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像人类拥有的血液甜味如同香醇的红酒般在费奥多尔的舌尖上化开，从前就体弱多病的他总是把芭娜娜留在身边就是这个原因——由她在，他很肯定自己能维持自己的身体状态，直至见到他的乌托邦。
喝着同一口血，他就不由自主的想起从前和芭娜娜二人待在异国的样子。
那时候的芭娜娜总是满脸恐惧胆怯的望着他，明明力量强大得堪比神明、却活得像一只小老鼠似的卑微样子对他而言真的很下饭，不论何时他都爱芭娜娜那副样子。
当然，她现在那任性妄为的样子他也喜欢着。
明明已经成为一个坏到极点的孩子，她身上依然散发着那种纯粹透明的气质。
费奥多尔在痛楚缓解后抬手抚上芭娜娜的脸颊，弯起的眉眼间透露出的是对芭娜娜的赞美。
“呐，芭娜娜，你就干脆早点臣服于我吧？”
他病态的眼神写着几分痴迷，而芭娜娜将他的眼神看到最深处，又发现那当中其实什么都没有。
她于是笑了，把他的手拨下来，又回去抱起她最近宠爱的布偶猫猫崽，漫不经心的离开了那金碧辉煌的房间。
“一个个也是，嘴上说着让我留下，却眼中却没有我呢。”
“……真无趣。”
她毫不在意的说着。
……
第29章
翻查录像头, 中原中也能够轻易知道，将芭娜娜带走的就是费奥多尔·D本人。
就是那个在三天内把横滨搞得天翻地覆的、一切身份来头未明的人。
如果，那一天他没有被江户川乱步欺骗进入那本侦探小说当中，他会不会洞察到那个费奥多尔的接近？他有没有可能把芭娜娜救下来？
“……Boss, 请下达让我前往搜索并营救芭娜娜的许可！”
“为什么？中也, 我记得我早就跟你说过……芭娜娜的事情, 我们别再管了。”
森鸥外坐在会客厅的长椅上，经历过一场战争的他此刻看上去并未完全从那伤患中康复。
最近横滨还处于重建当中, 死屋之鼠上一波的计划看上去被他们完全瓦解，但实际上他们却连幕后罪魁祸首的衣角都碰不着。
没有人知道费奥多尔在想什么, 只知道太宰治猜到费奥多尔的去向, 也猜不到他的异能力是什么。
对方到底尚有多少底牌未曾掀开，他们是无从知晓。
就只知道，每当那个灾厄一般的男人出现, 他们都会被搞得狗血淋头。
现在好了, 他们终于知道不得不正视费奥多尔·D这个重大威胁, 于是在拼命处理和分析老鼠四散在横滨遗落下来的讯息, 实际上他们和武侦每天都忙得焦头烂额了，谁还有那个心思去挑事？
“……不如说，如果我早知道芭娜娜与死屋之鼠有关, 我并不会把她带回来。”
森鸥外难得直白的对中也说。
“但……首领，我……”
中也咽了口唾沫，实际上, 经历过共噬的战斗，他也清楚这件事的危险性。
其实，港黑现在有多忙碌他不是不知道，但他翻看那个录像, 芭娜娜被掳走这件事也是真确的啊。
他们都被欺负到头上来了啊？而且芭娜娜也是处于危险之中，被那个心思琢磨不透、手法残忍、差点就要毁掉整条擂鼓街的男人囚.禁着啊？
“中也，我从来没有命令你对芭娜娜纠缠不放吧？”
“我只是认为我们不能咽下这一口气。”
毕竟她就那样被人套进巨大的垃圾袋内带走，那个恶劣的费奥多尔甚至挑衅似的看了一眼镜头。
就像是在嘲讽他们港黑总部大楼中门大开，而看扁他们不可能把人带回来似的。
“真的只是那样吗？”
森鸥外闻言眯起眼眸：“如果只是这样，大可不必……我刚才就说过了，芭娜娜本来就是属于费奥多尔的，把她夺过来的是我。”
他说得明明白白，中也站在大厅内，却突然觉得这句话刺耳了。
他不觉得芭娜娜是属于费奥多尔的，但其实也不属于森鸥外，他觉得那个少女……
中也脑海里浮现出与芭娜娜同居时那些美好温馨的日常，那个只在他怀里娇嗔的少女。
他想说芭娜娜是属于他的。
不过这样说的话，就和港黑是两码子事了。
芭娜娜是一码子事，港黑的考虑也是一码子事，现在这两者显然被放在一个对立面，不论他选择那一边都肯定会为另外一边带来伤害。
啊。
中也也终于明白为何芭娜娜老爱问他那条他回答不上来的问题了。
这件事确实是需要一个答案。
啊不过……到底他现在最担心的是什么？
港黑的荣耀？港黑本身？还是芭娜娜？到底哪样才是最重要的？
【——对，我搞懂了，我不是喜欢你的，我不爱你，从头到尾只是森鸥外对我的催眠，后来的我也只是利用你……】
在那个只有他们二人的房间内，少女决绝的宣言也仿佛在他耳边响彻。
……还是说，他在拼命维护自己的自尊呢？
他得不出这个答案，但终于是明白了一件事。
那就是他为了自己，早已将芭娜娜推进火坑太多遍，让她万劫不复。
想到这，中也垂着眸，又缓缓的抬起手来，伸手将他佩戴着的西装礼帽缓缓取下。
他未曾有过一刻觉得自己的帽子是如此沉重，他的手臂就像被重力压着一般。
森鸥外看出中原中也脸上表情的转变，有些不高兴的皱起眉头：“中也，我可以理解为……现在的你在违抗命令吗？”
他发誓追随的男人的话从他正前方传来，自问素来以一条筋方式思考的中也突然感觉到矛盾，他现在觉得囤积在他脑海里的事情过分复杂，但他身体驱动着他去做他唯一想做的事情。
“……抱歉，boss，我还会回来的。”
他低头小心地回答，就转身离开首领的会客间了。
而就在中也刚离开森鸥外的房间时，一抹红色的倩影满脸担忧的站在升降机间，喊住了他：“你要去找芭娜娜酱吗？”
“啊，这件事你不要掺和进来，红叶姐。”
中也仰眸望着那个面容精致的女人，钴蓝色的眸格外平静。
“没有，我只是想，我也对不起芭娜娜酱……”
红叶一脸悲恸的抱着自己的手臂，她摇了摇头，感觉自己当初还是把事情想得过分简单了。
……
…
中也没有和红叶深究下去，只是搭乘升降机到港黑大楼地下的停车场。
然后，也是一股脑热冲出来之后中也才意识到，假若不能动用港黑这边的人力资源，以他的能力根本不知道能怎么找出芭娜娜的所在。
只是，他也没有别的办法了，他姑且是必须先去找她。
而他也蛮肯定，现在的他是世界上唯一会去拯救她的人。
中也在赭红色刘海下的目光沉静得吓人，升降机门叮一声打开，他迈着急促的步伐走向停车场，本打算去取车离开港黑总部的，却发现一个陌生的男人此刻居然一脸玩味的坐在他的车盖上。
那是一个中原中也从未见过的男人，留着一头黑色短发，身穿一件黑色毛绒外套，酒红色的眼眸让他想起了芭娜娜，但这个人的眼神，却远比芭娜娜的要具攻击性。
被对方仿佛在睥睨万物的视线盯上，中也的脚步驻足在原地，心情不太好的他眉头轻轻蹙起，似乎在用眼神去问他“他是谁”。
折原临也微笑着从车盖上跳下来，双手插兜，嘴角咧起一个戏谑的弧度：“你说……你现在到底是什么状态呢？我猜你应该是违背组织的命令出来了，然而你却仍穿着你一身黑手党的服饰，那到底……”
“是放弃了还是没放弃？”
折原临也暗红的眸似是敛着某种魔光，他对于观察人类行为的爱好到达一种近乎癫狂的状态，那魔怔的眼神让中也觉得不舒服。
“……你这混账是谁？为什么会进的来这里？”
“我也只是一个普通的情报屋而已。”折原临也微笑着仰起下巴，在听见“情报屋”三个字，中也的眉头微微蹙起，又见这个男人满不在乎的绕过他的车子走在停车场的中央，展开双臂。
“哈哈哈，说到底人类就是自私啊，到了这个关头，你还觉得自己能够两者兼得，以为你这个瞬间的付出已经足以得到别人的回报与夸奖，呐，你的话没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