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枝【CP完结+番外】(105)

“怎么停了?”

宋野枝揉了揉眼:“忘记洗菜了。”

“我去洗。”

“我呢。”

“你待这儿,继续加水啊。这点儿汤够喝么?”

宋野枝呆呆的,挽起袖子,听话点头。

汤很成功,鲜,不腥。宋野枝不饿,早早撂碗,易青巍把锅底舀净,一滴不剩。

宋野枝躲去书房看书,易青巍洗完碗去找他。

“有水。”

宋野枝靠着椅背坐,易青巍站他身后捧他的脸。听到这句话,易青巍乖乖撤了手指,用干燥的手背去擦宋野枝脸上那片湿漉漉的痕迹。

“你看的什么?”

宋野枝恹恹的,两指一折,露出封面,扫一眼,答道:“世说新语。”

“谁推你看的。”

“前几天路过一个二手书的地摊,买了一堆,没注意看。”

“合着你没注意看啊?我说怎么搬了三箱到家来,是一堆么?把人搬空了吧?”

“那天太阳大,是个老奶奶守摊儿,我就全买了。”宋野枝说。

“不叫我来帮你搬。”

宋野枝抬眼瞧他,说:“出运费请人的。”

得,又多照顾一劳动力,拉动国家经济发展有宋野枝不可没的一份功劳。

他说:“我可以挑一本过来和你一起看吗?”

宋野枝失笑:“来呗。”

宋野枝坐桌前,易青巍坐桌边。学他翘二郎腿,脚尖碰脚尖。两盏落地灯的位置摆得巧,黑影是两条鱼,嘴对嘴,亲一块儿。

易青巍只为来陪人,翻了几页三国演义,兴致缺缺。捞起书桌上正经的医学资料,入迷了。反观宋野枝,世说新语没读几句,直勾勾看着木地板上的影儿,也入迷了。

宋野枝的书掉地上,闷重一下响。

吓易青巍一跳。

宋野枝起身,跨坐去易青巍腿上。

又吓易青巍一跳。

资料散一桌,手掌臀,脚一踮,臂一搂,腿心贴腹中。

易青巍握他的腰,问:“今天晚上怎么了?”

“今天来的那个老爷爷,是爷爷的同学。他朝爷爷鞠的躬,我都数着,扶人起来,我都还了。路上,他跟我说了好多关于爷爷的事儿。”

“都是些什么事儿?”

太多了。

“好人好事儿。”

“就为这个?”

“鸡蛋汤是爷爷教的。但我忘了,要不要放葱。想去客厅拨电话号码问,就一毫秒,我才想起来爷爷不在了,我拨去哪儿啊,我问谁啊。”宋野枝臂环易青巍的脖颈,下巴搁他肩膀上,喏喏地说,失了神,“我居然把它忘了......这也能忘...以后怎么办啊。”

易青巍抚他的背:“今天汤很好喝,是不放葱的。”

他接着说:“明天再做一次放葱的,我帮你尝,哪个更好喝,我替你记着,哪天去看爷爷,然后咱告诉他。”

宋野枝轻巧啄他的唇,闭着眼,用食指,沿着那人锁骨的路,想要勾出银链。易青巍吻得狠,两手控着他的腰臀,前后摆,上下磨。害他几次失手,圆润的指甲在那处往往复复,刮出几条红痕。

椅子高,宋野枝绷紧了脚尖才触得到地,控制权转移,易青巍放过他,动作变得温柔。

“谢谢你救我。”宋野枝软软倒去他颈边,沉默很久,说。

“什么时候的事儿?刚才吗?刚才的话,不用谢。”

“要谢的,谢谢。”

宋英军土葬后没多久,翠凤凰开始不吃不喝,撑不过几天,死在笼子里。姿势很狼狈,两只翅膀折了一样,撇去两边。小小的头藏在羽毛里,看不见灰白色眼皮是否有覆上。

是易青巍拿着铁锹,带上宋野枝,找了地方去埋的。平平整整盖上薄土,易青巍返去寻店家买纸钱。兜里没有打火机,又再多跑一趟。

“不知道万物通不通,死去的鸟能收到纸钱么?”易青巍问。

宋野枝知道他想逗自己说话,也就说了。

“等会儿,那我把纸钱折成蚯蚓和毛毛虫,它爱吃。”

不伦不类的纸条排一排,围着一个简陋的小坟堆。两个人灰头土脸笑起来。

这世间,一个人总要寄托点什么在另一个人身上,宋野枝猜想。

掉进茫茫人海,找不到浮木可怎么活。

有没有一生只靠自己就游到尽头的?

宋野枝不信。

哪怕只寄托短暂的一刻,也算得上美妙的救赎。

何况,我就选他当我余生途中唯一一根木头。

救过一次,就是无数次。

易青巍吻他发烫耳侧,珍惜而郑重:“行,得收下。”

连带宋叔那份也收下。

那天病房里,宋英军最后几个字,是对易青巍说的。

谢谢你,待他好。

宋英军开始喘气,“好”字迟迟说不清,难发准音。易青巍懂了,连点头,又忙摇头。

怎么能是您谢我,我心甘情愿,该我谢您。

来不及说,护士撵人。

说了,宋英军也难听到。

这是易青巍的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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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7k,像初中时候的周日晚上赶周记,爽。榜单任务好像完不成了,也挺爽。最后两个小时打算去吃个饭,世上无难事,只要肯放弃!祝各位除夕好,新年好,初五好,各家平安。

第84章 重庆行(1)

春秋不明朗,夏冬暴烈。

07年冬天不冷,显得夏天格外长。

七月下旬,易青巍出差重庆,宋野枝有几天短假,陪他一起,当旅行。这一趟,碰巧遇上了阴雨连绵的天,出了火车站,齐闯进漫天蒙蒙的雾。

易青巍低头拿着地图研究路线,宋野枝走在前面领路。他略抬胳膊,虚空里掂了掂,自顾自地说,重庆空气湿润,分子密集,闷而重,潮得像海,如果跑快点儿,说不定能浮起来,飞出去。

易青巍深呼吸,过几轮,开口回:“头上套了个塑料膜。”

宋野枝回身看他,真去瞧他的头。

反应过来,笑了笑。面朝易青巍,倒退着走,伸出一只手,掌翻成拳,故弄玄虚的样子,宋野枝的声音大了些,说:“我拧一拧,能哗啦啦滴水,信吗?”

没走出站口时,人依旧密密麻麻布在一块儿。挨得近的路人转头看他的脸,以为宋野枝是个大学生,搭话道:“你咋子,暑假来我们这里旅游啊?”

他的声调转折多,起伏不小。

宋野枝发现重庆话和普通话的语言系统相差不大,不难听懂。不同的是,简简单单一句话,重庆人塞满了情绪脱口,生动极了。

宋野枝爱听。

他眉开眼笑:“来工作。”

那男人不高,一手拉行李箱,一手提麻布口袋,背上还驼了旅行包,压弯背,拱出一座小山。

宋野枝说:“我帮您提一件。”

那男人摆头:“咋会用得着,没得事,谢谢你哈。”

“你从哪儿来哦?听到像北京人。”那男人问。

“是北京的,几句话就能听出来啊?”

“明显嘛,北京话烫嘴巴,说得快,尾音老是儿儿儿的。圆滚滚的,跟珠子差不多。”

来这儿之前没想着做旅游攻略,宋野枝和他聊得好,短短一路,行程就被这男人安排得明明白白。

解放碑有时间可以去逛逛,景——看习惯了,没什么景,无非就是山山水水,寻常得很。但是重庆味道好的吃食多,火锅,串串,烤脑花,小面——哪条街哪条道的老字号,都被男人点出来好一通介绍。

易青巍将纸折几折,塞到内兜里,走到宋野枝身边。

比朋友亲密。

那人问:“兄弟伙一起来的啊?”

宋野枝旋身,侧头看易青巍,脚尖转了半个圆儿,单腿吃着力,半边身子歪斜,衣物倾贴衣物,总之要挨在一起。他的嘴角没放下来,和眼尾扬得一样高。

他们习以为常,却有旁观者警觉。

朗朗乾坤,情意他藏不住,细枝末节处,处处是把柄。

也就是瞧了这一下对视,那男人惊愕,惶恐,眼珠上下飞,眼神没着落。牙缝咬紧,话往喉咙吞。嘴上不再聊了,手下行李箱的车轱辘逃得飞快,逃离这段短暂而怪异的际遇,混回浩浩荡荡的人群。

离开得匆忙——不过不突兀。此境的三个人都知晓原因。

“很明显吗?”宋野枝问。

易青巍又低头看他,没有多余的情绪,他笑笑:“那有什么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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