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出山的时候,我悄悄回了趟骊山,把令牌埋回去了!”朱弦赔笑道。
现在埋回去还有什么用?
池棠叹道:“还好也没出事,下次碰到董原,你可要好好跟人家道歉!”
朱弦连连点头。
“所以真的不是跟我爹吵架气忘了?”池棠又问。
“不是!”朱弦面色一冷,打死也不承认。
池棠眸光微闪,道:“我想也是,我爹这么好脾气,又稳重识大体,怎么会跟你吵架?”
“呸!”朱弦大怒,“他好脾气!他识大体!难道都是我胡搅蛮缠?我活该?”
池棠“哦”了一声,道:“真的吵架了啊……”
朱弦面色一僵,冷哼一声,别开脸。
池棠不太明白:“我爹冒这么大的危险去救你,这么感人至深的时候,你们是怎么吵上架的?”
“谁跟他吵架了!”朱弦瞪了她一眼,忽然,红了眼,“他说我惹祸,让我不要再回来连累你们……”
池棠愣了愣,不敢置信:“爹爹、爹爹真这么说?”
“我还能诬陷他不成?”朱弦含怒道,一双眸子水光潋滟,委屈极了。
“不是不是!”池棠慌忙拿了帕子为她擦泪,“爹爹怎么说这种话?太过分了!比何叔叔骂媚娘还过分——”
“何必怎么骂媚娘了?”朱弦一边擦泪,一边倒有兴致问别人。
池棠简单说了一遍,逗得朱弦咯咯直笑:“何必真是优秀!对着个小美人儿也能说出这种话,哈哈哈……”
这话说得池棠颇为感慨。
她爹对着朱师叔这么个大美人儿还能那么说呢!岂不是比何叔叔更优秀?
出于一种父债女偿的心思,池棠将桌上的樱桃盏殷勤捧到朱弦面前,柔声道:“朱师叔,我爹确实太过分了,回头我说他去!你别理他,我这就给你备马,你尽管走,他要还拦你,我让东宫暗卫给你开路!”
朱弦呛了一下,咳了好几声,才吞吞吐吐道:“我、那个……清炖羊肉还没吃……”
池棠目光顿时古怪。
朱弦恼羞成怒:“我吃点羊肉怎么了?难道要饿着肚子走吗!”
……
吃羊肉当然没什么,堂堂太子妃还能少她点羊肉?
宴席一摆开,就连上了好几道羊肉,清炖的、炙烤的、蒸的、炒的,应有尽有。
这么多人出去打猎,可能只猎到一头羊吗?
朱弦用力咬下一块烤羊肉,心中忿忿,觉得自己又被池长庭忽悠了。
“师叔,我敬你!”小姑娘娇娇甜甜捧酒来劝。
哎……这……
罢了,今宵有酒,今宵醉……
因为朱弦的缘故,池棠只在自己院中摆了小宴。
夜深,宴罢,各自散去。
朱弦将醉眼朦胧的池小姑娘扶进屋坐下,起身道:“早点歇息吧,我走了!”
没醉,就还是走吧……
顶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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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7章 想留你
月色皎皎,庭户寂寂。
站在屋脊上往前院望去,已是笙歌散尽,灯影阑珊。
朱弦随随便便看了一眼,便踩着屋顶往反方向走去。
她才不去找他!她还想多活几年呢!
瓦片踩得咯吱响,朱弦也不在意。
使轻功也很累的,又不是做贼,那么费劲干什么?反正藏在树丛墙角的那些暗卫都习惯了。
“朱师妹,轻功退步不少啊!”
朱弦差点从墙头跌下来。
“看来退步的还不止轻功呐……”语声揶揄含笑。
朱弦稳住身子,瞪着巷子里负手而立的男人:“你怎么在这儿?”
“晚上喝多了,出来醒醒酒,”他语气如常地答着,目光似笑非笑地将她打量两下,“朱师妹也喝多了?”
朱弦嗤了一声,没有回答,提剑就要走人。
谁要跟他说话!
然而,刚迈出一步,却发现被他挡了去路。
节度使府后门的巷子窄得只够三人并肩,池长庭往正中一站,她要过去,难免要与他擦肩而过。
朱弦轻哼一声,足尖一点,轻飘飘上了墙头。
挡着巷子左右不能走,她不能从上面走吗?真当她轻功白练的?
踩着墙头,从他身侧走过时,她不自觉脚步微滞。
假如他又来喊她——
“朱师妹留步!”
朱弦再次差点从墙头跌落。
他低低笑了两声,道:“身手确实退步了。”
朱弦跳下墙头,恼羞成怒瞪他:“你一惊一乍的想干什么?”
他笑道:“想留你。”
朱弦心头一跳,却是退了两步,冷冷道:“我可没来找你,我只是碰巧路过!”
池长庭颔首而笑:“是我找你。”
朱弦顿觉心口怦怦乱跳,咽了咽口水,干巴巴地说:“你喝多了!”
他笑了笑,道:“有件事,想请师妹帮忙。”
朱弦狐疑看他:“不会又是保护你女儿吧?”
池长庭哈哈一笑:“朱师妹真是冰雪聪明!”
朱弦鄙夷道:“你还能有其他事找我吗?”
“你觉得还能有什么其他事?”他笑着反问道。
朱弦直想挠他一脸。
“我没空!”朱弦冷脸拒绝。
池长庭沉默片刻,低声道:“实不相瞒,我最近有些事——”待她看过来时,忽然一顿,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朱弦警惕地看着他:“那哪里是?”
他不是想邀她去书房密谈之类的吧?
那她肯定是要拒绝的!
“朱师妹随我来。”他说完这句,顾自转身,踏月先行。
月光清皎,似将人镀了一层莹辉。
朱弦不自觉跟了两步,突然回神一顿,随后又继续跟了上去。
去就去!到了书房门口她还是要拒绝的!
……
池长庭却没有将她带去书房密谈,甚至连池府都没进。
而是径直向南,直到城门,然后上了城楼。
他是节度使,带个人上城楼那就是一句话都不用的事,但半夜三更带个绝色美人上城楼,还是引来了不少好奇的注目。
“你就不怕被皇帝知道了?”朱弦低着头,步履轻悄地跟在他身后,视线内只有青石地面上他轻微晃动的袍角以及不时露出的皂靴。
“他如今哪里还有心思管你?”
“哦?”朱弦感兴趣地抬头看他。
他停下脚步,侧身凭栏,负手远望天际,低声道:“我不是怕他,只是我不能教阿棠和太子之间有隔阂,”忽然转头看她,眸光映月,语气叹息,“上次的事,委屈你了。”
朱弦心中一酸,也停步转身,目光远眺。
城门外,月色如霜,覆沙似雪,入目清冷,又隐隐温柔。
“我有什么委屈的?还不都是我自己惹的祸?”朱弦轻哼道。
他轻笑一声,道:“上回我说的话,都不是真心的,朱师妹能原谅我么?”
朱弦瞥了他一眼,却见他眉眼含笑,一点悔不当初的样子都没有,不由怒道:“不能!”
他低声笑着,也没继续求原谅。
果然毫无诚意!
朱弦更生气了:“你现在不过是有求于我,才说这些话来哄我!我没那么好骗!”
一天天的,就想占她便宜!
“我确实有求于你,”池长庭点头道,“不过——”打量她两眼,“你现在武功好像退步不少?”
朱弦气得一跺脚,手中长剑倏然出鞘。
池长庭笑了一声,朝后退去。
他没有带武器,便只是一味闪躲,躲到五十招时,突然停步。
剑尖指在他颈间,微微颤动。
“退步了没?”朱弦抬起下巴高傲地问。
他看着她微微一笑,道:“朱师妹真是习武奇才,数月不见,剑法又精进不少。”
朱弦收剑回鞘,傲然道:“再奉承也没用,我是不会答应的!”又睨他一眼,道:“棠棠身边都这么多护卫了,你还不放心?是不是太夸张了?”
池长庭淡淡一笑,道:“七日后,我将率军出关——”
“去哪儿?”朱弦吃了一惊,忙问。
“北征平叛,”池长庭低声道,“届时阿棠会留在回乐,如果你也留下,我便能放心许多。”
朱弦愣了许久,在他转头看来时,突然一个激灵,忙道:“有人通敌卖国!”
池长庭惊讶挑眉:“你怎么知道?”
“我就是来查这个的!”朱弦骄傲地说,随后,将白天和池棠交流过的内容又向池长庭简单复述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