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吉先调笑着歪着头问道:“大少爷,孙庆云就交给大少爷您了,我就不欺负他了。”
沈致和范吉先一起长大,小时候也没少在外“打家劫舍”,这两个被公爷和世子捉住,还死不承认,板子下来多少也不改口,只道是“行侠仗义”。这一起挨揍,一起冲锋上战场的感情也没少让两人一遇见便打嘴炮。
沈致也不生气,凑到他跟前,狭促暗笑道:“从院子打到屋顶也没见你把那孙庆云拿下,是不是功夫今日退了,我让爷爷看看倒是你功夫退了,还是我?”
范吉先一手搭在沈致的肩头上,“嘿嘿嘿”自顾自地笑了起来:“我说大少爷,你一天没事就缠着少奶奶,这府里谁人不知,公爷还不知道你的毛病,你还是好好练功,免得以后腰软吧!”说完拍拍他后腰上方脊柱,飘飘然地走了,临出去还留下一句话,“今晚不能再扰了公爷的清净了啊!”
沈致一人独自立在小院敞地,见周围屋下站满了家丁和府兵,沈致一挥手,挺了胸膛故作威严,高声呼道:“各回值守,散了。还有,叫商原过来!”
沈致见众人散去,先是踏步到了沈朔和沈录的房里,推门一看,韩延秀正揽着两个孩子在豆点的灯下等着,一脸担忧神色。
沈致忙上前安慰韩延秀道:“没事儿,不过是个小毛贼,范大哥的功夫,还能让他得手!只是今日这一战,怕孙庆云已经知道齐烁的关押之所。不过,他还能逃出你老公的手掌心!”
他瞧了瞧案上的抄的书,拿起看一几眼,对着沈朔和沈录笑道:“今日功课做得不错,你娘在我跟前都夸你们呢!好了,早早歇下吧,让你娘也早点睡,爹爹和你商叔叔说些事情。嗯!”
沈朔和沈录两个小大人听了,忙从娘亲的腿上挣扎着下来,起身躬身应是,和韩延秀将沈致送了出去。
商原今夜一直在院中值守,听得府中有动静,便叫来府兵,全副武装起来,数十人明火执仗,严阵以待地观望屋顶二人,之后的三人长剑挥洒夜空。
待到府中护院搜寻完毕,四周静寂,夜色悄然,商原叮嘱府兵严加看守,不得懈怠。刚想着将这周围再巡视一圈,下人来报大少爷请过去,他忙将差事交代给旁边守卫,火速赶了过去。
书房内,明光闪闪,沈致已是舒适地平躺着在地台上,一手枕在脑下,一手掰着脚脖子搭在另一条曲着的膝盖上,腿还随着口中哼的不知名曲子一荡一荡的,完全没有了屋外刚才刀光剑影冷利刀锋的惊险一幕。他见商原敲了门进来后,用搭在脚脖子的手拍拍席面,道:“牧荑,你今日辛苦了。齐烁那边……?”
商原忙躬身道:“大少爷,齐烁没事儿。大少爷,现在卓氏坊的人竟然公然来国公府来抢人了,他们的胆子真是大,不知谁人在后面指使?”
沈致倒是不紧不徐地笑道:“谁人指使我们是不知道的,但是今日孙庆云过来,肯定是打草惊到我们了,也知道齐烁就在我们府中,他们肯定是不达目的不罢休了。”
商原急的直跺脚,都不知该如何是好,看这位大少爷悠然自得,一副逍遥世外神仙的模样,只道是要将重担一人肩抗手拿,浓黑的双眉一挑,粗大的神经似乎通畅了许多,忙道:“大少爷,您看,我们是不是今夜紧急调些府外巡卫过来。”
沈致的脚脖子顿时一松,“腾”的一声摔在席上,看着这粗眉大眼绞尽脑汁想出来的馊主意,不禁失笑了起来,“咯咯咯”地一阵捶胸顿足后,将商原拉坐在下,反问道:“哦,叫府兵团团围住还不够啊!”
商原心中焦急,并未听出调侃的意味,实诚而认真点了点头,忙坚定地补了一句:“不够!”
沈致这时也觉得自己不够厚道了,憋住了在喉头的笑意,崩了崩笑僵了的脸,道:“牧荑啊,你说我们今晚将齐烁挪个地方如何啊?”
商原一歪头,用那硕大的脑袋又作沉思状想了想,一丝不苟地答道:“对啊,大少爷!我这就去办!”
沈致见他就要风风火火地跑出去,忙喊住叫停,解释道:“不是真的让你将齐烁换个地方,是你带领府兵换个地方值守。好了,你找出一人来,身形相貌和齐烁相似的,然后带领府兵悄悄地,记得,要悄悄地将这人转到后院西厢房内,那里更加清净,注意不要再明火执仗大张旗鼓了,现在去办吧!”
商原听了,那锈住的脑袋,顿时蒙上了一层雾水,蒙然地应了是,突然又想到什么,道:“不是啊,大少爷,我负责看守齐烁啊,蒋大哥和袁二哥临行前叮嘱千万不能离开的。那齐烁这边谁来看守啊?”
沈致终于被这实诚的心灵暴击了大脑,坐了起来,四根手指虚虚地顺着那他黑黝黝的后脑上扫了过去,笑道:“牧荑啊,这不是还有大少爷我嘛!”
商原立时否定道:“大少爷,你都说了,这事不好办了,若是再来些像孙庆云一样的,府兵都在我哪里,那齐烁也罢了,要是大少爷……府中弟兄定是要将我炖了吃肉的。”商原急的脸色发白,都快哭了。
沈致站了起来,推着他往外走,边走边说:“那人今晚这么一闹,肯定知道府中的布防了,是不是?你看,你悄悄将齐烁转移,那人也是盯着的,是不是?若是真的有人盯着我们,那他肯定会去你那里找齐烁,是不是?我这里反而很安全,是不是?再说了,你的肉又黑又糙,众弟兄肯定难以下咽,是不是?”
商原被沈致的“是不是”问的哑口无言,已经退出了门外,还是懵懂的样子,应了是心不甘情不愿地去办了。
第三十五章 为所欲为
第三十五章 为所欲为
商原向来很听话,执行命令令行禁止,不打折扣。
他真的是悄悄地转移了这个与齐烁十分相像的弟兄,他把假齐烁放进被子一卷,丢在自己的宽膀子上,轻了脚步,弓腰猫步,这些举动严格按照大少爷沈致的命令执行,但是让府中旁人看来有些偷偷摸摸。
商原这小半辈子,一是一,二是二,做事光明磊落,是个百分之一百的实诚人。这暗黑的夜里,做出这般举动来,让他觉得十分地丢人现眼,好像自己真的在“偷人”似的,他在心中向那些投过来异样目光的人挺直了猫着的腰板,回视了回去,心中急于向府中众人宣告:我没有“偷人”。
不过有些事实任凭你什么目光暗示,已经在人们心中种下种子便不可磨灭,即便商原心中泪水流淌,也不能堵住商原就看着老实原来一点不老实的窃窃私语。
他扛着这捂得严严实实的“齐烁”,扔进了后院西厢房之后,一脸怨言,瞪着他那两颗大眼珠,盯着这个“假齐烁”怒从中起:“你他娘的明日就给我滚蛋!”,留下一脸诧异的“假齐烁”目瞪口呆,不和这人一般计较。
“假齐烁”见他将门摔得噼里啪啦,夺门而去,片刻又翻转回来,更是坚定了自己的一个念头:这人大脑瓜有病。
有病的大脑瓜绞尽脑汁地思考着,如何能让这个废柴一样,整日里吃喝玩乐的真齐烁尽快滚蛋,好让他的大少爷不再令他做出这等坏了自己清白的事情。他难得思考,一旦思考便没完没了,醒过神来后,见那假齐烁拿起鸡腿猛啃,想着自己是坚持效力国公府的好青年,从不为这半点鸡腿误了大事,这下才心下暂安,细细地品味这夜色的寂静,等待着大少爷所说的第二轮来袭。
商原心中口中尊敬崇拜的大少爷沈致,在年少时是个十足的浪荡子。虽是现在在长辈面前恭谨有礼,装的人模人样,但是私下,尤其是一个人的时候极为放浪形骸,这不,商原刚将假齐烁搬了出去,他便在这无人的小屋四仰八叉地躺了下来。
沈致虽然行事不拘,天马行空,有时想一出是一出,但是做事上还是非常有耐心,因为他可以尽情畅游在自己的思绪中,平时日他是没有这个时间的,他的时间属于雍国公府,他将这些细缝里挤出的惬意把握的十分有火候。此刻他的脑袋里面全部都是韩延秀的粉嫩的双唇,那个被打扰而没亲过瘾的软软唇舌。他神情舒适畅意,边回味甜甜蜜蜜的瞬间,边等着鱼儿上钩。
屋顶那大半个月亮已经爬到了正上方,雍国公府中小道上的灯火也灭了,偶尔传出一阵呼噜声,将这银色月光下浓墨重彩的沈府衬得更加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