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一直等到了初十。
她的忍耐力,也就只能坚持到初十。
初十,一大早,她便出门,先去找了王媒婆,打听到沈树的住处,然后就直接杀了过去。
“咣咣咣——”房门被拍得震天响。
正在灶台上熬糖稀的沈树,被这动静吓得眼皮子直跳。
“谁啊?”他抓起墩布擦了擦手指沾上的糖稀,急忙跑过去开了门。
门外,站着一名虎背熊腰,脸上带着疤,凶神恶煞般的壮汉。
沈树确定自己并不认识这个人,双手扶着门板,尽量维持着表面的镇定,“你找谁?”
赵侯向旁让开一步。
裹在锦缎面儿大毛斗篷里的慕悠悠,怀里头抱着雪白毛绒暖手筒,笑眯眯地走上前来。
沈树见了慕悠悠,短短一瞬间的功夫里头,脸上的表情变了又变,最后,他咬紧了牙关,面皮红得发黑,眼睛里面写满了难堪,“你……你怎么来了?”
慕悠悠的脚步,在门口停了一瞬,静静地看着沈树,虽然嘴角仍旧带笑,但却眸光沉沉。
“我今天来,是因为有件事情必须了结。”她笑着开口,语调却比寒冬的温度还要更冷一些,“进屋说话吧,外头不方便。”
话音落下,慕悠悠径直推开,像是个木头似的杵在门口的沈树,跨过门槛,进了屋内。
沈树全身僵硬地站在门边,心里面哇凉哇凉,眼睁睁地看见,赵侯也跟在慕悠悠的身后/进了屋。
慕悠悠随意打量了一下眼前的屋子。
屋子不大,家什不多,但是打扫得窗明几净,简单整洁,只可惜,住在这间屋子的人,心里面沾满了灰。
慕悠悠在屋子里仅有的一张八仙桌旁站定,“赵侯,笔墨纸砚,摆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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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喵
马车在府邸门口停下。
慕悠悠踩着小马扎下了车, 抬起头,迎着暖洋洋的光,微微眯着眼睛, 静静地望了一会儿匾额上, “君府”这两个龙飞凤舞气势磅礴的大字。
从今天开始,这两个字, 对于她来说,将会承载更多的意义。
在冬日的阳光下行走,她很快回到锦墨院里。
推开房门。
君子期正在看书, 旁边儿的桌案上,金兽香炉飘起渺渺青烟, 一室幽香。
慕悠悠踏进屋内,连大毛斗篷都没来得及脱, 将暖手筒往桌上一丢,径直过去,将装着婚书的木头匣子拿了下来。
“打开!”她将木匣推到君子期跟前,干脆利落。
君子期抬起头来,看着慕悠悠默不作声, 握着书卷的手指修长白/皙,衬得宝蓝银丝吉祥云纹的宽袖格外好看。
半晌,他抬起书卷随意的朝博物架上指了一指, “钥匙在第二层, 最左边的花瓶里。”
慕悠悠:“……”还挺会藏。
拿来钥匙, 慕悠悠打开木匣,将里面儿的婚书拿了出来,又从婚书里头抽/出了夹在当的和离书。
和离书,婚书, 她一样接着一样,拍在了君子期面前,最后,她从暖手筒里拿出了另一封折叠起来的纸块。
同刚才一样,慕悠悠将这封纸块也拍在了君子期跟前,同婚书跟和离书并列排在了一块儿。
君子期凉凉扫了一眼桌上的那些东西,多余的表情一概没有,脑袋一低,视线便又重新回到了手中的书卷上头。
慕悠悠忍不住送他一记白眼,径直将她今天拿回来的那张纸,展开,拍到了君子期手中的书卷上头,“不许拒绝,给我看清楚!”
君子期的眉梢轻轻一抖,没抬头,安静地扫了一眼那张纸条上的字迹。
这是慕悠悠的字迹,他认识。
但是,字条底下,还有笔画七零八落,合在一块儿也歪七八扭的“沈树”两个字。
“沈树”两个字上头,摁着个手印,证明了这个字据是有效力的。
但是……
“白费力气,”君子期抬起头来,淡淡扫了慕悠悠一眼,语调凉凉,“他还不起。”
“有什么还不起的,分期付款不就行了。”
娇脆悦耳的嗓音蹦了出来,蹦进了君子期的耳朵里头,他的眉头不由紧凑了几分。
“你这是打算跟他纠缠不清?”
“怎么会!”慕悠悠急忙厌烦似地摆摆手,“我现在一眼都不想多看他,等到还钱的时候,我就让赵侯去拿。”
清隽冷然的面容上,樱花般似的唇/瓣微微一抿,君子期挑着眉梢反问,“有这个必要?”
慕悠悠瞥他一眼,鼓着腮帮子,理直气壮。
“他不讲契约精神,利用我,换你免去他的债务,我当然应该给他些教训,让他再背上这笔债。”
将压在书册上的字据拿回手里,她又特意瞧了瞧上面的数字,“不过这么多钱他确实是还不起就是了,就算分期付款,起码也得二三十年。”
眯着眼睛略一考虑,慕悠悠得意洋洋的晃了晃脑袋,“我打算,吓他一年就好了。”
话音刚刚落下,她手里面儿才刚刚拿回来,还没来得及捂热的字据,便被君子期轻而易举夺了过去。
“喂!你还给我!”慕悠悠吃了一惊,心道不好,急忙伸手去捞。
君子期背过身去,唰唰几下,便将那张字据变成了好几张碎纸头片儿。
“还你。”
他拉过慕悠悠的小手,将碎纸片儿放进她的掌心。
慕悠悠瞪圆了的眼睛,还有鼓起来的腮帮子,瞧着像是一只圆咕噜的河豚。
“君子期,你怎么可以这样?!”
“不许再去见他。”
“我都说了,等到还钱的时候,让赵侯去拿!”
“也不许想他。”
“哎?”
“沈树这个人,从来没有出现过。”他神色淡漠,语调却极其霸道,“我要你和他,断得干干净净。”
慕悠悠可从来不觉得她和沈树之间有什么关系,不过嘛,此时此刻,她心头的不满,倒确实是消失得干干净净的了。
她笑了起来,笑容明艳灿烂得有些过分,面颊上出现了两个深深的小酒窝。
她眉眼弯弯地望着他的眼睛,“喂,你是在吃醋吗?”
有那么一瞬的时间,君子期默不作声。
可是当满面含笑的慕悠悠探头探脑地凑过来,凑得越来越近,他终于有些绷不住,伸出一根儿指尖,摁着慕悠悠的额头,将她从跟前推开,轻轻哼了一一声“笑话。”
被推开的慕悠悠鼓着腮帮子揉了揉额头,还有些不死心的追问,“真的没吃醋?”
君子期再不吭声,将书卷合上,想要离开。
“哎——”慕悠悠一把攥紧了他的袖口,“别走啊,我还有话没有说完呢。”
君子期已然有些不耐烦了,眉头微扬,带着几分冷凝,“不就是气不顺要整他,放心,我自会替你出气。”
清冷的语调里满满的戾气,听得人不寒而栗。
慕悠悠像是被冻着了一般颤了一颤,扁着嘴小声嘟囔,“喂喂——是你说的,沈树这个人从来就没出现过,咱们就别提他了成不成?你可别再去找他了啊!别没轻没重的闹出事情来……我要和你说的,是另外一件事啦。”
她在那儿小声的抱怨,女儿家的娇/态尽显无疑。
君子期全都瞧在了眼里,心神一晃,双眸幽深,如同寂静的深潭。
他叹了口气,任由她拽着他的衣裳,一字一顿地开口,“好,你说。”
慕悠悠并不着急,捂着心口,定了定神,松开拽着君子期袖口的手,拿起桌上的和离书,三下五除二撕了个粉碎。
君子期眼里,闪过一丝暗芒,眸光定定的停留在她的身上,耐心的,等待着。
慕悠悠拿起婚书,高举在两人面前,“这封婚书,你说过,我想它是假的,它就是假的,那如果,我希望,它是真的呢?”
她的眸光雀跃,带着些克制,却仍旧显得兴奋地开口,“如果,我希望它是真的,它就能变成真的吗?”
话音落下,君子期默不作声地俯身靠近过来。
慕悠悠下意识深吸口气,屏住呼吸,抬起头来。
隽秀的面容离得这般的近,眉目深远幽长,黑亮的眸子风流潋滟,温热的气息轻拂在她的面上,带着一丝极具侵略性的况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