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其说她们厌恶同-性中出现的异类，倒不如说害怕自己成为异类。”
“同样的观点也可套用男性群体对男同的看法，在洪全辉被同室友知道是同-性恋的时候，首先排斥他的就是男性同学。除此之外，还有大部分人对跨性别者的排斥……”
“圣经中认为同-性恋的人有罪，它是可憎的必须致死。但神就是对的吗？”
蓝可可轻呼一口气，眼眸深处有一团火焰燃起，她看着木橙，又似看着木橙身后的世界。
周围宾客的吵杂声，服务员的走动声都被屏蔽到遥远的世界里，独独这处空间变身为风吹草低见牛羊的荒凉刑场，等待斩首之刃的落下。
她说：“神希望大同，我却希望每个人都是属于他们自己的每个人。我们活着是为了杀神的呀。”
判词宣告，神高贵的头颅随之跌落在地，滚落在肮脏的大地上睁眼遥望着曾属于自己的夕阳。
“砰”的一声，身体深处像是炸起冲天烟尘，烟波扩散，灵魂忍不住匍匐颤栗，木橙久久不能回神，他呐呐自语：“如果当时每个人都像你这么想就好了。”
“当时”二字说得很轻，几乎就是只做了个口型，囫囵吞枣地，蓝可可只听清后面几个字。
她夹起最薄一片叉烧放到他碗中，安慰着他又好似鼓舞着自己。
“所以我们更要努力啊。”
chapter 24
“只准吃这一片啊。”严肃正经的情绪如潮水般后退，收进蓝可可的身体里，她故意眨巴着右眼，引得木橙哂笑道，“那谢谢您勒。”
“客气了弟弟。”
二人难得相处得这般轻松。
木橙苦笑，想要反驳但又怕一下子过于亲近的话会让她讨厌，只好摇头专注吃粥。
不久，铃声从对面皮沙发上的包里响起，声音之大犹如平地惊雷。
铿锵有力的《义勇军进行曲》以二人食饭的桌子为圆心，清晰传达到半径5米内的范围内的食客耳边，众人纷纷看过来。
只见蓝可可飞快掏出手机，虽然还是面瘫脸，但木橙仿佛看见无数条实质黑线出现在她的额头。
“喂？”
电话里不知道在说什么，但很快就挂断了，木橙看着手机放回包里，拉开的链子里面还静静地躺着一台手机。
他想起今早自己保存的号码，还给它特意改了一个十分花痴的备注名，脸上瞬间臊红至极。
木橙微微抬下巴指向包包的位置，问：“你有两台手机的呀？”
“嗯，对呀，一台局里专用，一台我私人的。”说到这，她停顿下来瞥见对方有点怪异的表情，灵光一闪，刹那间理解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于是起了作弄的心思，“那时给你打的电话就是用局里的手机拨过去的。”
话音一落，木橙的脸就像蔫了的昨日黄花，苦了吧唧的。
木橙自认为自己的情绪藏得很好，却没发现他的表情其实很外露，蓝可可好几次都从他干净的脸上看出了五花八门的情绪。
“吃吧，待会送完你会学校要回局里办事。”
在叉烧饭被她光速解决，碟子一干二净之际，几笼飘荡香甜的茶点适时送上来，蓝可可飞快夹起一块虾饺塞入口中。
滑嫩的薄皮包裹鲜嫩清甜的虾仁，她满足地咽下肚腹，所有的疲惫仿佛在此刻都消失殆尽。
成功填饱肚子后，乐悠悠地看着想赶上她速度的木橙哼哧哼哧地吃东西，蓝可可觉得现在二人的位置好像对调一般：
一个吃饱喝醉好整以暇地等着对方吃完，一个像个扭捏大姑娘想吃快一点又要顾及矜持的食态。
终于理解了大老板包.养小情人的快乐，她脸上虽冷冰冰，但内心此刻仿佛有只小人正在叉腰狂笑。
粥还是有点烫，看着他嘴角都有点烫得发红了，蓝可可声音不禁放软了点，“慢着点吃，不是什么忙事。”
话是这么说，但木橙还是尽快解决完桌上剩余的食物，这顿吃下来他的后背已经热出一些汗，身上带着的香味也伴随着男生清冽的气息飘出。
结完账后两人并肩从店里走出来，一股不同以往闻过的柠檬香若有若无地涌入蓝可可的鼻间。
她蹙起直眉，问：“你有喷香水吗？”
木橙扭着头左右闻自己的肩窝，鼻翼翕动，“没有啊，估计是洗衣液的味道吧。你不喜欢啊？”
“还行。”
不同于吴杰习惯用的柠檬味的香水，吴杰的是带了铃兰的清凉，闻起来让人觉得他一身冷清，但木橙的是带有一股子木质的醇厚香，柠檬反而是中和了那份厚重，闻起来更醺人。
也许是心境有点变化；也许是认真闻起来他身上更多是来自身体血汗的暖调气味，柠檬香变得似有似无；也许是刚才木橙让她体会到大老板的快乐。
蓝可可连他身上的味道也没有那么讨厌。
一路飞驰，半小时后车辆停在X大生活区前，木橙对蓝可可说：“谢谢你今天送我回来，那拜拜。”
见他下车离开，蓝可可从车窗里探出头。
她眼睛弯出好看的弧度，朗声说：“打你电话的是我私人电话。”
木橙先是愣住没反应过来，很快喜悦的神情爬上脸上，他转过身，嘴角扬起大大的角度，“那，蓝警官，我可以加你微信吗？”
乌云里偶有金光破开云团，散落在陆地的一角，凉风掠过日光，一路将声音吹到面前。
她说：“你说呢，小弟弟。”
*
木橙想起自己要去图书馆借一些书，自从听了蓝可可那句话后笑容就没从脸上落下。
他边拐了个方向走进教学区，边低头将号码复制到搜索微信号空白处。
很快弹出一个微信号为蓝兔子的名片，头像是猫和老鼠里面穿着蓝色水手衣服的汤姆。
他点了申请好友请求，因为一直低着头没留意到前面有个女生迎面而来，二人猛地相撞，他常年运动，只感觉到胸膛处被撞了一下，反而那女生被反作用力弹到地上。
木橙立马放回手机，半蹲下来，伸手紧张问：“你没事吧？”
女生披着长发，头发挡住了大半张脸，她摇头说：“没事没事。”
她将头发拨回后面，抬头看撞到自己的人，一张熟悉的脸急切紧张地看着自己，她好笑又惊讶，“啊，是你啊，木橙。”
木橙看见女生熟悉的轮廓，过了几秒才想起对方，“天呐，周薇你怎么在这儿，来来来，我先扶你起来。”
周薇就着他的手臂起来，拍开沾到牛仔裤上的灰尘，拨了几下头发，又蹲下拿起摔地上的黑色小包，“我等我男朋友过来，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你。我俩也有2年多没见了。”
“是啊，大一那年班级聚会，你都没来，后面也很少听到同学讲起你。”木橙应道。
周薇有点不自在地笑，微微地点头：“可不是嘛，有点忙，就没有去了。”
周薇和木橙是高中同班同学，高三同一个班，当年她内向胆小但木橙还记得她。
她那时一直戴着一副厚重的黑框眼镜，走路总佝偻着背不想别人注意到自己，是班级里透明人一样的存在。
想到这里木橙又想起陈旭和洪全辉，心里有点难受，对待几年不见的同学问候也更加真挚，“你眼镜不戴了，我刚才差点认不出你来，你改变了好多啊。”
简直是大变身，朴素的校服换成简洁大方的打扮，中短发长长了，黑框眼镜摘下，连脸上都画了淡妆，整个人看上去比以前漂亮了许多。
周薇被夸得有点不自然，而且是以前高中时期的校草夸她，这不自然感更放大了数倍，“啊，我还好吧，你还是老样子，应该还是很多人追你吧？”
木橙笑道：“没有啦，还是那样啊。对了，你男朋友也在这里读书的吗？我记得你在外语学院读书，跑过来很远的……”
原以为说起男友她会更自然放松一点，但周薇明显有点紧张，她快速瞟过左右两边，抿了抿嘴，“嗯，他大四了，陪他回来拿一下资料。”
“哦，这样啊。”
不好打听人家的私事，木橙正想问她另外一件事，无意间瞥见她被撞倒后衣袖微微推高，露出的手腕上有一道鸡蛋大的乌黑瘀伤，他紧张地指着瘀伤，“你手受伤了，是不是刚才撞伤的，我带你去医务室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