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之,她没有准备好和他再见。
也不知道他去派出所会怎么样。
这个想法一出来,赵伊立刻拍了下自己的脑袋,她担心他干什么呢,他跟她又没关系。
可这样好像不对,毕竟他是为了她才打人的,所以好像是应该关心一下。
不过,他干嘛要为了她出头,他们之间现在又没关系了。
不过路人看到了,也会出手帮忙的吧……
赵伊的脑子里像有一团乱麻,还有无数个左衡东扯一下西扯一下,搅得她一点睡意都没有。
所有的问题都没有答案,回到最初的疑惑,他来这里干什么呢,来找她吗?
不知不觉已经快十二点了,困意袭来,眼皮子打架时,她被一阵敲门声吵醒了。
她立刻浑身警觉,躺在床上挺尸。
可敲门声还是一直响着。
她披着外套晃着脚丫,手拿着鸡毛毯子来到客厅。
她悄咪咪走到门后面,透过猫眼看了眼。
左衡的脸出现在猫眼中。
赵伊松了口气,可下一秒不知道要不要开门。
她通过猫眼怔怔看了他几秒,眼前的人和回忆中的人重叠在一起,然后他从回忆中走出来,坦然站在她面前。
无拘无束的样子。
她清了清嗓子,站在门后喊:“谁啊。”
外面的人笑了声,“从猫眼都看到了吧。”
赵伊通过猫眼看,某些人正眉眼含笑地盯着猫眼。
她有一瞬间不自在,仿佛此时左衡已经看到了她的拘束。
赵伊隔着门对外面说:“很晚了,我已经睡了,你快回家吧。”
外面寂静无声。
赵伊站在原地愣了两秒,正想转身回去,才迈开腿又停了下来。
她耸了耸双肩,叹了口气。
他走了挺好,她还没有准备好怎么和他相处,见面能说什么呢,聊小时候,还是聊长大以后。
这时,敲门声又响起。
她抿了抿唇,踮着脚尖走路,小心翼翼趴在门上,透过猫眼往外瞄。
这一瞄她差点吓一跳,左衡根本没走,而是死死盯着猫眼。
他面无表情的脸突然皱起来,摆了一些奇奇怪怪的表情,手捏着嗓子咳了咳,又拍了拍门。
赵伊连忙往回跑几步,企图离门口远一些,站在房间门向外说:“什么事。”
门外某人嗓子似乎捏得有点狠,声音沙哑到不正常:“我好渴,给我进去喝一杯水呗。”
赵伊隐隐感觉到他语气里的无赖和不要脸,就说:“楼下有便利店,你下去买吧。”
“我没带钱。”
“手机扫码支付。”
“我没带手机。”
赵伊:“……”无赖。
“赵伊,我真的很渴,而且,你知道刚才那人犯过什么罪吗?”他清了清嗓子,一字一句道,“那什么未遂。”
那什么未遂…
左衡补充:“真的,他都招了,派出所有保留他的指纹,一对比就出来了,伊伊,你一个人在家,很危险。”
赵伊有点怕了,她移开板凳,给他开了门。
门刚打开,左衡一愣。
四目相对时,左衡下意识叫她:“伊伊。”
赵伊移开目光,将防盗用的水杯递给他:“喝水。”
左衡接过水杯,看了眼横在两人中间的大椅子和地上的鸡毛掸子,挑了挑眉。
赵伊发现了他的微表情,有点不好意思地撩了下头发,“这水是干净的,还有,谢谢你再次救了我,很晚了,喝完你赶紧回去吧。”
左衡捏着水杯,垂下眼睑,嘴角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水面上浮了一层灰,重新倒一杯吧。”
赵伊:“……”
她接过水杯,刚转身的时候,听到了关门的声音。
她回过头,左衡已经站在门内,将门带上,还很不客气地脱了鞋子,正准备往里走。
赵伊:“你干什么?”
左衡像料到她会有这种反应似的,云淡风轻说:“外面热,我进来等。”
赵伊一脸憋屈地看着他,可他甚是若无其事,还将她用来堵门的椅子搬回原位,再大喇喇坐上去,模样很是惬意。
赵伊又重新给他倒了杯水递给他,他像是真的渴了,一口气喝光。
赵伊:“还要吗?”
“要什么。”左衡把玩着手中的水杯,手指敲了敲杯壁。
接而吊儿郎当道:“你么,那要。”
赵伊:“……”
赵伊沉默看了他两秒,面无表情说:“我要睡觉了,你也早点回去休息吧。”
这么明显的逐客令,他应该看得出来。
“好,那我休息了。”
左衡说完,立即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靠在椅子上闭上眼睛,双手枕在脑后,姿态相当惬意。
完全忽略了‘回去’两个字,完全没有打道回府的意思。
赵伊一脸不可思议,声音也不自觉拔高了些:“左衡?”
左衡无辜地摊开双手:“我出门没带钥匙。”
赵伊气笑了:“你家是密码锁!”
“密码忘了。”
赵伊有点急了:“我记得,我告诉你……”
左衡打断她:“改过了,刚改的,所以没记住。”
赵伊:“……”真的是无赖!
赵伊想过许多她和左衡重逢的镜头,甚至也想过可能不再重逢。
可她没想到,他居然可以这么泰然处之,一点没有变化,仿佛他消失的那两年是她的错觉。
赵伊心里腾升一股无名火,可又没有找到宣泄的借口,只好想办法下逐客令:“我妈明早就回来,你早点回去吧。”
“刘阿姨回县城参加婚礼了,得到后天回。”
“你怎么知道?”
“我家也被邀请了。”
“……”
赵伊还想说什么,左衡站起身走到她面前,抬手要碰她的脸蛋。
赵伊下意识别过脸,躲开他的手。
左衡的手在空中顿了顿,再慢吞吞收回来。
“伊伊,睡觉去吧,明天刘阿姨回来,我就回去。”
她还没来得及说不,他又说:“我在外头守着你,别怕。”
赵伊顿在原地,几度张口,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她转身,脸立刻垮了下来。
她还在恍惚,他却很从容。
从容得像一阵风,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她正要推开房门,身后响起凌乱的脚步声,接着她的手腕被一只有力的手握住。
他张开手,将她的手包进掌心,紧紧捏着。
赵伊下意识拽了拽,他却牢牢抓住。
赵伊背脊僵硬站着,没有转过身来,任由他牵着。
“伊伊,我听说,一只玫瑰,代表唯一,而黄玫瑰的花语,是抱歉。”他默了默,又说:“对不起,伊伊。”
赵伊短促地吸了一口气,沉默着。
他的声音比两年前更加低沉磁性,犹如之前每次他表白的一样,随口一张,就深情款款,一不小心就让人沉沦。
赵伊深吸一口气,再缓缓吐出,挣开他的手,转过身,饶有兴致看着他。
她哼笑一声,“是嘛,据我所知,黄玫瑰的‘抱歉’,是爱已逝,为爱抱歉的意思。”
左衡:“?”
赵伊走进房间,准备关门时,又回头对石化的左衡皮笑肉不笑说:“就是,黄、了、的意思。”
作者有话要说:衡哥:黄玫瑰给老子死
黄玫瑰:……
第66章
赵伊做了一夜光怪陆离的梦,睡得不是很踏实。
醒来时她头痛欲裂,在意识恢复前只觉得口干舌燥,迷迷糊糊爬起来喝水。
房门一打开,她走出去,抬眼看这一切时,整个人立刻就清醒了。
左衡坐在椅子上,长腿支着,双手抱着胸,歪着头靠在椅背上睡着了。
这么高大的一个人,在这么小的椅子上,竟睡得那么安详。
他为什么没有到沙发上去睡?
赵伊想起昨天晚上她说过的狠话。
“要是你不回去,你就在椅子睡到天亮!”
她小声嘀咕:“真是死脑筋。”
赵伊突然想到陈若晴说过,长得帅的人,打呼噜都帅。
左衡就这么歪在椅子上,呼吸均匀。
他脸部轮廓愈发成熟,下颚到锁骨的线条分明,嘴边的皮肤似乎有点发青,像是要长出胡子来了。
他变了好多。
意识到自己打量了他太久,赵伊有点尴尬地收回目光,没想吵醒他,想着悄声绕过他往厨房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