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儿媚(82)

作者:小夜微冷 阅读记录 TXT下载

说到这儿,竹灯师太深深地看了眼走过来的陈南淮,将酸楚咽入肚中,哽咽道:“贫尼与陆施主是忘年交,不忍她为左大人所害,便偷偷指点她挟持你。贫尼原本以为左大人对你有情,瞧见你入了登仙台会终止计划,没想到竟害苦了柔光,也害苦了慈云庵所有的弟子,更害苦了曹县的无辜百姓。”

“对,全都是你的错!”

盈袖掐住竹灯师太的脖子,将愤怒全都发泄出来,她永远忘不了柔光满身满头的伤,也忘不了那把刀从柔光身上穿过的画面。

“你先放开她。”

陈南淮急忙拉开盈袖,环抱住女孩,生怕她杀了竹灯。

他其实早都觉得事情有点蹊跷,但又说不上什么,现在总算有点想明白了。

陈南淮忍住怒,也顾不上什么礼法,抓住竹灯的胳膊,死死地盯住尼姑,冷声问:“师太,为什么左良傅放任我清理慈云庵,为什么我们剿灭朝廷的暗桩,他会无动于衷,他,他是不是在借刀杀人?其实你与这些暗桩和他不是一条心,他是借我们的手,清理对自己不忠的人,对不对?你告诉我!告诉我啊!”

“让本官告诉你,如何?”

一个清冷低沉的男声忽然响起,吓了众人一大跳。

陈南淮愕然,朝前瞧去。

只见从密林深处缓缓走出来三个人。

为首的那个身量高大,相貌甚是英俊,他穿着玄色大氅,脚蹬牛皮靴,黑发用紫金冠束起,手上拿着把半人来高的绣春刀,眸中含着狡诈狠辣之色,偏生唇角勾着抹温和浅笑,正是左良傅。

在左良傅身后紧跟着个清俊的公子哥儿,手里执着把钢骨折扇,是夜郎西。而走在最后的,是个身穿黑缎小袄的女人,她身段婀娜,头上戴着黑纱,脸上虽有青紫瘀伤,但难掩貌美,竟,竟是那个胭脂。

陈南淮只感觉脑袋嗡地一下炸开。

那晚从登仙台出来后,他就对胭脂用了重刑,灌她喝了春.药,让几个士兵轮.奸了她。还记得这女人受不住当兵的恶意索取,被折磨了一天一夜,死在了木驴上,他嫌恶心,叫人丢去了乱坟岗。

怎,怎么她竟没死?

陈南淮只觉得口舌发干,浑身无力。

偷摸瞧了眼,那个胭脂哪里还有在地牢的凄惨样儿,她在笑,盯着他的脸笑。

“陈兄弟,好久不见哪。”

左良傅将长刀丢给夜郎西,装模作样地冲陈南淮抱拳见了一礼,微笑着欣赏陈南淮的惊慌,目光下移,看向盈袖,眼中尽是温柔与歉疚。

好姑娘,这些日子苦了你了。

“左……左大人。”

陈南淮尽量稳住心神,紧紧地环抱住盈袖,往后退。

他有些后悔了,为什么要跑上山找这贱人,可就算他在慈云庵的小院,被那十来个护卫守着,怕也难敌左良傅。

不急不急,现在能确定两件事,头一件,曹县乱局和高县令的死一定是左良傅暗中操纵的;第二件,他方才听见了,竹灯说盈袖是左良傅心上人……所以现在不能拿匕首抵在这贱人脖子上要挟左良傅,千万别把这狗官惹恼了。

“左大人,陈某输了,一万个心服口服。”

陈南淮无奈一笑,看向怀里的盈袖。嚯,这贱人此时正盯着左良傅,眸中似有千种心事,万般愁怨,她还掉泪了,不用问了,俩人果然有一腿!

心里虽恨极了,陈南淮仍佯装作凛然无畏,叹了口气,轻抚着女孩的胳膊,哀求左良傅:

“袖儿是我未婚妻子,她是个好姑娘,求大人放过她。”

“你刚才说什么?”

左良傅仿佛没听清,故意歪了歪头。

他走过去,温柔款款地看着盈袖,那个哭得伤心的姑娘。

男人抬手,将她发髻上的那根银簪拔掉,随手扔到一边,紧接着,他微笑着看向陈南淮,微微弯腰,凑近了,问:“本官耳力不好,没听清,你刚才叫她什么来着?未婚妻?”

陈南淮下意识放开盈袖,往后退了两步,干咧出个笑:“是草民说错了,她是梅小姐。”

作者有话要说:喏,左大人来了

第58章 不度

听见这话, 左良傅顿时喜笑颜开,扭头,对身后立着的夜郎西和胭脂道:“瞧瞧, 本官早都告诉你们, 咱们的陈兄弟是个最伶俐不过的可人儿,你们还不信, 这下长见识了吧。”

“见识了。”

夜郎西双臂环抱, 下巴微微抬起,眉眼间写满了嘲弄,笑道:

“这小嘴儿跟抹了蜜似得, 比下官还会奉承大人呢, 陈兄弟就不该做生意, 得去混官场。”

左良傅笑了声, 没再挖苦。

在盈袖跟前, 他并不想表现的太过刻毒, 会吓着她。

“丫头,冷不冷?”

左良傅柔声问。

垂眸瞧去, 这会儿山风大, 将丫头的黑发吹得有些凌乱。

男人抬手, 将身上穿的大氅解下,披在了盈袖身上, 笑道:“放心,从此以后,我绝不会再舍下你。”

啪!

盈袖扬手, 狠狠地甩了左良傅一耳光。

“梅小姐,你疯了么?”

陈南淮重重呵斥了声,下意识往前走了两步, 想要挡在女孩身前,这贱人脑子有病么?哪怕左良傅再喜欢她,可人家毕竟是朝廷命官,男人都好面子,怎么会容忍被个女人当众打耳光。

他想将这贱人拉过来,护着。

可当他瞧见左良傅那双如狼般阴狠的眼,笑了两声,没敢再言语,她想找死,便随她吧。

“陈公子莫慌。”

左良傅连连摆手,颇为委屈地摸了下有些发烫的侧脸,看着陈南淮,笑道:“本官脸皮厚,打不疼的。”

忽而,左良傅像想起什么似得,笑着问陈南淮:“公子,你被她打过么?”

陈南淮一怔,更慌了。

老爷子曾跟他说过,猫逮住老鼠后,不会立马吃掉,而是百般戏耍……等玩够了涮够了,才会吞掉。

陈南淮隐在袖中的双手紧紧攥住,轻咬了下舌尖,试图用痛来使自己镇静下来,莫慌,他是陈砚松独子,姓左的顶多羞辱他,绝不会要了他的命,忍就行了。

“打过的。”

陈南淮挽起袖子,露出自己的双手,无奈笑道:“右手被她用簪子扎透了,左手被她咬了口。”

“呦,瞧着都疼。”

左良傅啧啧叹气,故意作出心痛之样。

他知道陈南淮这些伤是怎么来的,好几次,他都想现身,阉了这杂种。

“那咱俩是难兄难弟呀,被同一个女人打。”

左良傅莞尔浅笑,走过去,挡在盈袖身前,看着身子略有些颤的陈南淮,指头轻轻地戳了下陈南淮的肩膀,眉一挑:“有缘,咱哥俩太有缘了。”

“不不不。”

陈南淮忙陪着笑:“草民哪敢和大人比肩。”

“也是。”

左良傅笑了声,目光逐渐冷了下来:“她一开始打你,是因为你侮辱她,她那时候伤心坏了,有些事还不大想得通,忍无可忍就伤了你。可后来,她明知道自己酒醉后被你占了便宜,却忍下这口气,一句话都不说,是因为着实惧怕你这块嚣张跋扈的贱骨头。”

“是。”

陈南淮低下头,强咧出个笑。

“那你可知道,为何她打本官,本官却很高兴?”左良傅脸色愈发难看了。

“草民愚钝。”

陈南淮牙关紧咬,笑着摇头。

“因为她恨本官。”

左良傅微微扭头,朝后看,果然瞧见丫头此时用手捂住口,不让自己哭出声,可着实痛苦,身子摇摇欲坠,最后实在支撑不住,瘫坐在地,放声大哭。

左良傅叹了口气,看向陈南淮,幽幽道:“她恨本官袖手旁观,恨本官薄情寡义,可我,却一直在她身边。如今,我来了,她终于敢痛痛快快地哭一场,敢将愤怒发泄出来。所以,她现在就算捅我一刀我都高兴,陈公子,你懂么?”

“懂。”

陈南淮笑着点头,心里却掀起了滔天巨浪。

原来她早都知道左良傅就在跟前,却一句话都不说,维护着这狗官,一步步将他诱至如此绝境。

“毛都没长全的软蛋,你懂个屁。”

左良傅下巴微抬,故意看向陈南淮的下边,鄙夷一笑。

男人径直走向坟墓,恭恭敬敬地朝柔光拜了三拜,目中似有泪光,面上伤心之色甚浓,当转身的时候,又恢复往日的镇静自若,他双臂环抱,冷冷地看着竹灯师太,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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