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在劝那些用情至深的女孩:你啊,不要这么早深陷,真正的你他是否了解,了解以后是否会依然坚守爱那个真实的不完美的你。
此刻,对上闻铭的双眼,应子弦想,那个世上唯一契合灵魂,她找到了。
应子弦是个重度手机上瘾者,平时没有手机简直活不下去,时不时地就要拿出来看一眼,可是和闻铭在一起的时候,她却似乎忘记了那些嘈杂琐碎的身外事,也不再焦虑地频频刷各种消息,和闻铭在一起的每一时每一刻,都是全身心的沉浸式体验。
也因此,直到闻铭送她回校,在车上她拿出手机看时间的时候,才看到手机上有个未接来电,是舒柏韬的。
应子弦皱眉,回拨回去,可是那头没人接。
“怎么了?”闻铭打了一圈方向,转过这个街角,余光看到应子弦微皱的眉,问道。
“没什么,一个同学的电话。没事,他有事总会再打来的。”应子弦收起了手机,并不知道,打电话给她的那个人,正在悬崖边缘挣扎。
作者有话要说:你们猜闻铭为什么给应子弦点外卖?哈哈哈哈!感谢在2020-07-25 20:00:09~2020-07-26 19:05:0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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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舒柏韬在慢慢整理自己的东西。三年读书生活, 寝室里的私人物品并不是很多,但仔细整理起来,却发现原来零碎的东西也不少:各种收据小票、水笔芯、金属夹, 还有大一时心血来潮写的日记本, 写了四五篇就又撂下了。他仔细地理着,没用的东西扔进了垃圾桶, 还有用的东西归类放好, 将书叠得整整齐齐。然后在桌前坐下,抽出一支笔,在纸上写下要交代的事情。他不怕浪费时间,他的室友今日呼朋引伴去市区逛商场, 一时不会回来,所以他沉思着,一点点梳理, 他以为自己要写的有很多,可落笔的那一刻,在纸上也不过寥寥数语,只是简单交代了自己银行卡和理财账户的密码。
他放下笔, 又浏览了一遍纸上的内容, 觉得没什么要加的了, 于是盖上笔盖投入笔筒, 将那张纸压在台灯下。
他最后看了一眼手机,刚解锁, 微信朋友圈的页面就跳了出来, 正是应子弦几小时前发的朋友圈,可见手机之前就一直停留在这个画面,才会一解锁就是这个界面。
他和应子弦的共同好友很多, 所以他看到那条朋友圈下都是赞和羡慕的评论。他嗤笑一声,那些人,私底下说起应子弦和闻铭的关系,都是鄙视的看不起的,嘲笑应子弦贪图富贵被包养;可在朋友圈下面,倒是各个都在羡慕称赞。这人前人后的两张虚伪面孔,他看得反胃。
他已经撑了很长时间了,唯一自欺欺人的借口是骗自己应子弦和闻铭之间只是暧昧,还没确认关系;可是应子弦的这条朋友圈打破了他可怜的卑微的幻想,彻底击碎了他最后一条防线。
人世真是迥异而离奇,一端是她如在云端般的爱恋,一端是他在深渊反复挣扎徘徊,像一部魔幻现实主义的电影。
舒柏韬放下手机,不再去看。
……
血滴到了地上,慢慢汇聚成一个小水洼,要麻烦室友打扫了……舒柏韬昏昏沉沉中,对室友还抱有一丝歉意。也正在这时,门锁转动开来,室友那熟悉的嗓门在门口响起:“我等会儿点个外卖,你们要什——”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然后是许多人尖声的惊叫,憧憧人影在他眼前晃过,而后他再也支撑不住,陷入了黑沉一片的死寂。
应子弦坐在车中,看到校园离自己越来越近,窗外,一辆救护车鸣着笛,飞速和他们擦肩而过。那鸣笛声随着距离的拉远而拉长变调,让人心惊。
***
应子弦是从陶梦泽那儿知道这个消息的。
陶梦泽大早便来找她,神色严肃凝重:“舒柏韬昨天晚上自杀了,幸好被发现得早,送去医院,救回来了。”
应子弦手一抖,乍然听闻这个消息,心头一阵乱跳:“怎么会这样?!”她心里掠过好几个念头,“是抑郁症复发了吗?他没遵医嘱吃药吗?”
陶梦泽摇头:“具体情况我也不知道。不过听他室友说,从他垃圾桶里翻出了很多扔掉的药。”
应子弦呆呆的,好像想了很多又好像什么也没想。舒柏韬毕竟曾经是她的个案,即使后来转介给别人了,他也是她的朋友、同学,她却没注意到他不对劲的情况。
陶梦泽看她脸色不好,安慰道:“你别想太多,他不是你的个案,不是你的责任。现在单老师和几个领导都去医院看望了,不会有事的。”
应子弦胡乱点头,理智上知道陶梦泽的话是对的,情感上却总是无法接受,一个鲜活的生命毅然决然决定切断和这世界的最后一丝维系,他在决定之前,是否曾无声地向这个世界求助过?
因为这件事,她一上午都没有心思做事,即使勉强自己投入学习中,也总是走神,集中不了注意力。她索性放下手中的事,去校园里转了一圈。学校里一如往常,来来往往的学生,抱着书的喝着奶茶的,但细细听,还是听到了一些零碎的对话,夹杂着“自杀”“抢救”等词语,气氛到底有了一些微妙的不一样。
大妞早上就去院办了,她是学生会干部,还在院办帮忙。她是打算留校的,所以和院里负责行政工作的老师们都很熟,甚至院里有很多琐碎的事务性工作是她在负责做的。舒柏韬的事情一出,她早上就接到了电话去开会了,走之前对应子弦说不用等她吃饭,应子弦也没心情,中午随便吃了点饼干充饥,便一心等着大妞回来。
大妞直到下午才回来,一回到寝室,就喝了几大口水,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唉声叹气。
“舒柏韬怎么样了?”应子弦却顾不上,连忙追问。
“上午院办的老师去看过了,抢救及时,没生命危险。”
应子弦松了口气,这一上午她的心上像系了一块大石,沉甸甸的往下坠得她不得安生,现在好歹松泛点了。
“通知他的家长了,说是正往这边赶。院里把他的寝室封了,让他寝室里的人先睡到别的寝室去了。他那几个室友吓得够呛,他班里流言也是传来传去。我估计你们系单教授很快会来找你了,估计要给他的室友和同班同学做危机干预。”
“他为什么会做傻事?你们知道吗?”应子弦还是纠结于这点。
“不是很清楚。我们上午去看他,他躺在床上,一个字都不说。不过他室友说是很久没见过他吃药了,我估计是抑郁症的原因吧。”
学校出了这事,自然是想将影响减少到最小,所以派了老师去动车站接舒柏韬的父母。两个老师接到了舒父舒母,在车上便细细地向他们解释这事,就是担心家长会有什么误会。
舒父舒母是知道舒柏韬有抑郁症的,他们还带他专科医院看过。但是因为舒柏韬当时病情控制得比较好,所以他们印象里儿子依然是那个开朗的性格,他们根本就不相信舒柏韬会做出这样的事来。
两口子眉头紧蹙,心急如焚,老师在旁说了些什么,大部分都没听进去。车直接开到了医院,舒父舒母一进病房,看到脸色苍白的舒柏韬漠然躺在那儿,像是对这个世界毫无留恋,对他们的到来也没什么反应,顿时扑倒他身上,眼泪就下来了。
老师们把病房门关上,把空间留给这一家三口,然后自去安排舒父舒母的吃住。
病房里,舒母怎么也想不通,看着舒柏韬落泪道:“小柏,你怎么这么傻啊!你为什么要伤害自己,你有没有想过我和你爸啊!”
舒柏韬扯出一个笑容:“我一时没想通。别哭了,我这不没死成吗!”
其实舒柏韬已经后悔了。当时选择这种方式的时候,他自以为是已经思前想后考虑清楚了,可从死亡线上回来,他才真的后悔了。这人世间的美好有那么多,即便他自觉身处黑暗之中,可是依然有令他留恋的美好,春天的风、夏天的雨,秋天的落叶冬天的飘雪,细细想来,他的人生账单其实还是很丰厚的,此时想起来,他自己都不能明白当时的自己为什么会做出这样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