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潜没想到,这里真的有人目无法纪的行凶。
“带走。”
陆梵眸色泛冷,弯腰将昏迷的女人捞进怀里,原路返回。
察觉不对后,他便让希仑带路去找村长,奈何慕莱所作所为,他父亲并不知情,又耽搁了一会儿。
好在,是赶上了。
怀中的女人嘤咛了声,他低头看。
那张美的极具攻击性的脸蛋上沾了泥土,倒衬得眉眼柔和了不少。
男人沉着的脸浮现笑意。
再怎么佯装,说到底也还是涉世未深的小姑娘。
迟简再次醒来,是次日的午后。
希仑双眼含泪,哽咽道:“姐,你吓坏我了。要不是有陆哥他们,我……”
迟简摁着太阳穴,试图缓解头疼。
“这药后劲很足,你只能忍着。”杨潜靠着房门,替陆梵传话,“醒了就下楼吧,陆哥有话要问。”
知道她要洗漱,希仑将门带上,替她守着。等她好了,陪着一起下楼。
楼下,陆梵依窗而立,右手搭在窗柩上,夹着烟。瞧见人过来,深吸了一口,把烟碾灭。
“好些了吗?”许是一夜未睡,或是刚抽了烟,他的嗓音有些沙哑。
迟简微点头,找地方坐下。
“咳,我去外面转转,你们聊。”杨潜知道陆梵查事习惯,自觉地拽着希仑出去,把空间让给他。
“你和慕莱有什么过节?”
“三个月前,打断了他的腿。”迟简如实回。
男人扬眉,示意她继续。
迟简紧抿着唇,沉默良久,开口:“没了。”
“如果单是这点,他不至于杀人灭口。”
陆梵抽出椅子坐下,“我知道你有防备心,但有一点你要清楚,他这次失败,必然会有下次,不从源头解决,你还会有危险。”
“我凭什么相信你?”迟简握拳,视线紧锁住他,“你救我,我感谢,但想从我嘴里套话,没可能。”
“女孩脾气这么犟,是要吃亏的,知道吗?”陆梵低头轻笑,从口袋掏出手机,解锁后摆在她面前
迟简扫了眼,神色一紧。
怎么会?
屏幕中,是一张印着店铺转让的合同照片,正是‘一家客栈’。
“你是半年前来的这里,凑巧,华夏游客失踪也都发生在这半年。”陆梵食指触碰手机界面,轻滑翻到下一张,“我查过你的账户,这半年一笔进账都没有。”
光是这两点,就足以说明,她来这里,别有目的。
二十出头的姑娘,只身一人来异国他乡开一间不赚钱的客栈,图什么?
迟简垂眸,视线从屏幕移到男人骨节分明的手指,注意到虎口磨得老茧,睫毛微颤。
“我跟你的目的一样,来这儿是找人的。”她轻叹了口气,“你能查到这些,应该也知道我有个哥,这家店就是他留给我。”
半年前,一直行踪不定的哥突然联系她,通过传真让她签了转让合同,至此,她便和他失去了联系。
电话里,他千叮咛万嘱咐不准她出国,可她还是来了。
刚来这的那会儿,人生地不熟,语言又不通,确实吃了很多苦。慢慢地,就习惯这种环境,每天面对形形色色的游客,探听消息。
她不知道这种生活还要过多久,但心里有个期待总比没有的要好。
陆梵问:“为什么不报警?”
迟简看了眼手腕上的擦伤,笑道:“如果有用,我还会这样?你还会来这?”
这里不是华夏,当地的那些……呵,都跟慕莱蛇鼠一窝。
陆梵抿唇,不语。
迟简站起身,走到柜台,把账簿拿了出来,翻到年前一月份的登记。
“你要找的人叫箫雯,对吧。”她把账簿递给男人,倚着柜台闭目,“她和大学同学一起来的这里,三男两女,因为是淡季,印象比较深刻。”
陆梵细看登记内容,指尖因用力泛着白。
迟简的阐述还在继续,“住宿期间,他们的关系很融洽,失踪应该跟同伴无关,不过最后那天退房,她并不在其中。”
“谢了。”陆梵将账簿归还,极力克制情绪。
“萍水相逢即是缘,希望你早日找到她。”感受到困意袭来,她坐下撑着脑袋,提醒道:“强龙压不过地头蛇,查慕莱的时候,要小心。”
说完,人便趴在桌上睡了。
长发贴着脸颊,随着呼吸轻轻动着。
陆梵看她,有些晃神。
就在指尖快要触碰她的发丝时,杨潜急匆匆进来,“陆哥!”
“嘘。”男人比了手势,抬步往外走。
院内,陆梵点了根烟,听杨潜报备审讯结果。
“他就说小偷、哦不,迟小姐拿了他们老大很值钱的东西,所以他们才会找茬。”
“找茬?”陆梵冷哼了一声,“这他妈都快闹出人命了,知道吗?”
杨潜愣住,似是没料到他会这般。
“不管你用什么办法,给我查。”陆梵危险眯起眼,语气冷淡,“我倒要看看他能只手遮天到什么地步?”
第4章 美斯乐村相遇(4)
“我知道。”杨潜应声,欲言又止多次,才开口问:“不过陆哥,你怎么对她的事突然这么上心了?”
他可还记得入住当天,两人剑拔弩张的那劲儿。
才一天,转变这么大,不太像他的性格。
难不成就因为迟简长得漂亮,恰巧陆哥又肤浅?
陆梵抬眼看他,漫不经心弹掉烟灰,嗓音低沉道:“很多时候,事情并不如表面看上去的那样。”
人也如此。
不可否认,他也曾认为她轻狂、无礼,但在昨天陪同借伞时,见到湄塞镇小偷的家境情况,才意识到自己是带了偏见的。
也就明白,她对陌生人的警惕、敌意,都是出于对自身的保护。
要是知道这些还无故针对人小姑娘,那他陆梵真是没品了。
接下来几天,风平浪静,客栈也陆续住进游客。
迟简上午把账算好,下午就怡然自得坐在门口,像往常一样,并没有被前些天发生的事影响。
此时,她便倚门而立,招手让忙活卖伞的少年进店,吩咐道:“天要变了,等会有外出的游客,让他们带着伞。”
“不卖了?”
“嗯。”
迟简点头,转身进了屋,与昨日入住的客人们迎面。
其中一位年轻女孩出声问:“美女老板,你身上的裙子真好看,在这儿能买到吗?”
“当然能了,外边的集市就有卖。”迟简挽唇微笑,闲聊了两句,顺带提醒他们出门记得带伞,晚上早点回来。
杨潜坐在一楼餐厅,目睹了全部过程。
他发现,通过这两天的观察,她除了脾气不太好,也没那么讨人厌。
如陆哥所说,小女孩嘛,有点脾气正常。
“诶!”
他喊住要上楼的迟简,神色变扭,“我和陆哥在这快一个星期了,你看后续住宿费能不能……”
一个大男人,跟小姑娘谈钱,真有点说不下去。
“算、算了吧,当我没说。”
在他摆手离开时,迟简开了口,“你们住多久都没事,不收钱。”
“那多不好意思。”杨潜耳根通红,不好意思地挠着脑袋。
“应该的。”
迟简瞧他没走,拧眉问:“还有事?”
“就我跟你提的这事,别和陆哥说行吗?”
杨潜太了解陆梵的性子,如果知道他因为钱的事找上她,八成不同意,甚至会臭骂他一顿。
可他就想,能省点是一点,毕竟谁的钱都不是大风刮来的。况且,陆哥还单着,这钱得用在养未来老婆上。
迟简瞧他小心翼翼试探,轻笑道:“我看你平时拽成二五八万,没想到这么怕他?”
杨潜解释:“不是怕,是服他管。”
“哦。”
迟简扬眉,目光落在门外。
两人聊天提及的人,正走进屋。
身形高大、颀长,他逆光而来,眉宇俊逸、侧脸冷硬。很少有人能将第一眼惊艳与下一眼更甚结合,他做到了。
男人朝她颔首,唤杨潜过去。
看出他们有事商议,迟简自觉避开,上楼休息。
一觉醒来,夜幕落下。
迟简洗漱过后,下楼换人。
希仑打哈欠,揉着眼睛,“还有三个人没回来。”
“打过电话么?”
“打了,没人接。”少年忧心忡忡问:“姐,你说他们会不会和那些失踪的人一样,就回不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