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艺匆匆赶回家，煤球儿摇着尾巴迎上来，肖艺蹲下来跟它玩了会儿才起来。曲天这个点还在书房，肖艺笑眯眯的走进去，双手撑在桌子上看他，“我回来了你也不接着我。”
曲天抱歉的笑笑，“我刚刚在看资料，没有注意。”
肖艺看了下表，马上就要十点了，她走过去揉揉他的肩膀，心疼的道，“这么晚了还要看嘛？”
曲天握住她的手放在嘴边亲了亲，“明天需要，你累了就先洗洗睡吧，嗯？”
肖艺想着自己在外面快乐吃自助的时候曲天就宅在家里看资料，嗯，有点过意不去，她低下头搂着曲天的脖子，“你晚上吃的什么？”
曲天笑着侧头看她，“下的面条。”
肖艺一愣，挂面是她从自己家带过来的，作为一个北方人她是挺喜欢面条的，但是南方人曲天更喜欢米食才对。她疑惑着开口，“你怎么吃面条了？”
曲天还是笑，“想尝尝你喜欢的东西的味道，我觉得还挺好吃的。”
肖艺想起来曲天刚到北方那会水土不服，吃啥都吃不下去的时候一个月就饿的脸都瘦了一圈。她抿着嘴笑，抱着他不撒手。
曲天看着眼前的电脑有点无奈，“虽然我很喜欢你粘着我，但是你再抱下去我可能今天晚上都不用睡觉了。”
肖艺气哼哼的撒开他去洗澡了，半个小时后肖艺换好了睡衣又挪了进来，她散着头发，露着白皙的脖颈，看的曲天呼吸一窒。
“我不困，我陪你吧，你工作，我随便看点什么。”
曲天点点头，更加专注的去整理资料，想着赶紧忙完然后带着肖艺一起去睡觉。
肖艺在他身后的书架上晃悠，一半的画画工具肖艺玩不转，另一半的专业书她也看不懂，最后她把目光定格在那一排画册上。上次只是粗略地看了一眼，现在仔细看发现每一本书的书脊都特别好看，她的手指一一扫过那些书的书脊，每一本都是用很大的功夫琢磨过得，突然她在最角落扫到一本黑色的厚书，书脊上没有任何装饰，她觉得奇特，伸手把这一本抽出来。
黑色的封皮，一个字都没有，这本显然不是曲天出版过的画册，甚至这本册子的封面上还有一点脏，像是油渍。
她拿着这一本坐到书房窗边的小沙发上，伸手掀开了这本奇奇怪怪的册子。
翻开第一页她就愣住了，第一页上写着肖艺两个字。她愣了一瞬，心里突然想起来什么。
她带着几分急切的翻动着纸页，第二页，是一张素描，画的是她的上半身的背影，她歪着头看着什么地方，穿着高中的短袖校服，头发是高中那会的短发。
第三页，是她低着头洒了一把糖在桌子上。
第四页，她擦黑板的背影。
第五页，她笑着往前伸手，手里拿着一块饼干。
……
第二十五页，是她拍毕业照的样子，她笑的很开心，手高高的举着，比了一个耶。
这个时候他画的还很稚嫩，很多地方肖艺都看得出来画的不协调，但是他画的很仔细，细腻的笔触落下，每一幅上都是一个叫肖艺的女孩子，她笑起来像个小疯子。
肖艺看着看着眼前突然有点模糊，她不敢碰那些铅笔留下的画，只敢摸了摸厚重的素描纸边角。她想起来曲天每天有空就喜欢在纸上写写画画，从不肯让她看画的什么……她感觉眼角有滴泪滑下来，赶紧用手背擦了擦，她怕滴到画上。
她又想起来曲天下雪那天跟自己说的话，她舍不得曲天画在雪地上的画，曲天跟她说，没事，你要是想看我家里有好多呢。
他说他画的都是她……
她忍不住抬头看曲天，他盯着电脑屏幕在打字，没注意到自己这边。她舔了舔干涩的嘴唇，继续翻，他画的好像是随着时间顺序来的，那，毕业以后，是什么？她有点紧张，还有一些说不清的心酸。
第二十六页是她头发长了一点的样子，在站军姿。
肖艺看着这张笑出声，笑着笑着笑出来眼泪，她瘪了瘪嘴，这大概是曲天想象的她站军姿的样子，她站军姿歪歪扭扭的，才没有这样直。而且，她开学之前嫌热，把好不容易长长了的一点头发又剪短了。
第二十六页，她头发及肩膀那么长了，穿着连衣裙不知站在哪里。
第二十七页，头发扎成马尾，坐在教室里听课。
……
在肖艺已经不知道的多少页，是她穿着学士服的样子，她拿着一束花在笑。
肖艺看着眼角的泪已经擦不完了，干脆用袖子去擦，她悄悄吸了下鼻子，怕曲天突然看过来。
下一页，她头发扎的利落，穿着职业套裙。
再下一页，她窝在沙发里睡觉。
……
这些都是假的，却好像都是真的。这是曲天想象中的肖艺的生活，也是肖艺经历过的普通的每一天。这时候他的素描已经画的很好，每一笔都干净利落，恰到好处。这个时候的肖艺，离他很远很远。
肖艺揪着心，直接翻到了画册的最后一页，那一页上她穿着婚纱，手持捧花笑的温柔恬静。肖艺突然控制不住的呜咽出声，把画册放在一边朝曲天走过去。曲天被肖艺的哭声吓了一跳，抬头看过来时肖艺一下扑进他的怀里。
曲天摸不着头脑的抱着肖艺，轻轻抚她的背，“怎么了？怎么突然哭了？”
肖艺没回答，一会就把曲天胸前的衣服哭湿了。曲天皱着眉看了眼肖艺刚刚坐着的沙发，看见了那本画册。
他轻柔的摸了摸她的发顶，“不哭，只是一些画而已。”
肖艺还抽噎着，抬头看他，眼神有点凶，但是眼睛里朦胧着都是水雾，曲天看了心疼，轻轻的揩下她的泪。
肖艺不顾自己现在脸上的狼狈，皱着眉，“我没结婚。”
曲天被她说的笑出声，“嗯，对不起我错了。”
肖艺接着控诉，“我大一的时候是短发。”
曲天接着迎合她，“嗯，我以为你头发会长长，我画错了。”
肖艺听着他温言细语的哄她反而不乐意了，心里说不出的难受，瘪着嘴，颇有点无理取闹的意思，“你干嘛早不说你喜欢我啊。”
曲天脸上的笑绷不住，用纸巾擦干净了她脸上的泪才从自己的抽屉里又拿出一个画册，“所以我画了新的，所幸你现在知道我爱你了。”
肖艺拿着新的画册，抬头看曲天，曲天笑了笑示意她打开，肖艺掀开第一页，还是肖艺两个字，第二页，是她穿着白色的套裙，束着低低的马尾在发呆，肖艺一愣，想起来这是七月份她第一次见曲天的样子。
第三页，她低头跟煤球儿玩闹。
……
第八页，她扎着马尾穿着白T在他的课上走神。
……
第十五页，她手撑在桌子上前倾，眉目生动好像要问些什么。
……
第二十八页，她手里拿着一束向日葵低低的笑。
……
第不知道多少页，她穿着厚重的外套在马路边团成一团。
……
最后一页，她窝在沙发里看窗外的烟花。
说不感动肯定是假的，肖艺使劲咬着唇不想哭出来，把画册放在一边又紧紧抱住了这个害她今晚哭了无数次的男人，“你到底画了多少？”
曲天抚着她的背轻笑，“记不得了，每次想起你来就想画，日积月累的就这么多了。”
肖艺头抵在他胸前深深呼出一口气，“你这样，总让我觉得愧疚，对你的喜欢来的那么晚，让你一个人那么多年。”
曲天无奈的低笑，“是我没能说出口，明明是我害你孤独了那么多年。”
肖艺没有拆穿他偷换的概念，“我以后会好好爱你的，会加倍爱你的。”
曲天笑，“好。”
肖艺这一哭让两个人的睡衣都不能穿了，曲天换了新的睡衣，看着床上坐着的眼睛红红的肖艺，不禁逗她，“你真的是水做的啊，怎么哭出那么多眼泪来的。”
肖艺红着眼睛，这会儿觉出肿来了，眼睛酸酸胀胀的特别难受，她洗了好久的脸才出来，现在被曲天调侃，没好气的扔过去一个枕头。
曲天笑着接住了，忍不住笑出来，“刚刚还说要好好爱我，现在就扔我枕头了。”
肖艺刚刚是情绪激动才说出好多肉麻的话，现在想着觉得贼让人起鸡皮疙瘩，她横了曲天一眼，把另一个枕头也砸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