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长逊怎么了?”吕世骞心中开始迟疑了,手持长剑立在地上。
只见宫门小小缝隙裂开,大批士卒人山人海地涌了进来。
最后所有人立定后,张长逊被人押着,从人群中间让出的路上进来。
他俯身跪地,手首扣地,声泪俱下:“陛下,我们失败了!”
吕世骞连同周围侍从皆是一惊。
昨日接到消息,张长逊已经拿下燕郡府衙了呀!这是怎么回事?
大家看着将他们围了几层的五原将士,心中自是有了答案。
吕世骞倒退了几步,最后退无可退,靠着大殿上的一根大柱上。
他突然想明白了一件事,顿时怒道:“你竟然拿秀秀做饵?”
韩延秀使劲地扒开沈致的衣袖,还有一层披风,脑袋终于冒了出来,“这是我自己想出来的!”
沈致一把将她又重复塞了进去,轻声呵斥:“你还说?”
吕世骞想起十几年前被他二人弄得功败垂成,如今还是这般模样。
一个是萍水相逢的知己,一个是青梅竹马的心上人,就是这两个人每一次都将尖刀刺入自己的胸膛。
他双眼冒出火星,双手拿起长剑,一个大跨步向沈致劈了过来。
沈致忙带着韩延秀向后一路退了出去,眼前围绕他们的侍卫早就被五原军缴了器械。
五原军训练有素,一道人墙列在吕世骞眼前。
吕世骞的一剑被后来居上的洪典长剑隔开。
洪典这一次力气极大,将瘦小的吕世骞退出一丈远,才稳住脚步停了下来。
洪典还真是个战场上出来的,做事打架没有半点拖泥带水。
他稳健的步伐到了吕世骞跟前,一剑击断了吕世骞那宝贝已久的绝世好剑,第二剑便削去了吕世骞头顶明晃晃的珍珠宝石。
沈致听到地面上叮叮当当的声音不绝于耳,和众将士一样也是觉得有些暴殄珍物。
不过这年头一闪而过,他冲着洪典一点头:“这里交给你了!”
洪典一拱手:“好说!”
沈致便携着韩延秀退出了这兵戈场面。
刚刚走出大殿,挂在沈致身上的韩延秀便掉了下来,应该说是被沈致扒拉了下来。
“轻点啊!要摔倒了呢!”
沈致见她稳稳地站在自己眼前,听着她软言软语地边说话边往自己身上靠,不由地没了办法:“回去再说!”
韩延秀秀美弯弯,这个意思就是这件事情过去了啊!若不是我,你们怎么可能这么快就知道吕世骞的老巢和兵马部署。
韩延秀心中十分得意,但是面上不敢有丝毫显露,毕竟现在沈致的脸还是阴沉的。
洪典已经将马车准备好了,出了刚刚走出大门,那马夫便赶着车迎了过来。
二人坐着马车欢欢喜喜地,不,是韩延秀一个人欢欢喜喜地,沈致阴阴沉沉地,回了韩府。
在燕地的时间过得很快,洪典已经命人将吕世骞和张长逊押回长安,而他公事办完,也回了五原去了。
剩下沈致留在韩府,他每日不被韩季瑗待见,真是度日如年啊!
过了几天,韩季瑗不知为何,让下人叫他过去。
沈致真是惊呆了,这种心平气和的让他过去的时刻真是不多。
估计是被韩老头虐待地久了,他凭空中生出几分警惕。
他端着身子,问那传话的人:“老爷子现在是一个人吗?”
“老爷和两位小少爷在一起呢?”
“哦”,沈致放弃了第一中猜测,不是因为别人的事情,“那老爷子心情还不错吧!”
那下人忍住了笑意答道:“老爷心情很好呢!姑爷,你要不快点过去,不然老爷一会儿心情估计就不好了呢!”
沈致无奈地叹了口气,自从他住进了韩府,韩府的下人和他那脾气暴躁的主人一个样,总是让他看不顺眼,总是让他生气。
不同是的,老爷子看他不顺眼就让沈致滚到看不见的地方,若是让他生气,便让沈致更加生气,生闷气!
沈致怀着疑窦,到了韩季瑗身边。
果真,老爷子带着两个孩子正在地上玩一条又白又胖、软软地大虫子。
沈致不由地皱了眉头,离那大虫子远远地站着,不走了。
韩季瑗抬眼看了看他,没有任何情绪,“秀秀说,你们要走了!我便不和你们一起走了!”
“爹!”
“故土难离啊!”
说完,韩季瑗不再说话。
他将那白白的胖虫子两指一捏,拎了起来,冲着退了一步的沈致笑道:“录儿和朔儿说要将这个带回沈家。”
沈致不由地苦了脸,暗道:这两个小鬼,等回去再收拾你们。
韩延秀见他木然地点了点头,那只拿起虫子的手指了指他身旁的一个水晶小瓶,指挥他道:“将那个拿来”,接着他冲着录儿笑着,“就用这个装大白吧!你们可以看见他在里面做什么?”
沈致连忙将水晶瓶子塞到沈录手中,沈录一手接着瓶子,对父亲恭敬地道了谢,这才另一只手从韩季瑗的手中捏住虫子的尾巴。
那虫子的头在沈录的手上扭来扭去地,最后被沈录扭到了水晶小瓶里面。
沈朔的眼睛一直盯着那白白胖胖的身子,一直看着它被塞进瓶口,掉落在瓶底。
沈录见他十分感兴趣,忙将瓶子递给他,道:“朔儿,你拿着它。我们拿回家将他养起来,这样我们每天都能见到它了。姥爷说了呢,它还能和我们一起长大呢!”
沈致心中叫苦不迭,这个老爷子在这里不让我顺心,即便是到了家里也不让我顺遂一些,回去后,一定要好好给这两个小崽子立立规矩。
“爹!您现在一个人在这里,秀秀经常想您。再说了,这两个孩子,也离不开您了呀!”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怎么想的,你巴不得离我远远的呢!”
“没有!爹!没有!”沈致立刻矢口否认,干脆利落。
“好了!沈家也离不开你们!秀秀说了,陌儿也在外面,家中不知道怎样呢!秀秀还说,我太惯着孩子了,这两个孩子自从到了这里,就没好好做过功课!”
沈致口中应着“不敢”,心中却道:谁说不是呢?
韩季瑗说完正事之后,也没有什么话和这个姑爷说了。
于是两个人的沉默就这样诡异地开始了。
韩季瑗想着临行前能留下性情温和的印象,看来不行了,他坚持不住了,有沈致这么个不容忽视的存在,他真的是难以忍受,于是他发了沈致夫妻俩临行前最后一通火:“立在这里做什么?什么都不会做!你会给大白喂吃的吗?”
沈致摇了摇头。
“你会溜着大白走路吗?”
沈致摇了摇头。
沈录看着父亲接连摇着头,丧气地说道:“那这可怎么办呢?我问姥爷,姥爷说他都会啊!回了家,大白可怎么办呢?”
于是,次日一大早,沈致一家四口人,再加上一个水晶瓶里面的大白,上了马车,浩浩荡荡地一路朝着长安而去。
第九十六章 恬淡正直
同沈致一家人一样踏向回家路的还有沈陌和陆文茵。
陆文茵伤的重,养了几天,勉强能下地走路,接到了晋国公陆泽病危的长信,而沈陌也接到了父亲催促回家的信件。
信件的确很长,是她的大伯母晋国公世子妃张氏写得,里面写了许多最近京城发生的事情。
其中一项便是,大司马赵维庄同朝中大臣欺辱陆荣,陆荣联合几位和他相交甚好的朝臣参奏,结果被皇帝斥责的事情。
沈陌拿到信,父亲大概提及了最近朝中发生的一些大事。他再联系陆文茵的信,将整件事情思前想后,大致也猜测到了,是赵维庄对沈家和陆家发难了吧!
父亲以往从不过问自己的行程的,沈陆两家如今结了亲,赵维庄这些人随着元毅的过世,势力与日俱增。
陆文茵无法骑马,和沈陌坐了马车,范吉先和张宝庆二人在旁护卫,一行四人就这样也踏上了归家路。
陆文茵一来因了伤势不爱动弹,再者因为陆泽的确是对她很是关怀,让她在失去父亲之后,享受到了家的温暖。
陆泽年纪这般大了,还为子孙之事发愁,真是让人不得不忧心啊。
等快到京城的时候,他们下车吃茶,听到了一个让陆文茵心底久久不能面对的消息:晋国公陆泽因病过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