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阳收紧着环着我的手臂,我才意识到,这个比我小、从小宠着的弟弟,如今已经长大了,比我坚强、比我冷静。我抬起头,看着这个大男孩,好像自从我上了高三后,就没有好好看过他了。
这个大男孩,眉宇间的神情变得坚毅了。以前的嬉皮笑脸已经在他的脸上看不到了,整个人流露出大男人才有的严肃与执着。以前我还担心,这个弟弟,怕他懂事的太晚。妈妈只是笑笑,“男孩子嘛!都比较贪玩,以后真的长大了,就懂事了。”今天,我才意识到,他真的长大了,懂事了。
想起妈妈,心里更难受了。转头望向窗外,人来人往,神情各异。我没有想过,家里人会突然出事。我以为,我们一家人会这样一直安安稳稳的过日子,没有什么大风大浪。但是今天,妈妈出事了,也打破了我们生活的平静。太过安逸的生活,真的受不了一点折腾。
“姐,下车了,我们快过去吧。”简阳打断了我的思绪,扶着我下了车。一个男生在街上明目张胆地搂着一个女生,在别人眼里更多的是讽刺,认为他们不检点。可是这个时候,我却没有心思去想这些。而简阳,他是一个不太在意别人想法的人。于是,在别人鄙视的目光中,简阳半搂半扶着我进了医院。
刚走进医院,就在医院缴费处的前方,我们看到了爸爸。他的上衣右肩膀处全是干涸的黑红的血迹,头发凌乱,脸上也沾有血迹,拿着缴费单的双手全是血。整个人显得疲惫不堪,是我从没见过的样子。
看见爸爸的那一瞬间,眼泪马上就掉下来了。我的双手紧紧捂住嘴巴,不让自己哭出声来,全身不住地颤抖。简阳也是浑身颤了一下,但是又冷静的扶着我走向爸爸。
“爸……”声音颤抖的唤出了这个字,却不知道接下来该看什么。
爸爸抬起头,轻轻地舒了口气:“你们来了。”
“嗯,爸。”简阳应了一声,把我包里的钱递给了他,迟疑的问:“妈妈她……”
“我们这就过去。”爸爸没有正面回答小弟的问题,只是转身走了。
我的心里咯噔了一下,拉着小弟跟上爸爸的脚步。
在爸爸的身后进入了CT室。妈妈躺在床上,头发乱成一团。我和简阳急忙上去扶起妈妈。她睡着的枕头已是一片黑红,她的上衣也都是血迹,左手臂的关节处全是擦伤。
我小心的扶着妈妈,伸手帮她理了理凌乱的头发,“妈,还疼吗?”
妈妈无力的摇摇头,似乎神志还没有完全清醒,没有说话。
医生跟随我们走出了CT室,递给爸爸一份文件夹,并吩咐把文件夹拿到楼底的检查室等待结果。
我和简阳扶着妈妈到楼下的检查室外的椅子上坐下,走道两旁的座椅都坐满了人,大家看到妈妈这样,都是一副好奇的样子。我和简阳各坐在妈妈的旁边,我拿出包里所有的纸巾,擦拭妈妈手臂上的血迹。简阳也拿着纸巾,擦着妈妈一直滴血的发尾。
看着这些黑红的鲜血,心里愈加难受,努力忍住在眼眶打转的眼泪。过了好一会,妈妈才渐渐恢复神志。她转过头,看着我,“差一点,你和阳阳,就成了没有妈妈的孩子了……”
“不会的,妈,你不会有事的!”我忍着泪摇摇头,妈妈怎么可以这么说呢?
“妈,我们还没来得及好好孝顺你,你怎么舍得不要我们呢?”简阳也说到。
“妈妈怎么舍得不要你们啊!妈妈一点都不舍得,不舍得啊……”
“嗯,不舍得。”我点点头。
妈妈,我才19岁,还没来得及让你好好享受生活,让我和小弟养你和爸爸,你怎么舍得就这样抛下我们呢?所以,妈妈你要好好的,照顾自己,照顾身体。
第四十章
结果很快出来了。
爸爸拿着文件夹走过来:“医生说目前没有太大的问题,先去外科清洗伤口,然后缝针。”
我们扶起妈妈,跟随爸爸往外科室走去。
外科医生先是检查妈妈的伤口,然后护士就去准备一些工具。我不敢进去看,只能坐在走道的座椅上等待,爸爸和小弟在外科室隔壁的房间陪着妈妈洗伤口、缝针。
等待的过程是漫长和可怕的。坐在椅子上,思绪却无法平静。这种时候,我应该陪在妈妈身边的,可是我害怕。害怕看到那黑红的鲜血,害怕看到深深的伤口,甚至害怕自己忍不住哭出来,妈妈会更疼……
感觉等了好久,才看到小弟扶着包着白纱布的妈妈,我急忙过去扶着妈妈,“妈,疼吗?”
“姐,不要说了。”简阳压着声音说到。我转过头看着他,竟然发现他的眼眶里泛着泪水!这是一向很坚强的小弟啊!从来不会为了什么事情而哭泣了,而现在竟然有泪水!难道……
我看向妈妈,她的脸色很苍白,很憔悴。
最后,妈妈还没有住院。我们回到家,妈妈就坐在沙发上歇息。我收拾好一些东西,装好了温水,帮妈妈洗发尾。
等我忙完了一切,回到房间准备睡觉的时候,才突然想起今天是我的生日,而我忘了谭泽给我办的Party!急忙爬起来,在包里找到了手机,几十个未接来电和短信。我一一打开,几乎都是谭泽的电话,还有几个是谭沁她们的。收信箱也都是谭泽发来的信息。
“言言,怎么不接电话?”
“言言,怎么还不来呢?Party就要开始了。”
“言言,我找不到你,你发生什么事了?”
“言言,如果看到未接来电或是短信,请马上给我电话!”
“言言……”
……
我把短信看完,马上给谭泽回拨电话,很快就接通了。
“言言……”他的声音嘶哑且低沉。
“嗯,今天对不起,我没有去派对,我……”
“发生什么事了?”谭泽打断我的话,一语点中我的难过。
“妈妈,我妈妈今天出车祸了。所以,中午,我接到爸爸的电话,就,就直接去了医院,忙了一下下午,就忘记告诉你了。”我哽咽地说。一想到中午的场景,心里又开始难过了。
“那现在阿姨怎么样了?要不要我明天去看看她?”谭泽没有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不用了。”意识到自己拒绝的太快了,又解释道:“我妈妈没有住院,所以……”
“嗯,好好休息,阿姨会没事的。”谭泽知道现在不是失落的时候,所以并没有在意。
“一定会的。”
“宝宝,生日快乐,我想你……”
“谢谢,我也想你。”
挂掉电话,我趴在床上,虽然很累,却完全没有睡意。仔细回顾今天所发生的事情,现在觉得有点不可思议。但是身上的酸疼却告诉我这一切都是真的。妈妈真的出事了,而且头部被缝了几针。这件事,妈妈不让我们告诉外公外婆。不想让他们担心。于是,除了爸妈工作上的朋友,没有谁知道这件事了。
今晚,妈妈一定很难入睡吧!其实,应该是我们一家都很难入睡。
第四十一章
太过强烈的光线照射进来,我的意识慢慢恢复,拿起手机看时间,呀,都九点多了啊!
我急忙爬起来,走出房间的时候,看到妈妈正准备拿起水壶去浇花。我急忙走过去,接过水壶:“妈,你怎么起来了?头还痛吗?”
“睡多了头也不舒服,所以就起来了。”我跟着妈妈到了阳台,小心的浇花。妈妈一直说,养花是最养性子的事情。你要耐住性子,每天都要浇花,还要打理。可是我从小就是没有耐性的人,所以我房间里窗台的花都是妈妈帮忙打理。
随意解决了早餐,就和妈妈坐在阳台上聊天。阳台上的阳光暖暖的,没有很强烈,打在身上,说不出的舒服。所以我又开始泛起困意。
突然响起了门铃声,我吓了一跳,妈妈笑着拍我的手背。我站起身,转过身去开门。
“你们怎么来了?”打开门就看见谭沁、茗雨、璐璐,还有,谭泽及一个我不认识的男生。
“某人想来看看未来的岳母,又担心某个人生气,所以就拉我们当靶子。”谭沁笑嘻嘻的样子,旁人都无奈的摇摇头。也只有她敢这样调侃谭泽。
我看向谭沁身后的谭泽,他也正望着我,温柔的眸子,似乎在安慰我不要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