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可可此时的状态给他们一种微妙的感受，她问的虽是问话，但语气是肯定的。
“可可，你别乱说，周队怎么可能会干这种事，我认识他这么久，难道不清楚他的为人吗？”陈伟强握紧拳头，拼命压抑住心底翻滚的情绪。
“是真是假，用证据说话。”蓝可可轻阖眼皮，并没有和陈伟强他们对视。
她没有挣开木橙的手，木橙却知道她的话虽然直接冷漠，但身体的颤抖，手心里的冷汗骗不了人。
身体是最诚实的，蓝蓝其实也很恐慌。
“证据？刚才这位警官不是说了已经报警了吗？你们应该是看到些什么东西，证据应该在那里。”朱海生调整了一下位置，好让自己坐得舒服些，“警官啊，我只是个可怜的小证人，要证明我的话真伪，是你们警察的工作，不是我的工作。”
“那你是什么时候见过他？”陈伟强阴声问。
“昨天案发前就见过一次了，喏，美女警察她利用完我之后，我又回来在发廊附近逛了一下，就见到他进入里面了。”朱海生笑嘻嘻地说话。
“监控呢？那里没监控吗！”陈伟强生气怒骂，就是在发泄情绪。
他身边的人究竟瞒了他多少事，昨天蓝可可出去究竟是做了什么！
“没有，发廊已经在村子里面中偏后的位置，不知是不是为了方便犯罪，周边的监控并没有。”
蓝可可神色依旧平静，她似乎没察觉到这把怒火大半都是撒向她的。
“来之前我们都调查过的。”--伟哥，你在明知故问。
“我就说嘛，你们警方肯定会偏帮自己人，真说出真相，你们相信吗？”朱海生嗤笑道。
这句话说出来无疑火上浇油，将蓝可可等人都串在了架子上烧。
三人的脸色好看不到哪里去。
作为唯一和本案牵扯不深的木橙，看问题也许是最旁观中立的，他一轮听了下来，心底觉得哪里有点不对劲，却无法一下子说出来。
他只好一边捏了捏蓝可可的手，尝试给她放松，一边试图缓解现在焦灼的气氛。
“伟哥，我们是时候开回去了吧，你报的警也快要到了，现在所有事都没个准确说法，还是先调查再说。”
“大家都很心急，你们更要冷静下来寻找问题的答案，不是吗？”
过了会儿，听到了后头两人轻轻一嗯，木橙稍微心安，他重新启动引擎，快速调头往刚才混乱地方开去。
……
现场警员来来往往，朱海生弄过的大火盘被人泼熄灭，空气中弥漫着水与灰混杂的臭味，地上还有道道蜿蜒前行的黑色污水。
追杀打闹和警车呼啸的声音足以让这一带地区成了人群围观的中心。
很多辅警在现在维持秩序，用小蜜蜂扩大的命令声一直回荡在周围，听得人心烦。
蓝可可在里面转了一遍就出来，一个人安安静静地躲在附近的巷子里，蹲下靠着墙抽烟。
她抽了一口，低头望着发出猩红火光的烟头发呆，这是伟哥今天给她的烟，果然，没有抽成功，后面办案都有点不顺利。
突然，面前多出了一团阴影，她仰头看过去，一个穿着纯白色T恤衫，深蓝直筒牛仔裤的男生站在她面前。
他逆着光，似有万丈光芒从他身体里长出。
蓝可可笑了笑，摇摇晃晃地扶着身后的墙体站起来，呢喃细语：“木橙……”
说完“啪”地一声还是赖在墙上，只不过换了个站立的姿势赖着，她伸出手细细抚摸他的脸庞。
男孩的脸庞干净无暇，细腻的皮肉像是长在她手心里呼吸，眼睛没来由地酸涩起来。
“木橙，算我求求你，你不要再来掺和这事，你现在知道这事有多危险了吧，黑警……背后甚至涉及权钱交易，他们有枪的，我却连他们中有哪些人都不知道……”
她仰头慢慢靠近他，嘴唇贴近细细描绘他的唇形，微弱的颤动令这个吻带了脆弱的味道。
她很害怕。
木橙与她四目相对，知晓她的一切心理。
“对不起。”--虽然骗了你，但我还是不忍心你一个人去冒险。
蓝可可离开了对方的唇瓣，眼珠子来回看着他，看到他的不忍和祈求，心脏像被一只大手紧攥压挤，酸涩的眼眶终于滴下一滴泪。
尔后，一滴接一滴，渐渐汇成一条河流。
“木橙，你会死的，所有爱我的人都会因我死去。”--这是解不开的诅咒。
“让我帮你，好吗？你已经从那个衣柜里走出来了，不要总想着回头看，多看看站在前方的我，蓝蓝你很厉害的，你能保护了我不是吗？”
木橙轻轻拍了拍她的脑袋，“我答应你我不会有事的。”他顿住片刻，“你也不会有事的。”
木橙拥她入怀，他与她在一起只是缓解了回避型依恋带给她的心理压力，实际上，那些来自原生家庭的影响深入骨髓，剔都剔不干净。
越在意越担惊受怕，越费力抓住的东西越容易从指缝间溜走。
蓝蓝她其实不勇敢。
既然如此，他就勇敢一些，在背后默默保护她吧。
木橙想起今早收的快递，眼神抹上一层深意。
“里面都是血迹，文迪和痕检的人在屋里搜寻，其他房间都差不多一样，地下……整个地下室是那些魔鬼的施虐点，那些像小萍一样的人不见踪影，我们来得太晚了，又让他们逃跑……”
怀抱里的人声音失落沙哑，这次调查，只抓住了红姐和几个打手，但目前为止，他们几个都没有松口的迹象。
看起来警方快要侦破这起案件，但蓝可可知道这个案子只是一团毛线球的一端，他们才刚刚拉起这个线头。
“周队……”--怎么样了，木橙原想这么问。
突然尹福从巷子口跑出来，他呼吸略微紊乱，见想找的蓝可可窝在人家木橙怀里，着急的神情又带上几丝尴尬。
“蓝妹妹，周队提前回来了……”
*
陈伟强开着他的大奔只载了蓝可可和尹福二人，车里三人无言，还是尹福率先开口不让气氛继续尴尬。
“现在周队回来了，我们要怎么办，是将朱海生的话告诉汪局，还是自己先调查清楚……”
陈伟强看了眼在后座依旧沉默的蓝可可，“等，等文迪的尸检和现场痕检的结果如何。”
“是忠是奸，到时候就知道了。”
蓝可可没回应二人，陈伟强忍不住，问：“可可，你给我说清楚，你是不是早就怀疑周队了？！”
她才抬头望向声源，“从小萍报案后专案组成立，厅里的领导下来指挥，我们因效率太低让嫌疑人逃掉这件事，周队为什么没有半点怀疑？
城中村这里，办案稍微老练点的警察都知道有问题的，为什么他不来查？还有昨天早上我们都知道让小萍离开是不好的，但为什么周队轻易放她离开？”
“你能告诉我为什么吗？”
后视镜里的女孩瞳色极黑，陈伟强第一次在一个年龄尚小的后辈身上感受到这般锐利的压力。
他艰辛地咽了下唾沫，“周队不是这样的人，他不是的。”
却没有解释原因，落在别人耳边显得十分无力。
尹福在一旁看见小伙伴们闹下这样的矛盾，眼神黯然，紧紧地握紧了掌心中的手机。
“伟哥，我们先等检验结果吧。”蓝可可叹出一口无声的气，“我不会将朱海生的话告诉汪局的。”
陈伟强紧绷的身体这才放松了些许，“好，谢谢你。”
车辆无声地开往城南分局，烈阳高挂，同一座城市不同的地方，有些人当初坚定的诺言如同水珠也被这烈阳融化，升腾再消逝于空中。
尹福站在分局的天台，他看着楼下来往不断的警车，还有更外面的奔流不息的人群。
这些他们用生命守卫的平凡人，并不知道自己背后的守护者是否举起了镰刀，随时对准他们的头颅砍落。
他再次摁下拨号键，这次电话终于接通。
他说：“叔叔，你为什么知道那里的事情？你还有多少真相没告诉我们……”
chapter 92
尹福有一个女朋友，名字叫曾晓彤，他俩是在五年前认识的，第一次见面是他帮晓彤在大商场里逮到偷她钱包的扒手，也许初次印象给人可靠正直，晓彤很快与他坠入了爱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