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马车停在了林子深处,残阳从马车上跳了下来,掀开了车厢帘子,伸出胳膊做扶手,给金福柳和车子里的来恩言扶着,让两个人下车透透气,活动活动,毕竟这从宫里出来又坐马车出来,这也是十分颠簸的,且两个人一直紧绷着神经,怎么也要放松一下的。
可等到车厢里的金福柳和一个紫衣公子下了马车之后,残阳还有点难以置信的探头往车厢里看了看,确定车箱中没有别人了,他才有点不太能相信自己的眼睛的,用双手使劲的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可是不管往车厢看了几次,里面都没有他人,最后将目光放在了正和金福柳打开了马车车厢后面的门,从里面费力的往外拽着一批宫里用来做抹布的灰蓝色粗布衣服紫色书生袍的少年身上。
如果这样仔细的看过去,这个少年的身形倒是跟自家小姐很像。这个人应该就是自家小姐吧?
“小姐?”残阳嘴唇抖了抖,声音也跟着有些发颤。
实在不是他发傻,而是这种反差太大,他一时半会接受不了,自家娇弱的大小姐,竟然摇身一变成了易容高手。
“叫少爷!”熟悉的声音从紫衣少年嘴里发出,熟悉的腔调和声音,却违和是从一个少年嘴里发出。
“是,少爷。”残阳嘴角不自然的抽筋,声音都有点发颤。
自家小姐什么时候学了这么一手啊!如果声音在变一变,还真的很难被人发现她是女儿身呢!
不过这样的手法骗过寻常人倒是可以,就是不知道想要蒙蔽那些武林人士的眼睛管不管用。
“还傻站在那做什么,快过来帮忙啊!把那捆子油纸也拿出来。”金福柳心中叹气,她又如何会不知道此刻残阳心中的不安和惊讶,可现在根本就不是震惊的时候啊!
他们谁都不知道陛下回来之后,会什么时候发现来恩言不见了,更不知道发现来恩言不见之后,武瞾珝会怎么做啊!
为今之计,只能跟时间赛跑,在武瞾珝行动之前,他们尽可能远走到安全之地。
“残阳今天开始你姓杨,杨树的杨,名阳,阳光阳。换下你身上的衣服,然后把衣服挖个坑烧了埋上。你是我的书童。我是家里出来磨练自身的少爷,嬷嬷是乳娘。我们是京城人。我叫陈贝优。都记好了,别到时候人家一问,你们自己都记不住,那到时候可就是大家一起抱团死了。”来恩言略一思索就已经给三个人都换了个身份,同时几步就上了车厢,从车厢坐着的箱子里拿出了一套普通的护卫衣服扔给了残阳,而后没事人一样转身从里面往外推着油纸卷。
来恩言自己是话说完了,该交代的都交代了,却是把金福柳老嬷嬷和残阳两个人都给难住了,毕竟他们可是从来都没有用过假身份的,还是这种根本就是子虚乌有的,从零开始,无依无靠,没有倚仗的。
两个人虽然有点暂时无法适应,却也知道这是无法更改的,以后想要继续留在来恩言身边,那他们就必须该换身份,唯有如此,才能平安的过日子。
第62章
等到来恩言他们的马车再次穿过树林,再次出现在官道上的时候,早就不是那辆高档紫檀木做的豪华马车了,而是看起来虽然不破旧,也足够宽敞,却只是经济实惠,甚至有些廉价,用油纸和粗布防止马车漏水的马车。
马蹄子落在了官道上的声音十分有规律,若不是有心人,都很难发现这两匹拉车的是价值万金的千里驹。
残阳坐在马夫的位置一手拿着赶车的鞭子,一手拿着一个肉饼,边啃边看着路。
这种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的感觉真的是太让人心中升起豪气万丈了。
就算他不是个真男人,可心中也有着男子汉的壮志豪情。
“杨阳,我们这一路都不要在城镇过夜,不过路过的时候可以补充一些吃喝,财不露白啊!”金福柳从车厢里出来,挨着残阳坐着,从残阳的手里接过了赶车的鞭子,把手里的水囊塞到了残阳的手里。
从京城出来,残阳就没怎么喝水,老嬷嬷如何会不知道残阳的心思,这孩子是怕自己喝了水要上厕所,上厕所自然是要停车的,那无形中就会耽误时间啊!
可人哪能不喝水!
“嬷嬷,外面风大土大的,您还是回车里吧!”残阳咽下了嘴里嚼着的肉饼,着急的说。他们都是常年生活在深宫大院的人,自己在怎么说也是个男人,风吹日晒点也没什么的,可嬷嬷却是上了个年纪的养尊处优的女人。
以后还要老嬷嬷照料小姐呢,老嬷嬷若是身体有点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小姐可怎么办。
“你也歇歇吧!咱们现在都变了样子,没人认得出来的,不用一直这样紧绷着。你太紧张了,反而容易引起人的怀疑。”金福柳靠在马车车厢上,看着似乎看不到尽头的官道,心中对未来有着茫然和期待。
她已经开始期待自家小姐离开皇宫那个压抑的地方,会在哪里快乐的生活了。
“不要只是说杨阳,嬷嬷也是太紧张了。”来恩言掀开了车厢的帘子,坐在车厢里面靠近门口的地方。
“少爷,您说我们现在是不是安全了?”残阳说话的时候忍不住回头看向车厢里的来恩言。
现在的来恩言一身紫色的书生装,完全看不出她之前的样子了,可是残阳心里却仍然十分不安,这份不安是源自危机警觉,无关任何。也正是因为这种直觉,让残阳从出了京城就一路快马加鞭,马不停蹄的赶路。只是不管他们如何赶路,那犹如附骨之疽,芒刺在背的感觉却不曾减少丝毫。为了不让车里的两个女人惊疑不定,他只能沉默。
“安全……只要武世皇朝不倒,我们就永远不会安全。”来恩言这话可不是无的放矢,而是实事求是,有什么说什么。这段时间一直在武瞾珝的身边侍奉,她可是知道了不少武瞾珝的秘密。
例如江湖上最赚钱的千闻阁,那个敛钱专门卖消息的地方,是武瞾珝的,说白了就是在武瞾珝这里是耳朵,离开了皇宫,就是千闻阁了。还有就是武瞾珝身边藏在人们看不到地方的暗卫,影子,全都是一流的暗杀高手,江湖上出名的收钱办事,阎罗殿就是这些暗卫影子的磨练之所。
据说有人的地方就有千闻阁,那么现在自己能选择的地方实在是太小了,只能希望武瞾珝灯下黑。
所以她才会不远万里的选择了天山脚下的秀城,那个现在最接近战场的城市,应该早就布满了千闻阁的眼线,可是也正是如此,才会最容易忽略,谁能想到一个不曾出过远门的逃妃,会不辞辛苦跑到那个随时可能爆发战斗的地方。
“少爷,不可以乱说。”金福柳被来恩言的口无遮拦吓得脸都白了,自家小姐说话真的是太不知道避讳了。这话如果传到别人的耳朵里,那可是要杀头的啊!
“乳娘,你不要总是这样战战兢兢的。弄得我都好紧张啊!”来恩言俏皮的眨了眨眼睛,缓解金福柳草木皆兵的模样。
她如何会不知道金福柳的紧张和担心,就是因为太清楚了,才会故意这样说。
将心里的担忧说出来,才能安稳人心啊!若是自己这个主心骨都心慌慌的,残阳和金福柳更是冷静不下来了。
这边主仆三个人正在说话,就见一个商队正在路上休息,将前面的路都堵住了。
“一会有人问,就说我们是去秀城贩卖药材的。”来恩言在看到商队的那一刻就改变了注意,既然是要隐藏行踪不被人发现,那最好的方法就是大隐于市,藏身在人多的地方,鱼目混珠。
现在眼前就有着这样的大好机会,如何能错过,简直就是天赐良机啊!
就算这个商队有问题,是千闻阁的,也无关紧要,反而是更安全。
有时候不得不说来恩言的运气真的是不知道是好还是坏。
就如来恩言做的最坏设想一样,前面不远的这支拦住去路休息的商队,的确就是千闻阁的商队。只是这支商队是从京城乔装改扮出发,给前线送物资的。
京城里还没传出来找来恩言的消息,当然,就是传来找来恩言的消息,这支商队也不会参与,他们的任务是将这批粮草物资安全送到天山前线。为了不被有心人拦截,他们可是还故意带了不少京城的特产做掩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