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北大旱竟然被隐瞒了两年,赵疏桐非常的震惊。
这样的事情发生在未来世界,那绝对是一件耸人听闻的事情。他只知道官场上欺上瞒下是常事,却没有想到这些当官的完全不把人命当回事。
末世已经十分惨烈,这里却在人造地狱。
赵疏桐不由得觉得有几分嘲讽。
“要我说,西北的人都快跑光了吧,赈灾的粮食到了恐怕也找不到人了。”又一个人凑过来道。
“有了粮食,人就会回去吧。”
“你这书生不是吓傻了吧。”第一个和赵疏桐拼桌的人见赵疏桐不说话推了他一把。
赵疏桐回过神来,“确实是有些吓到了,这整整两年,朝廷就没有收到一点儿消息吗。”
“我悄悄给你说,别人都不知道,我还是听我那给成王府送菜的堂叔说,西北的总督是贵妃娘娘的亲弟弟,皇上的小舅子,贵妃娘娘给皇上生育了二皇子,他不说底下的人都不敢上报。他们当官的,还是照样收税,钱也没少拿,哪里还把百姓死活当回事。为了这事儿,皇上连贵妃娘娘都给废了。”
许多人都不知道这样的内情,纷纷都凑了过来。
赵疏桐快速地吃完了饭,付了帐,离开了李记小吃铺,向着城外石台村的家中走去。
到了城门口的时候,赵疏桐就发现进城的检查严格了许多。
城门口还聚集着十几个想要进城的流民,两个禁军在疏散他们,“都到十里外的南庄去,那里有大户人家在施粥,朝廷也给你们建了窝棚在那里安置你们。”
流民在禁军的驱赶下,纷纷向着南庄的方向走去。
石台村在京城西三十里去,赵疏桐出了城门就直接往家中走,路上他零星见到了几个衣衫褴褛像是逃难而来的流民,但是这样的人不多,也很分散,还不足以赵疏桐引起警惕。
第8章
赵疏桐回到石台村的时候,已是黄昏时分。
夕阳暗淡下去,给山峰镀上一层黄晕。家家户户飘荡着缕缕炊烟,饭菜的香气从窗户传出,泥泞的道路上偶尔跑过几条土狗。
“举人爷爷,您回来了呀。”赶着回家的小孩子见到赵疏桐和他打招呼。
赵疏桐第一次被人喊爷爷,还是有些惊奇,回了一句回来了。
石台村有三分之一的人姓赵,赵疏桐在村子里的辈分比较大,村子里的孩童大都是他的孙子辈,而不是侄子辈的。
等走到赵家的时候,赵父正在吃饭。桌子上摆着一碗白粥,两个搀着杂面的窝窝头,还有一碟咸菜。
“儿,你怎么这个时候回来的,还没有吃饭吧,爹这就给你去端饭。”赵老汉见赵疏桐回来,放下筷子,像个犯错的孩子一样搓着手道。
赵疏桐没有心安理得地使唤一个老人家,跟着他一起进了厨房,端着饭菜出来。
“爹也不知道你今个儿回来,吃的简陋了些,明个儿给你杀鸡吃。”赵老汉局促地说道。
“不用了,这些就挺好。”赵疏桐道,粮食珍贵,无论好不好吃都值得珍惜对待,“你平日里别亏待了自己,将身体养好了才是正事,我还盼着你长命百岁,将来给我带孩子呢。”
“你打算成亲了。”赵老汉眼前一亮。
“赵疏桐没有隐瞒赵老汉的意思,“有这个打算,不过还要等上几个月。”
“好好,爹平日在家里好吃好喝着呢,你就别担心了。今天就是天晚了,我懒得倒腾,将就着吃一些。”赵老汉道。
赵老汉这么说,赵疏桐没有相信。
赵老汉这位父亲是个很积极乐观的人,一个人辛辛苦苦地将赵疏桐养大,早年的时候为了赵疏桐没少吃苦求人,他的一些行为诸如为了孩子不娶自己穷巴巴连糖都吃不起还让赵疏桐去读书呀在村民眼中就像个大傻子一样,早年的时候还有人给取了外号叫赵三傻,等到原身有了功名的时候,渐渐地没人这么叫了。
这老头子平日里一个人在家吃饭没人陪,就不爱做饭,一到饭点的时候都是随便收拾点凑合着吃了。原身给他的银子,他都收了起来舍不得用,总想着收着攒着将来的时候给原身娶媳妇,到京城里买个小宅子,原身劝过几次都没用。原身想将家中的地租出去,老头子哭着喊着不让,非要自己自己种,原身没有办法就只能由着他。
往常原身在家里的时候都坚持和赵老汉一样用饭,赵老汉才舍得吃的好一些。
“儿,最近周围来了许多流民,你回来的时候没遇到什么事情吧。”赵老汉关切地问道。
“没有,朝廷将他们给安置到南庄那边了,和咱们这里隔着挺远的。”赵疏桐道。
“那还是要小心,前两天你三喜侄子就差点在回村的路上被人给抢了。”赵老汉絮絮叨叨地道,赵疏桐耐着性子听了。
他们总归是在京城附近,治安较好,轻易不会乱起来,赵疏桐对此不太担心。
“你这次在家待几天。”赵老汉问,赵疏桐以往休沐的时候都会回来看望他,在家中住个一两天,赵老汉觉得这次和往常应该是一样的
“我把侍郎府的活儿给辞了,暂时先住在家里。”赵疏桐回道。
“辞了就辞了。”赵疏桐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赵疏桐的脸色,小心翼翼地问道,“你接下来打算做什么。”
赵疏桐想了想,“我想继续考科举。”
“你想清楚了,真的想要考了?”赵老汉激动起来,见到赵疏桐肯定的神色,他露出了欣慰的笑容,颇有些守得云开见月明的感觉。
赵疏桐一直是赵老汉的骄傲,他婆娘死的早,怕娶了后娘磋磨儿子也怕自己在女人的挑拨下变心,就一直没有续娶,一个人辛辛苦苦地把赵疏桐拉扯大,供他吃供他穿供他读书,连洗衣做饭这些女人的活儿赵老汉都学会了,好在儿子也争气,小小年纪就有了功名。
自从赵疏桐连续三次春闱落榜后,往常恭维他儿子的人一个个地都来嘲笑儿子,村子说闲话的都觉得儿子以后不中了,考不上了,劝着儿子早些成家立业生孩子。赵老汉觉得这些人说话都是放屁,科举多难考呀,考个一两次考不上很正常,他儿子还年轻,还有的是时间。
父子两个光棍汉相依为命这么多年,赵老汉想要抱孙子的心十分强烈,但是以前赵疏桐不愿意提亲事,甚至因为那些闲话连家都不愿意回了,就不敢再逼赵疏桐。
如今赵疏桐愿意成亲了,赵老汉十分开怀。
儿子又愿意继续科举,赵老汉觉得压在他心头的阴霾也散了。
赵老汉不是一定要赵疏桐考上进士做官的,他一辈子就是升斗小民,眼光不高,觉得儿子能考上举人已经非常地了不起了,赵疏桐想考不想再考他都无所谓。只是见不得赵疏桐那一副不得志的样子,他儿子从小就心高气傲,科举失利的事情给他的打击非常大,如今自己想开了,赵老汉也不用再日日担心他了。
“你想考就考,明个儿我就去把赵贵给你叫回来。”赵老汉道。
赵疏桐回想了下,赵贵是赵老汉堂兄家的孙子,和赵疏桐关系比较亲近的侄儿,自小就给赵疏桐做了书童,赵疏桐去侍郎府教书的时候没有带他。
“过两天再说,我想要休息两天。”
赵疏桐说了,赵老汉自然是没有什么不应的。
有原身的记忆在,晚间的时候躺在床上,赵疏桐有种亲切的感觉。
赵老汉今晚难得的睡了一个舒坦觉,第二天早早地就起来为儿子准备早食了。
等到赵疏桐起来吃早饭的时候,赵疏桐看了一眼桌上的菜色深深地看向赵老汉,赵老汉不自在地招呼着儿子,“赶紧吃,凉了就不好吃了。”
赵疏桐无奈地坐下。这早餐不算丰盛,但是真的用心了,豆花一看就知道是从村子里买来的,油饼是赵老汉自己烙的,鸡蛋是专门给他炒的。
原身这个爹真的是个好爹,就是性子太磨人了,老是想着亏待自己。
赵疏桐只能将桌子上的菜将赵老汉的碗里夹,又将老头子给感动的不要不要的。
早饭后,赵老汉要去下地,赵疏桐拿上一个箩筐跟着他一起去。
“儿,爹要去下地,地里的活儿不是读书的人该做的,你快回去读书吧。”赵老汉赶紧阻止赵疏桐道。
“爹,我想去地里装点土回来,我有用。”赵疏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