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董母也走回了董父的身边,正打算开口询问,董父轻轻地,非常小幅度地摇了摇头,冲着门外扬了扬下巴,又悄悄地指了指君子期的方向。
“是他,”他无声地动着嘴唇。
董母微蹙这眉头略一思量,忽然间反应过来,原来是他?!
慕悠悠和沈树谈话的时间并不长,确实就只是几句话而已。
谈完了之后,她又重新回到院子里来,沈树仍旧跟在她的身后,早已经放弃了逃跑的打算。
既然都能追到这儿来,他还能再逃到哪里去?
慕悠悠并不想自作多情的,可在她略微了解了整个儿的事情经过之后,还真就由不得她不自作多情了。
沈树就算是个赌鬼,但凭他欠下的那点儿钱,真值得君子期亲自出面,甚至还一直追到她家里头来?
不会觉得太过巧合了吗?!
所以她找沈树谈了,还不敢当着君子期的面儿谈,得背地里询问。
有些遗憾的是,沈树他确实是喜欢没事儿赌两把的,在母亲离他而去之后,他只能用这种方式才能纾解心情缓解压力,只是按照他的说法,以前赌的都是小钱,虽然仍旧是输的时候多些,但也感觉不痛不痒的,没那么心疼。
直到向她提了亲之后,他的运气忽然好了起来,把把必赢,而且还越赢越多。
再后来他的心思就有些活络起来,如果靠这个能多赚些银子,把婚事操办得更加像样,说不准能让她对他刮目相看。
他只是没有料到,好运气会在昨夜戛然而止,不仅之前赢回来的全都输了个干干净净,还倒欠了许多,最后他输急了眼,就变成了现在这种状况。
其实事情弄成这样,今天他本来不该再来纳彩。
可若是不来,他没办法和王媒婆交代,也舍不得这门亲事,纠结了很久,甚至错过了吉时之后,他终究还是抱着最后的一丝改过自新的希望来了,却没想到,那些人会居然会追来董家。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慕悠悠从沈树的这番话中间都能分析出来,他后来的逢赌必赢,显然是对方在对他下饵,一旦他上了勾,也就到了该宰杀的时候了。
慕悠悠对赌徒可以说是好感全无,因为她前世的母亲也好这一口,当然也是输多赢少,只不过她前世的母亲赚钱能力更强一些,输掉的那些只能算是毛毛雨,远不到能伤筋动骨的程度。
这都是个人自己的选择,所以,她并不会觉得沈树弄成现在这样有什么可怜,正所谓自作孽不可活嘛,但是居然拿自己的手来当堵住,这可就有点儿太过了。
慕悠悠边考虑便往君子期身边走,董母生怕她往自己身上揽事儿,急得想去拉她,自己却又被董父给拉住了。
这么一耽搁,慕悠悠便走到了君子期的身边。
“可不可以这样?赌输了的钱,还有打伤了人的汤药费,该多少是多少,让他还出来就是了,砍手什么的就算了吧,大家都是求财,没必要弄得那么血腥,万一砍完了手,他就失血过多死掉了,对你们也一点好处没有,谁来换你们钱呢,对吧?”
慕悠悠好声好气地向君子期求情,看着他面无表情又冷漠的面容,感觉越来越不太美妙。
优雅的玉冠在阳光下呈现出温润柔和的色泽,他的眉眼都仿佛被水气滋润,清新隽秀。
君子期眼底一片冷凉,透着一股子疏离冷漠,侧着眸瞥着慕悠悠,语调凌冽慢条斯理,“凭什么?”
他话中的语调平静得毫无起伏,可落在慕悠悠的耳朵里面,却能品出一种别扭置气的味道。
所以,其实他那天就已经认出她来了吧?!
现在就是特意上门来找不痛快的?!
慕悠悠深深地吸了口气,又无奈地叹了口气,“忘了吗?你答应过我的,我的那个愿望?”
她的愿望,是希望君子期以后不论遇到什么事都心存善意,得饶人处且饶人。
她不敢说得太多太深,怕一不留神就给说漏了,但如果君子期愿意接受她的意见,怎么样都该是有点效果的吧。
或许能让许多的人在他手里面少吃点儿苦头,或许能把他作死自己的时间推后几年,或许更好,能摆脱他原先那种必死的结局?
不过嘛,从他对沈树这件事儿的态度来看,这个家伙,显然并没有把她的忠告当回事儿啊!
“你谁?”君子期眉梢扬起,冷面无情地吐出两个字来。
慕悠悠一噎,无语地望着他那双漂亮的眼,什么话也不多说了,解开腰间的荷包,从荷包里拿出一只小小的锦囊,打开锦囊之后,才最终拿出了被保存得很好的一张宣纸。
暖风轻拂,鬓角旁的发丝随风而动,衬得他面若冠玉,更显俊秀,君子期垂眸望着慕悠悠的一举一动,唇角微抿,眸光深邃莫测。
“看,你给我的信物,我一直都带在身边哦。”她将宣纸展开,生怕他不乐意瞧,还特意送到他的眼前。
君子期垂眸瞅了半晌,眉眼之间是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原来是你。”
“是啊,是我,只是好几年过去了,变化太大,那天认出你了也没敢说,”慕悠悠哭笑不得,他既然还要演,那她也就只能接着配他演下去喽,“所以,你想起来了吗?我的那个愿望?”
君子期并未回答,而是反问,“那你又是否记得我当时说过的话?”
“记得啊,只有你愿意,才会满足我的愿望,”慕悠悠心怀感叹,“可你为什么要不愿意呢?虽然是我的愿望,但却是为了你啊,莫以小善而不为,当善缘积累到一定程度,你一定会有大大的福报的!”
“福报?”君子期笑了起来。
他那笑……让人有些不寒而栗……
第21章 喵喵喵
就在慕悠悠的心渐渐往下落的时候,君子期忽然就答应了她刚刚的提议。
这么的令人猝不及防,慕悠悠莫名感觉很不踏实,却又弄不清君子期在搞什么鬼,难不成,是打算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等离开董家之后再找沈树秋后算账?
话说,君子期要真这么干,才算是符合他在原著中的人设呢,只不过,他若是一直符合人设下去,那么他的结局必然就会同原著里面一模一样了吧。
不过这个可就轮不到慕悠悠来管了,她能做到的也就只有现在这些,更多的,别说她不想管、不敢管,她就是又敢又想,也根本什么都管不了,又何必徒增烦恼,自找麻烦。
慕悠悠转身走到沈树跟前。
得知可以保住双手,沈树此刻的状态显而易见的好了一些,只一些些而已,因为至少还有重新来过的希望,可是一想到他欠下的那些赌债,他的眼睛里又透着浓浓的绝望。
慕悠悠没去看他的眼睛,不想被负面情绪所干扰,“沈树,你知道的吧,咱们之间的事,就到此为止了。”
沈树当然是知道的,可是知道归知道,真要面对,还是会觉得很不甘心。
不甘心也没办法,都是他自己作的,沉重地点了下头,他对慕悠悠珍而重之地道了声谢。
“不用,”慕悠悠低垂着眼眸,绣鞋蹭了蹭脚下的鹅卵石,神色淡淡,“也不是为你。”
君子期慢慢回过头,看着慕悠悠的背影,神色清冷,眉目如朗月,耀眼明亮却又意味深长。
“这些年你的变化确实是不小,眼光差的没边了,既然不打算嫁人,正好,我府里现下缺一个厨娘,就由你来做。”
“哎?!”他这突如其来的话语,效果简直不亚于晴天霹雳,慕悠悠看向他的眼神里都带上了惊恐,“不要了吧!我不缺钱!”
“这位公子,我们家悠悠怎么说也算是你的救命恩人,你不报答救命之恩也就算了,怎么能让她去给你做厨娘呢?”董父一瞧情况不对,急忙挺身而出,“我们董家,虽说不是什么大富大贵的人家,但也没有让闺女去伺候人的道理!”
“救命之恩?那你想我如何报答?”这话是接着董父的话问的,可君子期的眼神却停留在慕悠悠的身上,眼底意味不明。
慕悠悠下意识吞了口吐沫,舌头有些不听使唤,呛着咳嗽了一声。
她在这边儿捂着嘴顺气,又见君子期调转视线看向董父,淡淡开口,“不如我要了她,如何?”
一时间,整个院子里都鸦雀无声,气氛也有些诡异,好像空气都凝滞了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