扫过去, 眼神森冷。
国宴过后, 三国使团将会在京留上一些日子, 等着和亲的事定下来。
卫戍忙碌起来, 大将军如今领了实差,统领京畿卫和京郊大营, 头等的差事, 就是负责盛京安全,尤其如今三国使团都在京中,保不齐跟着使团就混进了三国的细作。但卫戍不管怎么忙, 哪怕没时辰睡觉,每日也得跑回去一趟看一眼姜瓷,心里才能踏实。
没几日朝中便与北徵使团闹的不大愉快,北徵此番送来和亲的公主竟有意要做太子妃,但大炎将来怎可有一位北徵的皇后,甚至将来有北徵血统的嫡出皇子,此事遂闹的不甚愉快。朝臣中不少摩擦,摄政王却丝毫不理会北徵,这当口大笔一挥,宫里传出旨意,定了平章 政事范家的嫡女为太子妃。说起来这位新晋太子妃的生母正是廖太傅的女儿。
北徵本想强势逼压,太子妃的位置其实本也没敢肖想,但想着提的高一些,就算被拒了总也会再安排个不大低的。太子妃不行,侧妃总还行。再不济,也得摄政王世子。谁知到了最后,大炎却为那位公主指婚了八皇子。
姜瓷听说消息时,只赞说般配。
“谁的主意?八皇子心狠手辣,与北徵彪悍的公主,真是登对。”
“我,我的主意!”
卫戍凑脸,等着夸赞。姜瓷笑,夹了一块肉填他嘴里:
“我猜也是你,这么聪明的事儿,除了你没别人想的出来呢!”
月余夫妻没得碰面,这会儿好容易一处吃饭,小夫妻两个腻歪歪的,连吴嬷嬷和春兰都受不了退下了,只有夫妻二人在屋里。
饭吃的也不老实,这头嘴还没擦净,卫戍就把小娘子抱上了床,整闹了姜瓷一下午,到晚上就直不起腰来了。
大炎早将韶郡王府的一个庶女开了宗祠计到圣上与皇后名下,以大炎嫡出公主的身份,和亲北徵。而北徵公主的婚事赐下,余下那些美人林林总总也孝敬出去后,留在京里也只为着观望了。看看西泠和南玥如何。
这时候,一直在驿站没出过房门的南玥宗室女兰姬忽然提出了要求。
她要嫁给卫戍,哪怕做妾也好,因早先在南玥与卫戍有过几面之缘,心有所许,就是为他来的大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