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师名为慧极,说是大师,其实外貌更比妖僧。
慧极剑眉星目,俊逸非常,眸子却如一捧温澈潭水,清透无波无情无欲。
不过却在见那一身烈焰色的女人进来时眼中潭水轻轻晃动,仿佛闯进了什么千年难得一遇的女妖精,随后就放弃挣扎露出个和煦浅淡的笑容来。
更显水般的温柔慈悲。
她走向慧极向他双手合十鞠了一躬。
“慧极大师又见面啦。”
“白施主。”
她刚准备继续搭话,便觉得身后有一炽热视线,让她不得不回头。
那双眼睛眼熟极了。
“他怎么在这?!”
煦帝眼尾看了眼身侧。
“你问他。”
“你怎么在这?!”
“我在做我想做之事。”黎韫眼里是百分百的真诚,□□也没能阻拦一点,他从皇帝身边退去,既然被发现了就做自己想做的吧,他径直走向白链身边。
白链摇了摇头,叹口气,来了就来了,现在也不可能走得了了,她再次看向慧极。
“我不曾让你看过手相,同你说我的命数我自己全知,只是如今到了这个时候,我无法知道后面的事了,不如大师今天来给我看看罢。”
白链把手掌递过去。
慧极向来预言极准,比演推星术管用的多。
慧极如水般的眸子半掩,点了点头,将手中的佛珠一起放在拿着法杖的左手,伸出右手轻轻在她手心划过。
白链看着他的法杖就肾疼。
原著里慧极和她立场相对,看原著白链同李潇熠一起造反,围住中宫。
一个法杖横来就将原著女配捅了对穿,估计就是这一下削了半管血,女配才为救世子香消玉殒,如今两个人居然并肩谈话,倒是可笑。
“大师看我如何。”
慧极看着她的掌纹轻轻皱眉,眼中温温柔水震荡。
“白施主姻缘星极乱,看本来走势大有身陨之势,不过后面模糊非常,看不大真切,不过白施主做事向来有自己的思量,希望施主能坚持本心,吉人自有天相。”
“坚持本心?”
白链点了点头,露出个明媚极了的笑容,说罢她一把抢过慧极的法杖在殿中风一般的跃起,直冲殿上主位。
铃铛和法杖的声音哗哗作响在殿中回荡,她一棍下去竟然把这东西钉在煦帝桌上,那碟刚刚上的透明糕点就被扫落一地。
她从腰间拿出鞭子,一脸正色,鞭子尾巴中的木棍直指刚上菜的小太监。
“谁让你送上来的?”
“我。”
大殿的门被推开,殿中的美娇娘被挤进来的不少带剑士兵吓得娇喝不断。
李潇熠站在最中间,身侧是御林军统领和一个少女模样的人。
邑雪阴阳怪气说道。
“哼,小狐狸精,进殿之前就闻见你的骚味儿,迷得几个男人为你神魂颠倒你很得意吧。”
白链皱着眉头看那女人说些不中听的话,抬手挥袖,四处闻闻,她看向晅煦。
“有吗?”
煦帝闭上眼叹口气,小声安抚她。
“没有。”
“那就行。”
她看向带着□□的黎韫。
“有吗?”
黎韫则和她对视后看向邑雪,眼神冰冷,他走向殿中,挡在煦帝白链之前,抽出剑来。
“将死之人还在信口雌黄。”
白链一把将钉在桌上的法杖抽出,扔给不远处的慧极,慧极眼底平静,好像没看到造反现场。
白链对着邑雪说到。
“什么把他们迷得神魂颠倒,我现在说声散伙别吃了大家还能都出门当做无事发生吗?
我看是你把李潇熠迷得神魂颠倒吧,居然怂恿他做出这种大逆不道的事,其心可诛!”
李潇熠接过话来。
“什么怂恿,不过是囚月台建造极快,怕到时候空空楼台,可怜无主。
倒是你,怎么还在这里?你就不怕……”
两个男人对视,黎韫轻笑一声将□□撕下,打断李潇熠的话。
“你不会以为还能用我来威胁她吧?”
黎韫说完将剑收回剑鞘,从腰间拿出把匕首,拔出后竟然向自己胸膛捅去,血股股的流按都按不住,他水红色的嘴唇瞬间褪色。
“黎韫!?”
白链大惊失色气息不稳,脚步都凌乱起来,差点把自己绊倒,她跑到黎韫身边想帮他捂住伤口。
“你到底在做什么啊?!啊!黎韫,太医……有没有太医!”
白链眼睛红着,要落泪了,黎韫却伸手拍拍她颤抖着捂住他心口的手。
“如果走对了……那就是对了,如果……走错了,那我死了……你也就不会被威胁了……”黎韫吐出口血来,额角一丝冷汗滑下可想而知疼痛非常。
黎韫用沾满血的手轻轻抹去她的眼泪,想告诉她别哭了,他不是特别疼,却被匕首绞得心口说不出话,他便毫不留情的将匕首从体内拔出。
“别这样……黎韫……你……”
黎韫提问回暖,他感受着身体的变化。
“果然……走对了……”
李潇熠眉目冷淡毫不在意
“你什么意思?”
黎韫那张薄唇逐渐回归诱人水红色,勾出个冷淡的笑容。
“代替我,下地狱去吧。”
黎韫那股股流出鲜血的伤口居然逐渐愈合,像没刺进过一样,但他满身鲜血却不能做假。
李潇熠在这时突然感到剜心之痛,俊脸流下冷汗,突然吐出口鲜血,胸口的白色衣料被血浸湿,一身潇洒倜傥散了一地。
厉王爷和王妃看见儿子这样也吓傻了,赶紧来扶,看着那和李潇熠长相一般的黎韫,王妃红着眼质问。
“你做了什么?!你做了什么把熠儿弄成这样?!”
黎韫冷笑一声,吐出口带着血的口沫,歪了歪头,嘴唇沾着妖异的血色,从腰间抽出佩剑,直接甩出,竟然将邑雪捅了个对穿。
“问我做什么?你们怎么不问问她?”
那把利剑把邑雪钉在地上,那女人见大殿之中黎韫和李潇熠如此之争,厉王爷和厉王妃也因为儿子伤重肝肠寸断,她已然疯了,口中吐血不止却哈哈大笑,冲着李潇熠说道。
“这许多年你顺心如意如鱼得水,做什么事也不惧怕身死,甚至用自杀威胁那贱女人留下。
哈哈哈哈哈哈!!所有你仰仗的,大胆试探的,威胁别人的,都以为是不相干的人替你去死吧,李潇熠!哈哈哈哈哈哈!最后自己死去的感觉怎么样?
王妃和王爷感觉如何,看着自己疼爱了多年的假儿子是下贱的影子感觉如何?
哈哈哈哈哈哈!”
邑雪笑声不断,甚至笑出泪了,看着凄凄惨惨的厉王爷一家,她眼中是病态般的快意,她又吐出口血来,一脸奸笑的对着黎韫。
“当了如此多年别人的替身感受如何?
相爱却不能说的感觉如何?
哈哈哈哈哈哈你们所有人都活该!
当初通知世子你们要一起私奔的是我,唆使他造反的也是我,交换你们两个身份的也是我,你们都去死吧,你们都是活该!”
邑雪少女般的容颜开始逐渐变老,三千青丝也慢慢变白,岁月快速的离她而去,她竟是快死了,却还是满脸怨毒,看着厉王爷的脸两分怀念八分恨意,咬着牙齿对厉王爷说。
“你这伪君子最该死!雪影对你衷心耿耿,我们二人同跪你身前求你千万惜命,结果将命耗在无用之地!
竟然用雪影的命,救那个贱女人!回来还同我说这是没办法的事,全都是放屁!放屁!你该死,你们都该死!”
厉王爷和厉王妃仿佛被揭起什么陈年往事,王妃抱着不断流血的李潇熠默默流泪。
李潇熠浑身白衣瞳孔涣散,他抬起手看手掌一片血红,太灼眼了。
“果然还是……输了……链儿……凡人果然是……不能追逐太阳的……吗……”
黎韫眯了眯眼,仿佛看到了求而不得的另一个自己,他歪了歪头。
“你当她是皎皎月神,却非拉她堕凡不可,恐怕你比起喜爱她,更想看她在你手心狼狈挣扎。
对我来说,她并不是人人称颂无所不能的国巫,更不是可望不可即的皎皎月神,她只是个普通女孩,看她流泪受伤我都心如刀割。
我希望她快乐自由,而你却与我刚好相反,哪怕她受伤流泪你也会为了自己能拥有她绝不收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