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永奕愣了愣，后背略微僵直：“……嗯。”
客厅里很黑，只有窗外照进来的微弱光线。
顾展一口一口地吃着好友带回来的宵夜，却没有细心到发现自己的钱包还放在桌上。
周永奕在他旁边坐了一会儿，手指在膝盖上蜷紧又放松地反复了好几次，最终还是没问出口来。
他站起身道：“我去洗澡了。”
“嗯。”顾展点头，重新打开电视自虐。
周永奕瞥一眼客厅坐着的人，下定决心般攥紧了手心里那道遒劲飞舞的字。
上面只有一个电话号码：艾伦：173xxxxxxxx。
*
萧晟如约来到傅一帆经营的咖啡厅。
这是一家颇为私密的咖啡厅，只对圈内的好友开放，因为刚开不久，人气还不高。萧晟估摸着傅一帆约在这里，可能是想让他瞅瞅格调，然后没事儿就帮忙拉几个朋友来之类的。
果然，刚到门口就有侍者等在那里。见他一来，立刻将他引了进去。
既然要帮忙打广告，那么萧晟自然得严格要求，进来之后便略微挑剔地打量着四周。
灯光、绿植、回廊、布局，饶是以他的严苛，竟也得出一个格调不错的结论。
行吧，既然傅公子这么有诚意，帮他宣传宣传倒也不是难事儿。
萧晟不紧不慢地跟在侍者后面走着，没想到穿过重重走廊，进入雅间之后，却见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人。
“晟大。”
那人见萧晟进来，出声招呼道。
“……周枪王？怎么是你？”
萧晟意外极了。
傅一帆和周永奕认识？怎么认识的？
“傅一帆呢？”
萧晟入了座，依旧还是很意外。
“傅一帆？你问的是法拉利狂魔吧。我有事单独跟你谈，所以请他回避一下。”
周永奕习惯性地捏了捏左耳上闪烁的耳钉，指了指桌角的点单器：“喝点儿什么吗？”
“花枣茶吧。”
为了保护嗓子，萧晟不太喝咖啡和其他乱七八糟的东西。
两个人都入了座，周永奕瞥了瞥萧晟，不知道是不是灯光的关系，感觉他这一个月以来似乎清瘦了许多，下颌的轮廓更深了。
萧晟似乎感觉到了周永奕一直在看他，但却没有抬眼看他一下，只是不动声色地喝着茶。
他有预感周永奕叫他来是要和他谈顾展的事儿，索性看看他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周永奕这人心里压不住事儿，他只需要拿起范儿，装深沉，周永奕很快就会竹筒倒豆子。
但令萧晟意外的是，周永奕这次竟然很沉得住气，并没有直奔主题，而是以一种回忆的口吻慢慢说道：“我跟顾展……已经是四年的兄弟了。”
萧晟的手顿了顿，透明杯子里的液体激荡了一下。
他紧了紧指尖，垂着眼漫不经心地笑了笑：“……是吗。”
周永奕这人表面粗糙，其实内心却是细腻极了，萧晟那一瞬间的停顿早已被他尽收眼底。
他思索着，慢慢开口说道：“晟大，我一直有句话想问你，不知道当不当问。”
萧晟将散发着花枣香气的杯碟放回桌上，换了个惬意的坐姿：“你问。”
“你对顾展，到底是什么样的感情？”周永奕道，“你喜欢他吗？”
听见这个问题，萧晟深吸一口气，眼底浮现出一丝暗藏已久的隐忍。
他喜欢他吗？
多么可笑的问题。
他要是不喜欢他，怎么会写出那样的歌？
要是不喜欢他，又怎么会不顾狗仔追踪也要到他家里去？
要是不喜欢他，为什么要一力承担绯闻？
要是不喜欢他，又怎么会在看见他的好兄弟把自己骗出来之后，还没有拂袖而去，而是继续坐在这里？
周永奕看见他的表情，便知道自己这个问题问得水平不高。
不过他相信不管自己的话题起得多烂，萧晟都会耐心听下去。
周永奕啜了口咖啡，决定不再浪费时间。他看着萧晟，坦然道：“顾展他，很喜欢你。”
他喜欢你。
萧晟眼前浮现出那一地的CD。
有珍藏版的，有限量发行的，有单曲MV的，甚至还有六年前他刚出道的时候，录制的一版不怎么成熟的试行版。那个初始的版本，可是连他自己都已经没有了的。
他喜欢我。我当然知道。
可是……
萧晟心中刺痛了一下，露出一个生涩的笑容：“那又如何。”
周永奕一惊，眸色犀利起来：“那又如何？如果你不喜欢他，那你在吃瓜TV公然向他求婚，引起的那场风波怎么算？”
“如果你不喜欢他，那他被你那些晟斗士们天天追着骂，骂得狗血淋头的又怎么算？”
“如果你不喜欢他，那他天天在家看你的电视剧和MV，哭得像个傻逼一样又怎么算？”
听到这里，萧晟眸光一闪，嘴角微微牵起，但很快又恢复了先前的冷静。
他伸手拿起桌上的花枣茶，啜饮一口，这才不紧不慢地说道：“可他拒绝我了。两次。很明确。”
周永奕顿时噎住。
萧晟淡漠地笑了笑，理了理衣襟和袖口，起来拍了拍周永奕的肩膀，亲切道：“谢谢你告诉我这些。顾展能有你这样的朋友，真是幸运。”
周永奕蓦地抬头看他。
萧晟给了他一个深不可测的眼神，松开了放在他肩上的手，转身准备出门。
然而，就在他即将跨出大理石门框的一瞬间，周永奕忽然开口道：“是有原因的！”
萧晟顿住。
周永奕站起来，走到他旁边，再次道：“我大概能猜到，他拒绝你的原因。”
※※※※※※※※※※※※※※※※※※※※
我短小，我有罪，其实我也曾经粗长过！（明天尽量12点发，这样就不会挨骂了嘤嘤嘤【计划通】）
第45章 他的苦衷
说实在的，那天的事情不单单只在萧晟的意料之外, 就连周永奕也是万万料想不到的。
晟神就算了, 可当他作为萧晟本人出现在顾展面前的时候, 竟然也被拒绝了。
这也太不科学了叭？
在周永奕的潜意识里，顾展就算拒绝任何人，也是不可能拒绝萧晟的。
如果他拒绝，那么就只有一个原因——
周永奕站了起来, 走到萧晟旁边, 颇为笃定地说道：“我大概能猜到，他拒绝你的原因。”
听完这句话, 萧晟的心思蓦然转了转。
他是根本不可能放弃顾展的, 这一个月不过是他给顾展设置的心理冷却期，实际上，就算今天周永奕不来找他，他也会在某个特定的日子, 以其他的方式出现在顾展的面前。
但现在看来不需要了。
因为——
他开外挂了。
虽然先前他已经根据顾展的表现隐隐约约猜测出来顾展可能有什么苦衷，也制定了一套专属的攻略方案, 但毕竟他目前所掌握的信息量还是太小。
现在既然外挂君自己送上了门, 又岂有不用之理。
萧晟转身，尽量克制着脸上的神情，“审视”着这位自己找上门来的外挂君。
“……什么原因？”
萧晟“审视”了外挂君半晌, 终于开口道。
说这话的时候, 萧晟虽然转回了身, 但却依旧站在门口, 给人一种随时可能走掉的错觉。周永奕看一眼门外，向里做了个“请”的姿势，萧晟这才复又走了进来，于是二人重新落座。
这回一坐下，两个人的气场完全反转，周永奕不知为何陷入了沉思，而萧晟却渐渐开始沉不住气。
每次一遇上小主播的事儿，不管大脑如何告诫自己欲速则不达，可心却总是砰砰的，连瞳孔都开始微微放大，就好像晚一秒钟听到答案都会爆体而亡似的。
他开始心不在焉地拨弄起左手腕上的金属手链，时不时抬眼瞥一下周永奕，等待着火候。
周永奕却似是陷入了过去的无限回忆之中，半晌才终于开口道：“先前我跟你说过，我和他已经是四年的好兄弟了。”
“……嗯。”
好不容易待得外挂君开口，萧晟一喜，在心里默默算了算时间。
四年前，顾展应该只有16、7岁。
“那时候的他，和现在完全不一样。”周永奕道。
“怎么不一样？”萧晟早就等不得了，几乎是立刻便追问起来。
周永奕抬头瞥了他一眼，萧晟这才猛然意识到，自己的反应和先前已经完全不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