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延秀挣扎地气喘吁吁,终是力气小的挣不开,嗔道:“放开,被人见了,像什么样儿?”
“不放,就不放,你奈我何?”
“今日事多,你放开……”
沈致还是笑盈盈地望着她,说道:“近来你四处打理家事,都不理我了。”
“还说,这些子事儿忙来忙去都是闲的。你说,陌儿的婚事是不是也该议一议了,我随你外放,这偌大的国公府,需要个得利的媳妇帮衬陌儿才是!”
沈致笑嘻嘻地看着她气努努的样子,觉得她越发可爱起来,一双大手将身材小巧的韩延秀抱起到了坐塌上,放在腿上又紧紧圈在身前,笑道:“陌儿求到你那儿了?”
“他吞吞吐吐几次都没说出口来,你看你,把个孩子吓成什么样乐,不过是想娶陆家的女公子,我看那陆姑娘,家世人品和陌儿都是极匹配的,爷爷和娘也没说什么啊!你便定下来,也让陌儿安心。”
“柱国联姻非同小可,这事等爹回来,我再和爹爹商量商量,你便放下心吧!不会亏待莫陌儿的。那小崽子,不拿着这事儿挟制些,那肥胆就上了天了。”
“那琼华公主那边……?”
“这事十几年前便有这个口风,不光陌儿不肯,娘也觉不会答应的,娘心底里还是喜欢像你这样,和娘性子一样的儿媳的。再说了,陌儿早和娘说了这事,娘心软,陌儿这才这般有恃无恐。不过是吩咐他做些事,还告到你这里!”沈致将韩延秀压在身下,“你官人才是这府中最是辛苦的,你也不心疼心疼。”
元穆的父亲是先帝唯一的弟弟,是这几十年来朝中唯一的亲王。自元疏被封亲王后,大家都称皇叔为老亲王,而作为老亲王的独子元穆的婚事,自是盛大非凡。
嘉平是沈陌的远房族妹,这桩婚事也是爹爹和大哥定的,因与皇家连了姻亲,所有典仪都是以雍国公沈寂的名义公出。至于今日请期,大嫂早就拿着嘉平的生辰算好了婚事的日子,腊月十六。
昨日大嫂也将日子通传给了亲王府,定了今日请期。沈陌一大早便按着大嫂的吩咐,看着仆役收拾庭院,准备宴席,招待老亲王和王妃。
沈陌不由得心中更加委屈,暗自埋怨起大哥,早就定好的婚事,还是元穆和嘉平的婚期,偏偏就是不告诉我,还故意找碴子骂我……不过他看见沈致下朝回府,便忙起来了,免得又挨顿数落。
嘉平的父母和老亲王、王妃正在厅上谈笑,元氏和沈致夫妇作陪。
这些事,沈陌是不能参与的。所以他忙完了诸事,还要到大哥的书房继续熬着,还在又蒋射帮着自己,让他迅速熟悉起府中各种繁杂事务。
说起蒋射来,比起大哥沈致而言,蒋射真是个十分和蔼可亲的好老师。沈陌一有什么问题,通常请教的是他。蒋射也事无巨细地超出大哥沈致百倍的耐心,慢慢讲解。沈陌非常喜欢到蒋射那里去,因为这省去自己许多功夫,现成的老师在前,也不用自己去在一堆故纸里面找答案,也不用自己费心去琢磨,便很好完成大哥交代的诸事。
沈陌喜欢的沈致不喜欢,一次见了蒋射竟然那般细致无二地解释给沈陌听。他立刻将蒋射喝退,又是将沈陌一顿数落:“蒋射跟随我外调,你懒得费心思,是不是以后要雇个人给你主持公府来着?”
沈陌每次被大哥直指心肺的痛骂,挫败和愧疚之余,也开始学会暗度陈仓,他知道今日大哥忙着请期之事,自是顾不上他的,便忙拿着几日里积下的难题去问。朝堂之事,江湖之事,对于沈陌来说都太过于陌生。他在医书中将自己抽离,煎熬在这些事上不过才是回府以后才开始的,不过经历大哥的怒斥和蒋射的耐心教导,娘亲和大嫂的回护,他对公府诸事也慢慢熟悉起来。
第二十七章 歌舞鼓乐
第二十七章 歌舞鼓乐
沈致这几日准备天子亲迎广平王的仪仗,将家中大小事嘱咐了妻子和沈陌,一直宿在宫里,便是父亲回家,也没来得及侍奉,于是让妻子和沈陌二人照料好父亲。
沈陌、韩延秀、两个侄儿一家人便在府门口一直候着,时时通传屋里等着的元氏。等沈淮到家的时候,已是将近深夜,几人未说几句话,沈淮见元氏已是困倦,便让晚辈们退下,和元氏说了些话睡下了。
其实,这时到的不光是沈淮,元疏、屠博晚上也到了。城门官见元疏几人到了,打开城门,迎了出来,传了圣上旨意,众人在城外馆舍休息一晚,明日待天子仪仗亲迎。沈淮笑着和城门守卫说着,家人担心需先行归府,那守卫也未加拦住,放行过了,只留下元疏和屠博在馆舍住了下来。
早上,太阳刚在晨霞上面露出个黄色半弧,通往城门的街道已是张挂彩旗,皇城半数百姓都争相观看皇帝法驾出行。这是难得一见的盛景,法驾先由京兆府尹引导开路,后随导驾仪仗的十二面大旗,后朱雀队执朱雀旗、持槊和□□列阵前进,十二面龙旗跟着,旗后便是车阵响声震天,接着引驾十二重,尾随其后的是一支鼓吹乐队,鼓乐齐鸣,有喧天之势,后随朝廷官员骑马前行,夹杂着骑兵猛士,整齐划一的步甲兵士。齐齐走过几里路,这才看见了皇帝玉辂,左右将军护驾,随后布列禁军士兵。
众人见着这仪仗盛大空前,旁边老人起来,便是圣上还是太子时,大婚仪仗也没有这般排场,圣上与广平王兄弟情深,对皇叔敬重有加,国朝以孝悌治天下,圣上仁爱友悌,当为世范。
法驾过处,百姓皆伏地山呼圣上万岁,圣主英明,宣呼声此起彼伏,震耳欲聋。皇帝玉辂至城门,下驾扶起元疏,命众臣平身回宫,遂携着元疏手共乘玉辂,元疏数辞不从,随皇兄回宫。
到了宫里,皇帝元度亲授亲王印绶,诏任大司空、治御正,兼任太子太傅,可随侍宫中。
元疏领旨谢恩后,接着皇帝命人起了宴席,一时间歌舞起,鼓乐奏,酒食进,畅欢颜。
元度今日也是尽兴,多喝了几杯,神采飞扬,拉了元疏到了侧房小憩。二人醉卧堂塌之上,细细说着话。
“你小时候在沈家长大,从小宫里便是朕一个人,那时想着这世上便只有你和朕兄弟二人,总是想着亲近些,总是叫你进宫来玩。”
“皇兄,小时候每日都在太傅那里学习,我和沈陌下了课,皇兄也不得休息,臣弟和沈陌便在一旁等,等到皇兄下课,才能说上几句话。”
“是啊,后来你便不来了。我继位才知道,是太后的缘故,不让你进宫。”
“皇兄怎地听信小人谗言,我自幼体弱,百般求医不见好,后来娘娘请了道士,才知道是八字太弱,不堪养在宫里,这才到了国公府。还和皇兄一起读了许多年的书。后来沈家爹娘在府中请了先生,臣弟的功课也多了起来,这才没能陪皇兄。”
“当时,沈娘娘被父皇冷落,在宫中艰难,现在想起来,父皇对沈娘娘真是让人寒心。”
“沈娘娘待臣弟好,臣弟都记得。臣弟的娘生下臣不久便殁了,沈娘娘便一直照料,臣弟身子弱,差点养不活,多亏了沈娘娘,最后还是沈娘娘将臣弟托付给了雍国公府。我到沈家后,沈家爹娘待臣弟如同亲生,臣弟一直感念父皇、娘娘和太后恩德。皇兄怎地今日说起这些?臣弟回宫还未拜见太后,皇兄可否……?”
元度冷笑了一下,神情淡漠地说道:“朕也是许久未见了,见了又如何?她今日病着,不便见人的。你还是去见见沈娘娘,你也知道,她自父皇薨逝,便搬出了宫,到西郊的连香寓一直住着,说是为父皇祈福,怕是终生不愿再见皇室中人吧!听说这半年她一直病着,你沈家爹娘在那里住了些日子陪着,你也去看看吧!说到底是朕和太后对不住她。”
元疏见他说着说着便愁绪满怀,便想着说些高兴的事情:“皇兄,臣弟这次出去带来了好些凉州好玩的物件,最好的便是那五匹凉州大马,皇兄有时间了可要去瞧瞧。”
“好,你送的东西,我定会好好瞧瞧。你也回了京,是打算继续住在雍国公府,还是住在宫里?”
“沈陌也大了,估计过几年便要大婚。臣弟想着回原来的郡王府去住,郡王府皇兄当时建的的时候便是超了朝廷规制,照着亲王府例建的,现在过去收拾一下便住在那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