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就推开门径直离去。
晚间的时候,元莞就收到周晋的消息,表明苏闻的态度。
不过消息是从元乔处转来的,三言两语就已说清。
元莞看着截断她消息的人略有些不服气,“陛下很厉害。”
“不如你。”元乔随意在她一侧坐下,见她一张脸满面冰霜,颇觉有趣,戳戳她的脸颊:“少说些讽刺的话,不好吗?”
元莞学着她的语气:“陛下让我出宫,不好吗?”
“不大好,外间有些乱,这里很安全。”元乔不肯松口,此事一旦闹大,元莞就成了众矢之的。
废帝之际,或许不敢动她,眼下就说不定了,且她至今又是白身,并无爵位官职,与百姓无异。
“我并非是你呵护的花朵,有能力护着自己,躲在这里、我心里不安。”元莞语气低沉了下来,这件事闹得这么大,让她待在这里无所事事,太过煎熬了。
她恐元乔不肯,又努力劝说:“我不是胆小怕事之人,还不用被你守着。”
元乔无动于衷,连眼皮都未曾掀一下。
元莞生气,又无可奈何,她不过是想知晓外间的事,不至于做个被蒙在鼓里的人。
哄说无用,她凑到元乔面前,‘不计前嫌’般伸手抱住她的肩,将自己送至她面前:“元乔,我们商议商议,可好?”
软声软语,比起方才威言恐吓好听多了,元乔莞尔一笑:“不好。”
元莞眉眼一沉,磨了磨牙齿,脾气又上来了,自己努力忍了忍,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笑道:“商议商议,我就想知道外间动静罢了。”
“你想知晓什么,我不会拦你,孤鹜处对你不会隐瞒。”元乔坚持道,没有受其诱惑。
元莞不想哄了,直接推开她,在殿内烦躁地走了几步,元乔就这般静静地看着她,始终没有开口。
“我不想留在这里。”
元莞不厌其烦地重复这句话,苏闻的态度让她有些担心,再者苏闻找她定有话要说,如今出不得宫就听不到他的想法了。
元乔气定神闲,唤来奉茶,悠悠开口:“你走一夜,也是无用,苏闻寻你,必然是劝你放弃。魏国长公主处明日也会找你说话,同样劝你放弃。”
“你怕我放弃?”元莞品出些意思,巴巴地蹭回到元乔面前,盯着她澄澈的眼睛:“你是不是害怕我听多了他们的话,当真会离开你?”
被她紧紧盯着,元乔不自在,推开她的脸:“你这般一说,提醒我了,你若真走了,我也找不到人,你就更得留在这里,就当我金屋藏娇。”
“金屋藏娇?陛下竟这般想开了,将往日羞耻一并抛得干净了?”元莞诧异,元乔怎地变了性子?
被直白戳破心思的元乔瞬息脸色发红,又逢宫人来奉茶,她不自觉地避开宫人的视线,往内寝走去。
元莞脚不沾地地跟了过去,见她在窗下寻了一座,自己也忙跟了过去,“你就不能妥协下吗?”
元乔认真道:“不能,落霞在阿布郡主处,你也不用担心,至于朝中的人,你近日莫要去联络。”
“陛下这是将我摘了干净,自己名声不要了?”元莞察觉出什么,照她这么说,她算真的被囚禁于此了。
元乔心性坚韧,做出决定后就不会简单更改,无论元莞怎么劝说,她都无动于衷。
好言好语、威逼利诱,对于元乔而言,毫无用处。
嘴巴磨得起皮的人坐在一侧唉声叹气,嘀咕几句,她怎地就喜欢元乔了这个榆木疙瘩。
早知当初先跑好了……想到这里,又晃了晃脑袋,心中犹疑不定,盯着元乔望了一阵,蓦地出声:“陛下不怕这次把我惹了,待风平浪静后,我悄悄离开。”
第102章
看书的闻言抬首, 红唇微启:“你想走,也未必走得了,周家姑娘是为了心爱之人离开, 你又是为何?”
“我一人离开, 择一地, 让你找不到, 让你一人守着这座枯燥的宫城。”元莞走到她跟前, 眉眼凌厉,眼神凶狠, 盯着面前的变坏的小白兔。
元乔不作答, 抿唇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来。
下一息,元莞就毫不犹豫地将人压在几上,恼恨道:“我生气了。”
元乔颔首,姣好的容颜上出现淡淡的绯红,却主动伸手拦住她的脖子:“我晓得你生气。”
“没了?”元莞故作一问,脑海里想起一计,揪着她的耳朵:“我们去沐浴。”
在元府的那次,她记忆尤深, 当时怕吓到她, 才戛然而止。
元乔不肯, 松开她:“太晚了, 我该回寝殿了。”
她想逃跑!
元莞的手大方地触碰她的襟口,就像是拨动算盘一般来回撩拨,口中却道:“你欺负了我就想跑, 可没有这么容易的事, 陛下是要在这里还是去沐浴?”
两条路,选择一条。
沐浴二字尾音拖得很长, 就像是一股风吹进元乔耳朵里,又痒又酥,从脑海里开始一直蔓延到心口处,再从心口处渗透到四肢百骸。
元乔断然是不会回应的,甚至连身体都跟着软了下来,胸口微微起伏,眸子里漾过阵阵水光。
这里可不是床榻,也不是休憩用的小榻,逼仄的地方让人几乎站不起来,元乔背后抵着冰冷的几案。
那股冰冷由后背渗入肌肤,冻得她身体微微发麻。
元莞却在笑着,笑颜如花,“惹了我,是要自己负责的。”
一晚上,嘴皮子都要起泡了,都没有说动固执的人,不如行动上来讨回来。
“陛下不回应,那就不去沐浴了。”
元莞眉梢为不可察地轻挑了一下,不知是真的还是想吓一吓她,旋即解开绦带,外衫就轻易去了。
被她按住的人下意识就闭紧眼睛,好似这样就可以避开,元莞嗤笑一声,迫使她睁开眼睛,低声说:“时辰不早了。”
“不、不早了。”元乔迎合一声,为难又无助地看着她,莫名添了几分软弱来,元莞心头一软。
元乔见她发怔,下意识推开她,直起身子,拿外衫披好。
就这么逃开了。
元莞后知后觉,看着自己空空的双手,咬牙道:“陛下不仅学会出卖自色相,还晓得扮可怜了。”
嘴巴坏得很,元乔不理会她,唤来宫人梳洗,听见一句嘀咕:“跑不了的。”
元乔匆匆去偏殿梳洗,不再理会她。
回来之际,宫人都已退下,内寝的灯都熄灭大半,锦帐低垂,黑沉沉的殿宇多了丝冰冷。
踩上踏板之际,床榻上的人动了动,不知为何,近乡情怯,生起几分胆怯来。
顿了半晌后,她掀开锦帐,元莞依旧坐在那里,抬头看她一眼,眼中荡漾着不明的笑意,下一息就朝她伸手:“陛下怎地害怕了?”
元乔未曾拒绝,将手递给她:“早些睡。”
“不早了。”元莞下意识回一句,同她一道躺下。
榻内光线黯淡,看不清人的神色,静静躺了须臾,元乔侧身,主动靠着元莞:“你还生气?”
话问得太过直白,元莞不好回答,僵持须臾后元乔的手落在她的脸上,摸了摸,“不如让孤鹜带你出城,随处去看看?”
眼不见为净,或许就会好受些。
“不走,我为何要走,民间女子都可成婚,为何皇帝就不行。”元莞握着她的手,一点点朝着她挪近,最后紧密地贴合在一起。
元莞不屑的模样略带些傻气,就像面对事情安排得不公。
“嗯,计较这些做甚,睡吧。”元乔语气轻柔,主动将她抱在她怀里,眉眼沉了几分,阖眸而眠。
翌日,御史台上了许多奏疏,不用看都知为了何事,元乔耐心地一一地看过,不仅如此,还一一做了批阅,又发放回去。
御史台看着奏疏上的阅字,认出是皇帝字迹,惊讶之余,觉得皇帝犯错后毫无悔改之意,御史中丞连上几道奏疏。
皇帝回复得很快,都是一个阅字。
御史台的奏疏也未曾极压,在最快的时间内回复发还。
御史中丞摸不清皇帝的意思,去政事堂拦住苏闻,恰好中书内两位宰执都在,索性将皇帝回复的奏疏给他们过目。
周晋不接,作势去取东西,上官彧接过随意看了一眼,唯有苏闻认真都看了一遍,面露阴沉。
上官彧先道:“中丞来此,想要我等如何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