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焦(24)

“她也去了墓园……?可我是临时起意,她怎么会知道我要去墓地?”牧宵喃喃自语,陷入了一片思维困区。

严悯目不转睛地看着审讯室里进行的一切,愈发觉得自己的猜想是正确的。谢媛是在4月5号凌晨死的,而刚才为了试探牧宵的反应,丁秦特意说出了一个错误的时间,对方居然毫无反应,就这么相信了。要么是牧宵小小年纪就学会了如何演戏,要么……真凶另有其人。

还不等严悯作出指示,审讯室里的牧宵想到了什么,她迅速翻看照片上的刀伤,说:“在医院的时候,你们说是在横江大桥下发现她的尸体的,可你刚才说,她进入墓园后消失了?说明你们并没有看到邢桐从墓园里出来,所以……你们抓我,难道是因为,那把水果刀?”

丁秦审过这么多人,头一次见未成年反推警察查案过程的,“你承认自己是用水果刀捅伤了邢桐?”

“不是我做的,”牧宵抓着照片,怎么也想不通,这居然是一起蓄意的栽赃!“我明明把它丢在了父亲的墓碑后面……”

“牧宵啊牧宵,都亲口承认这把刀是你自己的了,你还有什么可争辩的?”丁秦不甘心,他不信凶手另有其人,想做最后的努力,“你家附近便利店的老板娘都说见过你了,你说你要去看望亡父,买酒买零食我可以理解,但你买刀做什么,到你父亲坟前削苹果吗?!”

“我!”牧宵攥紧了拳头,对于警方的质疑感到愤怒和委屈。

严悯及时叫住丁秦:“等等丁秦,你忘了头天晚上她可能遭遇了什么吗,你问问……她是不是想自/杀。”

丁秦先是一愣,转念一想,忽然觉得这种可能性也不是没有,于是放缓了语气道:“难不成……你想去那个地方,结束自己的生命?”

牧宵对于这个猜测给予了否定,她悲哀地摇了摇头,“一个很扯的理由,说了也不会有人信的。”

等了一会,牧宵才开口,“因为那个黑衣人,他离开酒店的时候对我说,他还会再来找我的,所以,我买了把水果刀,用来防身。”

丁秦觉得这个解释合理,“可你为什么又把刀扔在墓碑后面呢。”

牧宵认真地说:“因为我怕……我怕那种东西,真的会杀死人。”

“而且爸爸说,有些人罪大恶极,死不足惜,有些罪犯罪不至死,还有重新做人的机会,受害者要做的,就是相信一国之法,把裁决的镰刀,交给警察。”

“所以我放弃了,我相信父亲,也相信他的同伴们。”

很长的一段时间,审讯室一片沉默。

严悯看着牧宵,因为提起父亲,她脸上挂着与周围格格不入的浅笑,从容又坚强。

假设她说的是真的,那就太残忍了。对法律的信任和对凶手的怜悯,却成了被栽赃为嫌疑人最有力的证据。

就在她决定进去和牧宵谈谈时,有人推开了门,“严队,有匿名者举报,说他目击了横江大桥案的事发现场!”

目击

严悯往丁秦和牧宵那边看一眼,回过头问:“通过电话进行的举报吗?”

“是,他说可以到警察局进行陈述,所以就让他在外面等着了。”

“我去见他,听听看,这位半路出头的目击者到底目击到了什么,”说完,严悯在通讯器道:“丁秦,先出来吧。”

而后,她走出审讯室,到了目击者所在的房间。

目击者原本是坐在位置上,一位警员正在和他沟通,见严悯走进来,二人双双起身。

“严队。”

“嗯,”严悯拍了拍警员的肩,“这没你的事了,先出去吧,我和这位先生谈一谈。”

目击者站在对面,手里捧着一次性纸杯,静静地注视严悯。

“您坐您坐,”严悯做了个“请”的手势,在对方坐下后,自己也拉开凳子,“嗨呀,不容易啊,这横江大桥案弄得我们警方是晕头转向,您这一来,可真是雪中送炭啊。”

对面的目击者似乎不爱说些客套话,脸上连个笑也没有,平淡得很,他长了一张国字脸,瞧着就挺有当官的气质。

严悯起身,给对方添了半杯水,“我叫严悯,刑侦队队长,您怎么称呼?做什么的?是特意来给横江大桥案做叙述的吗,不过市局好像没把这事透露给媒体,您是怎么知道这起案子的呢?”

对方冷笑了一声,喝了口水,一举一动都拿捏地恰到好处,严悯在他身上既瞧不出心虚,也看不见真诚。

他慢条斯理地开口:“严警官你好,容我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徐中复,是一名出租车司机。”

“我看您一脸福相,应该是个当官的料啊,没想到啊没想到,不过出租车司机挺辛苦吧?”

徐中复打断她:“您不问问我是在什么时候,什么地点瞧见的案发吗?”

“哦对对对,您瞧我,不务正事,”严悯顺着对方的话说下去,“那成,您说说吧。”

“说实话,我并不知道自己在4月5号凌晨看到的那起凶杀案,就是警方你刚才所说的横江大桥案,只是,你也明白,我是个普通市民,现在愿意站出来还原事情真相已经很可贵了,您要是再对我说的话有怀疑,那我可真是对警方感到心寒了。”

严悯心想:“我明白个屁,我要真看到点什么早就报警了,你个怂货。”

不过想归想,在行为上她还是保留了起码的尊重,“是是是,您的证词对我们来说十分重要,我们会仔细核查您说的每一句话,绝不一棒子打死。”

徐中复点点头,开始回忆当天晚上发生的事:“我记得那是凌晨2点左右,我开车把最后一个客人送到了城北,打算结了这单就回去休息。在返航的过程中,我突然内急,于是匆忙把车停在了桥边,想到桥底下没人的地方去解手。”

“但我刚从桥上下来,就迷迷糊糊地看见前面有两个女娃,不知道在说什么,我想等她们走了再解手,于是躲在了一颗树后,慢慢地等。”

严悯把事先准备好的合影照拿出来,推到徐中复身前,“您仔细看看,当天晚上见到的是这两个孩子吗?”

“对,一个穿高跟鞋还化了妆,一个穿着槐安一中的校服,就是照片上这两个女娃,”徐中复一口咬定。

收起照片,严悯道:“那么晚了,您还能看见她校服上写着槐安一中呢?视力不错。”

徐中复不动声色地看了严悯一眼,平静地回复道:“槐安一中嘛,校服很有特色,看款式也能知道。”

严悯点点头,以表认同,“之后呢,您听见她们说什么了吗?”

“听到了一些,那个栗色头发的女孩,还挺生气,说……都怪你,要不是你,一切都不会发生,然后她们就吵起来了,我看她们没完没了的,正打算走,突然啊,栗色头发的女孩不知从哪抽出了一把刀,照着另一个女孩的腹部狠狠地捅去,被捅的女孩没挨几刀就倒下了,一动不动地。”

“持刀的女孩可能以为对方死了,拿着刀转身就走,我吓坏了,躲在树后不敢出声,哪成想,倒在地上的女孩是在装死!她从地上爬起来,似乎是瞧见了我,勉强地从地上爬起来,朝我走,一边走一边说,救我!她不该说话的,她一开口,持刀的女孩又回来了,她用凶狠的目光瞪了我一眼,我当场就吓尿了,连滚带爬地跑回车里,顺便回头看了一眼。”

“您瞧见了什么?”严悯认真地问。

“持刀的女孩把刀子扔了,搬起一块大石头就往那受伤的女孩头上砸,发出好大一声响,你想,谁头上挨这么一下不开花,那女孩当即就从我待的树下滚到了江边。”

“然后您就回去了?没再往下看么?”

“哪敢啊,我怕被栽赃!这话说出去,谁信一个小姑娘能杀人啊,搞不好还说是我干的,”徐中复一直平静无风的脸上终于出现了些懊恼的神色。

“哦?”严悯笑,“那您现在怎么愿意说了呢?”

“这不是看那小女孩被抓了吗,这才敢说出来的。”

“也是,”说着,严悯站起身,满脸写着如释重负的开心,“十分感谢您的配合,待会我让同事送您出去,您先坐会啊。”

说完,她推开门走了出去,关上门的一刻,她脸上的笑立刻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怀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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