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艺一愣，把最后一块鱼肉咬在嘴里，含糊着说，“怎么，显得你老？”
曲天直直的望着她，眼睛要把人吸进去一样，“不是，我总觉得自己在搞师生恋，学校师生恋是禁止的。”
肖艺的筷子终于啪嗒两声掉在桌子上，惊愕的看着面前这个男人，心跳的飞快，一时间瞪大眼睛说不出话来。
曲天好笑的看着她，帮她拿了双新的筷子，“还好，我们不是师生。”
剩下的时间里肖艺味同嚼蜡，曲天的两句话搅的她心神不宁。搞师生恋，是什么意思，还好不是师生，又是什么意思……
她控制不住的乱想，脸有点烫，赶紧低下头掩饰。
一顿饭在一种奇奇怪怪的氛围里结束，肖艺跟着曲天去他办公室。
肖艺是个怕尴尬的人，她飞快的调整好自己的情绪，把曲天两句奇怪的话当做玩笑暂时略到脑后。
她想起曲天高中那会有好多小姑娘追他，一个赛一个好看，温婉的、活泼的、穷追猛打的、暗送秋波的……没有一个成功，以前如此，现在的他更加成熟有魅力，是个年轻有为的大帅比，追他的人肯定比以前更多。
肖艺以前还问过曲天，“小天，那么多好看的女生，真的一个都不喜欢啊？”
曲天只是把埋在书里的头一抬，露出个鄙视的眼神看她，“无聊。”
可能这样的男人的精力都有注定投入进去的地方，高中那会是学习，出国那会是设计，现在是事业。真好啊，这样的人。他们有自己的目标，成长的每一步都有好好规划，全神贯注。肖艺低下头踢开一块石子，她好像只喜欢摸鱼划水。
去办公楼的路曲曲折折，肖艺跟着走的迷糊，终于在第三次路过同一棵大树的时候反应过来。
“曲天，你是不是在耍我？”
曲天回过头看她，“怎么？”
肖艺指了指那棵三人合抱那么粗的树，“第三次了，路过这棵树。”
斑驳的树影落在他身上，他又笑了，“嗯，我怕你吃太多，带你溜溜食。”
肖艺仰头看树，有点崩溃，心里却在想这个男人能不能不要再笑了……
跟着曲天七拐八拐，终于到了他办公室。天很热，肖艺进办公室的时候已经一头汗，她用手扇着风，企图让自己降降温。
曲天开了空调，给肖艺倒了杯水。“随便坐。”曲天随意说着。
肖艺扫视了办公室一圈，有两个办公桌，另一个老师应该是不在，还有一张茶几一套沙发。
肖艺坐在了沙发上，一边心里感叹这沙发好软好舒服一边开口，“你们大学老师的待遇也忒好啊。”
曲天已经把公文包放在桌子上，衬衫的扣子又解开一颗，闻言只是笑笑，“运气好分到了而已。”
肖艺抬头刚好看见他露出来的锁骨，瞬间低下头。
好白……一个男人为什么这么白……
曲天打开自己的电脑，随手敲着桌子，“我现在有点工作必须要完成，所以现在还不能做访谈，你介意等一会吗？”
肖艺赶紧摆摆手，“没事的没事的，本来就是我来得早，你忙就是，我可以先处理别的事。”
曲天看了她一眼，没再说话。
肖艺挠了下耳廓，空调缓缓运作，屋子里已经有了几分凉意。而曲天跟以前一样说进入工作状态就进入工作状态，肖艺甚至觉得他眼睛都不会眨一下的。她低低的呼出一口气，拿出手机编辑工作文档。
外面是有点聒噪的蝉鸣，屋子里曲天拉上了一层纱质的窗帘，刺眼的阳光透过窗帘照进屋子里都变得十分温和。可能是沙发实在太软，肖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靠在了扶手和沙发背组成的角落里。她撑着头看曲天，他的袖子挽了起来，露出匀称有力的小臂，在键盘上敲打着什么，神情专注，好像跟这夏天的午后融为了一体。他的侧脸真好看啊，肖艺摸了摸自己的下颌线，自己怎么就没有那么好看的骨相呢……
眼前的人逐渐模糊，她的眼神失去焦距，渐渐合上了双眼。
过去
在肖艺看来，曲天是个有点呆的人。
他不爱说话，别人问一句他答一句，是个十足的闷葫芦。
注意到他是因为一个流言。
晚自习之前的晚饭时间是最松散的，很多学生吃完饭回来会三五成群的聊会天。
那天，很不巧的，肖艺跟曲天同时走到门口，她从左边来，他从右边来。曲天看了她一眼就往后退了一步，意思是你先进。
肖艺没多想就进去了，然后刚好听到第一排中间的几个人窝在一起聊天。
“诶，你们听说了吗？曲天是单亲家庭，他爸爸出轨不要他们了，他妈妈就带他从四川回来的。”
“啊，还有这种事，那他好可怜啊……”
“他爸爸好渣啊。”
……
他们的声音不大不小，却刚好可以让肖艺听见。
他们没有恶意，可是不代表不会给人带来伤害。鬼使神差的，肖艺很紧张的回过头，那感觉像是自己不小心撞破了一个令人尴尬的秘密，好像自己也有罪一样。
可是曲天一点反应都没有，径直绕过她去了自己的座位。连表情都没有一丝变化，像是根本没有听到。
她不觉得曲天可怜，但是她现在很难受。
肖艺看了看还在谈论的几个人，低着头走开了。
第二天一早，肖艺风风火火的赶进教室，果不其然曲天已经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
她在自己的位置上朝后站着，面对着他的桌子，从自己的校服兜里掏出一把糖，哗啦一下放在曲天桌面上。
那少年疑惑的抬起头看她，她不敢看他的眼睛，继续低头在另一个兜里掏，全是糖。
花花绿绿的糖洒了曲天一桌子，然后肖艺回过头去愣是一句话都没解释。
曲天茫然的看着自己这个前桌的背影，无言的把一桌子糖全都收进了书包里。
肖艺还听过许许多多关于曲天的留言，比如他爸爸是个很有钱的商人，再比如他和妈妈现在过得其实并不容易……
每次听到都感觉有一把针扎在心上。
后来肖艺总是有意无意的靠近曲天，第一次跟他说话，第一次捏他的脸，第一次一起争辩一道题……
他们应该变成了好朋友。
曲天比以前爱说话了一点，也仅仅只是一点而已。他只有在给肖艺讲题的时候话最多……其他时候还是很安静。
肖艺当时是个完全没有隔夜烦恼的人，一整天喜欢傻乐。所以她理解不了曲天眼里很淡的忧郁，其实她理解了也不知道怎么劝。
但是肖艺想让他开心一点，所以她最喜欢做的事就是空闲的时候对着曲天碎碎念。曲天太安静了，安静的很多人都不爱跟他说话，所以肖艺跟他说，什么都说。说宿舍里坏了的灯，说今天体育课出的丑，说中午食堂做的土豆丝不好吃，说班主任老徐最近好像又胖了……
肖艺喜欢看曲天同她说话时黢黑的眼睛里偶尔闪过的一丝光，让他整个人都生动起来。
肖艺也知道了曲天经常画画，他画的很多画她都看过，然后熬不吝啬的夸赞这个画画比自己强几万倍的他，每当她笑着跟他说“你这个画里的人画的好漂亮啊”的时候，曲天都会红着脸低头，一副谦虚又窃喜的样子。
后来，后来怎么了来着？
后来他们毕业了，那年闷热的暑假里，肖艺叫曲天出来玩曲天一直没出来过。突然有一天曲天给她打电话，说自己明天就要出国了，打电话跟她道别。
肖艺窝在床上啃苹果，听到他这句话就愣住了。
“你在哪？我能去送你吗？”肖艺问。
“不了，你别来了。”曲天是这样回答的。
于是肖艺就真的没有去。
又是流言，同学们说曲天的爸爸资助曲天去留学了，他们说有个有钱的爸爸真好……
那个暑假很平常的就过去了，一样的热，一样的聒噪，一样的转瞬即逝。只是肖艺有时候会想起曲天，想起来就觉得心里有种奇怪的难受和憋闷，于是她慢慢的控制自己不再去想。
曲天的电话号码，她打过去再也没有人接过。
从此人海茫茫，一别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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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艺倚在沙发上睡着了，她做了梦，梦见自己划伤了手，坐在后位的男生皱着眉头却很轻的给她贴上一张创可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