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平房什么的,没有厕所、没有厨房,没有集体供暖,样样都不如楼房方便。
“爸,您是不是看好什么地段了?”
冯源却听了进去,丢下碗筷,凑到了安妮近前。
安妮满意的笑了笑,手指在空中点了点,“还是小冯聪明。我来的时候,特意去周围转了转,我发现啊,东外环那一片就不错。”
“老冯!”我爸不懂城里的这些事儿,你怎么也跟着瞎掺合啊。
冯源却递给聂金枝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然后又积极的问老丈人,“东外环?那片儿还是菜地啊,周围也都是农村的自建房。”
“你要是嫌远,可以再往市区转转。反正就算是在市区,也有不少平房呢。不过,我还是看好东边。”安妮抬着手指比划着,那架势,颇有几分指点江山的味道。
冯源眼中的眸光愈发明亮,他见安妮说得这般笃定,甚至怀疑老丈人是不是得到了什么小道消息。
也是,老丈人虽然犯过错误,可他毕竟在政府里工作过,当年的老同事、老上级,如今有不少都升迁了,就是在省城,老丈人也能有一些关系。
冯源越想越觉得有可能,他甚至拿来了一张全市地图,让老丈人给他画几个范围。
安妮还真没客气,仔细看了看,慎重的在地图上画了一个圈,“你们要是真想买房,不如买这个地方的房子,最好是平房,便宜,面积还大!”
“……好,我知道了,我们会认真考虑的。”冯源盯着那个圈,严肃的点了点头。
聂金枝彻底无语了。
但,随后,也不知道他们两口子私下里是怎么商量的,过了半个月,聂金枝还是在冯源的强势要求下,放弃了刘芳的那套福利房,转而在东片区买了一个私人产权的小四合院。
半年后,安妮又带着包,出现在了老二聂金凤的家门口。
有了大姐的例子,聂金凤对于亲爹的到来,并没有太大的意外。
他们姐弟六个,也已经得知,他们凑钱给老爷子买的房子,已经被卖掉了。
至于钱,估计也被那个老太太给卷走了。
没房又没钱,老爷子这才厚着脸皮上门,让他们来赡养。
想到那套房子以及一万多块钱,聂家的几个儿女都呕得不行。
可想发作,就怕亲爹跟他们耍无赖,到时候,事情闹得不可收场,真正丢脸的,还是他们这些做晚辈的。
不发作,心里又憋得难受,他们索性就对亲爹来了个冷暴力。
咱惹不起,不搭理你,总行了吧?
你来了,咱们管你吃、管你住,可除此之外,那些正常的父女(父子)亲情,那就想都不要想了。
非暴力不合作运动,也是聂家六姐弟唯一能想到的办法。
然而,却一点儿用都没有。
他们不搭理亲爹,可人家亲爹来到他们家,却一点儿都不把自己当外人。
除了吃吃喝喝玩玩乐乐,“聂永生”还对女儿女婿的生活指手画脚。
这不,在聂金凤家住着的时候,聂金凤的丈夫于洪涛就忽然发现,在自己外出的时候,老丈人居然跟在身后。
“爸?!您、您怎么在这儿?”于洪涛一阵心虚,头上更是冒出了冷汗。
安妮倒背着手,仿佛无意间溜达到这里,“我就随便转转。咦?小于啊,这都下班了,你咋还不回家?”
“我、我有点儿事,那什么,我这就回家。”于洪涛望了眼胡同口那个熟悉的小院,咬了咬牙,转身就往家的方向走。
“小于啊,我听说现在有些男人,稍稍存点钱,就开始冒花花肠子。”
“呵呵,一个单位的小领导,还真当自己是什么大人物,居然敢瞒着家里养小情人。”
“哦,对了,报纸上说了,这种人啊,叫小蜜,打着秘书的名头,却干一些见不到人的勾当。”
于洪涛心里仿佛被掀起了惊涛骇浪。
老丈人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他、他发现自己的秘密了?
于洪涛猛地抬起头,正好看到了安妮洞察一切的眼睛。
于洪涛心脏骤停,大脑更是一片混沌:完了,这次可真的完了。
老丈人是什么人哪,自己的秘密要是被他知道了,他还不定怎么闹腾呢。
到那时,他的工作肯定保不住,那可是他奋斗了二十多年,才好不容易得来的办公室主任啊。
如果就这么没了
“爸,有话咱们直接说,您到底想要什么?”
“我老了,没钱又没房,舔着脸住在儿女家,也是受人白眼、遭人嫌弃!”
“我知道了,我、我给您想办法弄套房子,顺便再给你一些生活费……”
第1210章 奇葩老爸驾到(四十七)
安妮挖空了女婿于洪涛的所有私房钱,还逼着他把工资都上交给了聂金凤。
聂金凤不如大姐聂金枝强势,她又特别喜欢于洪涛,所以,在夫妻关系上,一直处于下风。
结婚十几年,丈夫的工资卡一直被婆婆拿着,除了每个月给她一定数额的家用,她是一点儿都摸不着。
对此,聂金凤虽然有些不满,却也没有当一回事儿。
她是钢厂的正式职工,工资高、福利好,就算没有丈夫给家用,单靠她一个人的工资,也能养得起家。
不过,亲爹帮着她要回了丈夫的工资卡,她还是挺高兴的。
毕竟没人嫌钱多,而能掌控丈夫的工资,也是代表了她在这个家庭的重要性。
心里虽然有些感激亲爹,可一想到他办得那些糟心事儿,聂金凤就又变成原本的模样,即对亲爹不冷不热、不理不睬。
安妮也不以为意,硬是在聂金凤家住满了半年,这才又跑到了老三聂金萍家里。
聂金萍性子急,容易着急上火。
恰巧这一年,家里的生意出了点问题,公婆又相继去世,聂金萍两口子真是忙得焦头烂额。
不知怎的,聂金萍竟得了抑郁症,整宿整宿的睡不着觉。
人一旦失眠,情绪就会愈发急躁,也就加重了病情。
起初,大家都没有注意,毕竟这年头,抑郁症这个名词,还不为大众所知。
大家更是想象不到,抑郁症会有那么大的危害,人一旦抑郁起来,严重的还会自残,甚至是自杀。
还是聂金萍有一天一口气将大半瓶安眠药都吃了,家里人才意识到严重性。
一番急救,又是洗胃又是灌肠,聂金萍总算捡回一条命。
但家里人却不敢再放任她继续抑郁下去。
聂家姐弟甚至开始讨论:要不,先把老三送去精神中心?
安妮却直接否定了,“去什么精神病院?还嫌不够丢人?!”
“什么狗屁抑郁症,我看就是吃饱了撑的没事儿干,闲出来的富贵病!”
“正好要‘过麦’了,你们四叔家还有地,前些天他还给我打电话抱怨,说现在年轻人都跑到城里打工了,家里的麦子都没人收。”
“这样吧,金萍,你也别在家里呆着了,跟我一起回老家!”
聂金萍的丈夫有些犹豫,自家老婆还病着呢,老丈人又是个大奇葩,回到老家,那里交通不便,医疗条件又不好,万一再出点儿什么事,他后悔都来不及啊。
聂家姐弟也都反对,人家大夫可都说了,老三的病情很重,有自杀倾向,且她已经吃过一次安眠药了,还会有第二次、第三次。
老家那个地方,啥啥都没有。
一旦老三再有个意外,光送医院就要一个多小时,肯定会错过急救时间。
安妮见大家都反对,她也没有坚持,就在所有人都以为她放弃的时候,她竟悄悄带着聂金萍跑回了老家。
回到老家,见到熟悉的一切,聂金萍的状况似乎有所好转。
尤其被亲爹无情的丢进了麦地,还被严厉的要求:不割完麦子,就不许吃饭。
那恶霸一样的嘴脸,竟跟聂金萍印象中那些曾经霸凌过自己的无赖乡民重叠了。
那时,他们刚回老家,顶着坏分子家属的帽子,没少被人欺负。
聂金萍是聂家的顶梁柱啊,受到的欺负、白眼更多。
可她却不敢反抗,只能咬着牙,把眼泪往肚子里咽,拼死拼活的在地里干活。
重新站在麦地,又看到了似曾熟悉的嘴脸,聂金萍本就精神有些恍惚,竟把记忆和现实混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