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知王聿,将大阿哥,太子,三阿哥软禁于奉先殿,惠妃软禁延禧宫,荣妃软禁钟粹宫,德妃不得出阿哥所。其余人等,如有违抗,格杀勿论。”
云隐俯首领命,出去之前,还将瑟缩在一边的绫香也一并拖了出去,又派人进来收拾了印儿和何松泉的尸首,除血迹,重新铺上了地毯。
转眼间,乾清宫就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殿内,只剩下闰月和康熙两人。
康熙抬眼看着她,伸出了手。
闰月将手放在他温热的掌心。
康熙拉住她,走到龙案前,拿出一瓶金疮药,替闰月细细涂抹。
他轻轻握住闰月的手, 绽开温和的笑意,手上稍一用力,将闰月拉入怀中。
温热的气息经过闰月的额心,鼻尖,脸颊,最后是她的唇瓣。
抹过口脂的双唇更加的娇嫩柔软,让康熙爱罢不能。
不知过了多久,放开闰月时,她微微喘息。
康熙哑声道:“再不放手,朕怕控制不住了。”
闰月低声笑。
他只穿着寝衣,透过轻薄的布料,闰月已经感受到他灼热的体温。
康熙搂着闰月的腰肢,两人静静的依靠在一起,康熙只觉得岁月静好,像是还在咸福宫一样,再没什么,比搂着她更好了。
“朕要处理政事了。”他说。
闰月连忙挣开他的怀抱,站起来,说:“那妾身先回咸福宫。”
“你就在旁边陪着朕,好不好?”他顿了顿,眼睛微亮,“你帮朕缝个荷包吧,你上次可是应了朕,要给朕绣独一无二的荷包,绣好了没?”
闰月想起了这事,她还以为皇上早就忘了。
不知该怎么回答,她是一点都没绣。
康熙和闰月朝夕相处三个月,两人之间的默契早在朝朝夕夕中养成,一看闰月支支吾吾的,就明白了几分。
他亲了亲闰月的脸颊,绷起脸,十分生气的说:“当着朕的面绣。”
康熙马上派人去咸福宫,将闰月的针线绣架全搬来了乾清宫。
绣架就摆在康熙的龙案旁边,一抬头,就能看见她低头认真绣花的侧脸。大殿内一时间寂静无声,却有浓浓的温馨气息萦绕在两人周围。
梁九功时不时会来汇报外头的局势。
乾清宫的兵戎之声早就停止,宫外的喧闹之声也慢慢停止。
这场积存了三个月的叛乱,不过一夜,就被康熙强势平定。
三个月没理政,大清的根基不会在一朝一夕被他那两个儿子摧毁,但朝中一切重要职务,多半已经被太子和胤褆换上了自己的心腹。
康熙一一下旨,一一革职。
他不动太子和大阿哥,却一点点将两人的羽翼剪除。
此刻康熙手上拿着的,是他三个月之前就写好的,明珠复职的折子。
要不是明珠撺掇,大阿哥还不至于走到谋逆的地步。
康熙冷笑,将这页折子狠狠撕毁,随后投入炭火之中,瞬间吞噬。
“皇上,毓庆宫李佳侧福晋刚刚诞下一位小阿哥。”李德全来汇报。
“嗯。”
梁九功愣了愣,而后缓步退了出去。
皇长孙出世,不赐名,不封赏,不昭告天下。
第23章
康熙一处理政事, 就容易进去忘我的状态。
再次抬头, 夜色漆黑,身旁的人儿早就伏在绣架上酣然入睡。
康熙放下朱笔,蹑手蹑脚的蹲到闰月旁边,一手撑着下巴, 欣赏起闰月的睡颜。
这个女人,眼睫毛那么长,像是羽扇, 又长有翘, 还有那双眼睛, 晶莹闪亮, 看着你的时候, 就像是闪着光一样, 鼻子那么秀气, 嘴唇那么小巧, 这一张脸, 怎么就长成了他喜欢的样子呢?
真实让他欲罢不能。
再看绣架上, 仅仅绣了一朵小花, 精致小巧。
“是桂花啊。这么喜欢桂花?”康熙呢喃:“朕也喜欢。”
康熙轻轻地将她的头抬起, 靠到自己的肩膀上, 一手搂着她的后腰,一手从她的腿隙穿过,轻轻用力,抱着闰月起了身。
转身想抱闰月去床榻上睡, 谁知门口突然传来一声“皇上!”
康熙吓了一跳,闰月也被惊醒。
康熙扭头,狠狠瞪了说话的人一眼,说话的正是梁九功,他一见到殿内的情况,恨不得扇自己两巴掌,慌不择路的捂住眼睛,逃命似的离开内殿。
闰月惊醒,发现自己被康熙抱在怀中,挣扎着便要下来。
“别动。”康熙低声,很是温柔。
他将闰月抱到龙床上,摸摸她的发丝,“累了是不是?要不要让梁九功传膳?”
闰月摇摇头,方才印儿和何松泉死后的样子还在她的脑海飘荡。这是她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直面血腥杀戮。
她没有那样的淡然,她心里也藏着浓浓的恐惧。
“妾身不饿,吃不下了,皇上要批折子,妾身还是回咸福宫吧。”她说。
康熙感觉到,闰月对他拘谨了许多。他拉着闰月的手,想对闰月说,就算自己不再是鬼魂,也会对闰月像从前一样,她无需生疏,她可以继续没大没小的和她撒娇。
只是却发现她的手冰冰凉凉,还在微微的颤抖。
她在害怕。
康熙突然明白了她执意回咸福宫的意图。
咸福宫虽然不如其他宫殿那样富丽堂皇,但是咸福宫安静,安全,能让闰月安心休息,是闰月在宫中唯一的容身之处。
“别怕。”
康熙将她头上的珠钗首饰一一卸下,三千青丝倾泻而下,康熙扶着闰月一同倒在床榻间,他把闰月搂在怀里,大手包裹住闰月冰凉的手。
“朕陪着你,你可以安心休息,想用膳了,你就告诉朕。”
睡意突如其来,伴着康熙的气息,闰月沉沉入睡。
半梦半醒间,她感觉到曾有人轻声喊过她的名字,又如风过无痕,什么都没发生过。
再次醒来,已是天明,阳光格外的好。
殿内的空气中有淡淡的花香,细细一闻,是桂花香。
这个时节还能找到桂花香,除了那个男人,也不会有其他人了。
殿内空无一人,闰月掀开锦被起身,穿上绣鞋,慢慢地走出门,正好撞上回来的康熙。
身着朝服的男人满身王霸之气浑然天成。
他十分自然地上前,搂过闰月的纤腰,“总算是醒了。朕都已经下朝回来了,还想着要来掀你被子呢。”
他又让梁九功传膳,“昨夜晚膳也没用,肯定是饿了。朕叫厨房做了你爱吃的。”
皇上的早膳,数十道菜齐齐摆在桌上,让人看花了眼。
放在闰月面前的是一碗香喷喷的香菇肉糜粥,还散着热气,她十分惊喜,“皇上还记得啊?”
康熙拿了个空碗,说:“给朕分一半。”
默默站在一边的梁九功瞪大了眼,不敢相信这个祈求分食的人竟然是皇上。
“皇上不是不喜欢吃吗?”
“朕那是省给你吃的。”康熙的表情十分傲娇,还添了一句,“你不知道吗?”
梁九功看到王贵人将自己碗里的粥分了大半给皇上,还说:“知道知道,皇上最好了。”
他抬头,眨了眨眼,有些不明白皇上这几个月是经历了什么。
皇上其实不喜与妃嫔共宴,往常妃嫔们总是重开一桌,至今,梁九功也只看到康熙和仁孝皇后共宴过。
王贵人,那可是第二人!
想想从前皇上用膳时,都是他在跟前布菜,往后,他恐怕是没什么用了。
饭后,康熙对闰月说道:“朕要去见皇太后,你在乾清宫等朕回来,朕回来以后,陪你一块儿回咸福宫。”
闰月点头答应。
康熙又问闰月,准备做什么。
闰月想了想,说:“给皇上绣荷包吧。”
康熙就说,“你喜欢坐在太阳底下,正好今日外头太阳也不错,风也不大,还挺暖和的,待会儿叫人把绣架搬到外面。”
闰月点头,“好。”
她在乾清宫宿了一夜的事情,乾清宫伺候的宫人全都知道,见她坐下廊下刺绣,宫人们都不敢打扰,恭恭敬敬的站在远处向她行礼。
闰月平心静气,将这一些,都当做是康熙给予的恩赐,她就坐在廊下,开始继续绣康熙的荷包。
——
宫乱平定,太子却一夜未归,听说是在奉先殿罚跪,毓庆宫的女眷们都担心不已,一大早,就央求瓜尔佳氏去求求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