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北君,我就知道你信我。”
“我不是信你,我信他。”
“信他什么?”
“他不屑做这种事,他不屑通过别人的努力得到我。”
把门拉上的同时给许知珩打了电话,对方正在通话中。申请被打了回来之后他就一直没消息,他错过了自己最想深造的大学,也丢了他爸交给他的权力,应该过得挺不舒坦的。
两个电话没人接,汗已经冒了出来,手心微微濡湿,冷风穿过头发,发丝纷纷扬扬,耳神经开始犯痛,北君捏着手机拿起,又放下,两秒后又紧接着拿起来,继续打。
……
心急得像被油浇过一样,连续给许知珩打了十几个电话,他一个都没接。脑海里不知怎么就想起一个地方,小时候她在家受排挤时,最爱蹲的那条巷子。
打车到文景巷的三岔路口让师傅放慢速度,周围老旧的房屋和颓破的街道在后视镜中缓缓划过,夏日才放映的电影幕布被风吹得左摇右摆,三月的风仍然有点冷,北君开了窗户,风从车内穿过,扬起了她额前的碎发,吹红了她一直搭在窗边的手。
天边的云泛黄,头顶复杂的电线交错着,巷子里的孩童趴在一堆砖块前,手里拿着破碎的碗,朝里面加沙子和树叶,偶尔有老人的交谈声传来,听不真切。
许知珩就在一家红色砖头房前坐着,靠在一棵树上,双腿半蜷着,胳膊交叉,挺乖的,这么冷的天知道戴个线帽。
距离许知珩十米远的时候,北君下了车,给师傅转钱后就一直看他,许知珩这人帅气多金又有本事,所以在北君的潜意识里就觉得他应该是个渣男。
正如唐故容觉得她生性暴力一样,她也觉得许知珩对她做什么都只是玩玩。在这样的认识下,许知珩所有的举动在她这里真诚度都大打折扣,但是,仔细想想,从他第一次表露自己内心的想法时,就应该决定朝她走了。
那次她躲在这里看电影,有个结婚的镜头,新娘的母亲亲手给她戴了皇冠,北君当时就双眼放光了,许知珩在她身旁,说:“你不用羡慕别人,以后我给你买个大的。”
北君白了他一眼,“你好烦。”
如果,她那个时候接了一句“好”,后来的故事走向会不会轻松一点,她就不会误会许知珩这么久,也不用耽误彼此许多年。
北君走到许知珩身旁蹲下,闻到了一股烟味儿,她的喉咙哽了哽,拉紧了身上的外套,风不停地吹着她的头发,她抬手笼住,挂在耳朵后面,“许知珩,我找了你很久。”
她的声音很轻,很快就被风声淹没,鼻尖冻得通红,眼眶也雾蒙蒙的,她吸了吸鼻子,又看向他,“我给你打了十几个电话,可你不理我。”
风又将她的长发卷起,缠到许知珩的衣领上,风力加强,传来了呼啸声,他掏出手机,看见很多未接来电,心里是有事的,但一点没让北君发现,“最近很忙,也很累,就想找个地方清静一会儿,手机静音了没听到,没多大的事儿。”
手搭在他的膝盖上,关节僵硬,把飘起来的头发攥在手里,才说:“你不用瞒我。”
北君曾抱着侥幸心理,觉得这事能瞒得过他,只要他顺利地签了约,等再发现的时候,愤怒的情绪也会被喜悦冲淡很多。北君的手慢慢压上脖子,想堵住哽咽声,可是心里的愧疚和自责就像海浪一般卷了起来,她很难受,手和脚都不停地蜷缩着,喉咙里干涩地说不出话,眼泪却源源不断地流出来。
人体还挺奇妙的。
许知珩这时动了一下,他把北君的脸抬起来,把她的眼泪擦掉,捧着她的脸,说:“你只是乖乖地待在我车上,又不是你的错。”
看出了她的内疚,又帮她彻底赶走,北君一把握住许知珩的手,冰凉,她紧紧地握住,想到这临门一脚有很多次。
海边玩的游戏,群里保存又撤回的照片,他这狼一般的性子,没对谁低过头,却在说过不管她了之后,一次又一次降低自己的底线。
冷风里,夕阳下,两人周围升起了一阵阵热潮。
北君开口:“许知珩,我这个人敏感又多疑,跟我在一起要求有很多。”轻轻吸了吸鼻子,又道,“我要你架铠甲,有软肋,要你方寸可行,岁月有我,我要你以后眼里再容不下别人,这些,你给不给?”
天色渐晚,冷风依旧,两人的肩头慢慢覆盖了一层灯光,北君盯了他很久,他的情绪没有波动,也没有回看她,她听见自己的呼吸声越来越重,后来就有意识地慢慢控制,可是每一次吸气呼气都需要全身的力量来压制,她感觉胸腔内的氧气渐渐稀薄。
接着感觉手里有了动静,许知珩在挣脱她,当他的手抽离她的掌心时,她感觉心被猛地戳碎了。可下一秒许知珩就勾住她的后脑勺,把她往自己面前带,他把额头抵在她的额头上,用有史以来北君从他嘴里听过最认真、最严肃的语气说:“我给的,可以比你想象得还多。”
“那好,”北君的胸口微微起伏,“这一次,我把身心家当全赌给你,你能掌我命运,也能定我生死。”
坚定的话在许知珩的耳边回荡,下一秒,冰凉的嘴唇就被压住了,许知珩回过神来开始辗转用力,冷风从两人的唇间穿过。
这个吻越来越激烈,承载着两个少年的携手同盟,从此以后,他丢下的江山她陪他一起去打,她想要的舞台,他也要帮她一起拿下。
许知珩的合约签砸之后,处境很不好,他爸直接收回了他在公司的权力,他还因此得罪了几个业内大佬,但他没让北君感受到一点压力,每次北君问有事没的时候,他都轻描淡写地回一句,“小事,能解决。”
但北君知道,以他这性子来说,能愁眉苦脸一个星期的,那都不是小事。
许铭铎直接接手了曾黎的MV投资项目,在杜若华那,是由许知珩当家做主,但在许铭铎那,许知珩就得拿出真正实力来。许铭铎推祁沈安当女主角,曾黎却很看重北君,给她推了一个综艺,她倒是秉着信守承诺的原则也通知了唐九月,但唐九月把这个节目推了,倒也正好省了她一个麻烦。
许知珩拿着合同和内部资料来到北君租的房子里,看见余文也和梁欢都在,他没什么表情,把资料递给北君,“娱乐圈是个大染缸,先去试试水。”
“北君不会是内定的冠军吧?”余文也问。
“不是。”
“不是冠军你让她去参加干嘛?”
许知珩把手机滑开,页面上出现各种人物图片和性格,他把手机一转放在北君面前,“有空理一下这里面的人际关系,别吃了亏,还有,冠军是这个人。”
顺着许知珩的指尖看去,只见一个乖巧可爱的女孩儿反手比着耶,对着镜头眯了一只眼,看起来挺没有攻击性的,可是她的名字却被标了红。
“为什么?”梁欢问,她身体恢复得不错,也把以前的经历都压了下去。
“砸钱了。”许知珩回。
“她砸了多少,我给北君砸双倍。”余文也豪气地说。
眼看着余文也身上那攀比的劲儿上来了,许知珩轻描淡写地说:“这会儿没必要。”
刚开始而已,得稳扎稳打,别成为别人的眼中钉。
看着所有与北君有关的话都被许知珩挡下了,余文也跟梁欢对视一眼,梁欢耸耸肩,“你测试一下不就知道了。”
余文也直摇头,“你试。”
梁欢拿起杯子,“一顿日料。”
“行。”
北君正认真看着手机,身上就被人泼了一杯水,她穿得很薄,一件白色长袖,衣服湿了之后,里面黑色的内衣就露了出来。她诧异地看了梁欢一眼,梁欢和余文也却朝许知珩看,见许知珩目光跟吃人似的,余文也惊讶地叫了一声,“你俩终于搞上了?”
许知珩这人不喜欢放狠话,但他这狠厉的眉眼就让别人不敢造次了。梁欢把杯子放在桌子上,“我受惊了,一顿日料不够。”
余文也连忙挥手,“你不能坐地起价啊!”
北君放下手机走进浴室,水流的声音顺着没关严实的门溜了出来,哗啦哗啦的,折磨着人心。
许知珩坐了下来,从口袋里掏出一根烟,刚点上,浴室里就传来一道声音:“许知珩,过来帮我扎下头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