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
江余切走着走着突然来了个猛刹车。
谢桥见他终于肯看她一眼,心里松了口气:“什么谁?”
“你说的那个‘其他人’,他是谁?”
“……就一个手欠的人。”
谢桥不想说实话,她感觉她如果说出来,眼前的事会变得更糟糕。
江余切看到谢桥对他眼神躲闪的样子,心里有了数:“是沈商序吧。”
谢桥没敢说是,心虚地低着头。
江余切就像高高在上的法官一样,面对谢桥的沉默寡言,无情地宣读了她的罪状:“你口口声声说喜欢我,却和沈商序纠缠不清,还时不时吊着一个何深然,我真的不知道你怎么想的,是因为征服一个宿舍的男生,看他们为你争风吃醋可以极大地满足你的虚荣心吗?如果是,请你放过我,我没那么多时间和精力陪你玩。”
“不是……我没有……”
谢桥心里苦。
她哪一次接近何深然,不是为了眼前这个人。再说沈商序,他就像屎一样甩不掉,谢桥又不是故意和他有纠葛的。
只是当前情形下,谢桥如何辩解在江余切那里都是在狡辩,她只能向他坚定地表明自己有错改之的态度:“你不喜欢,那我以后都不理他们了。”
谢桥觉得自己够有诚意了,但冷酷如江余切还是固执地宣判了她死刑:“还装。”
一刹那谢桥紧绷的情绪到了临界点。
因为喜欢他,谢桥在被他说恶心后,还低声下气地跑来道歉。
他却浑然看不到她对他的在乎。
谢桥从江余切厌恶的眼神里真切地感受到他不是在说气话,而是真的在谴责她虚伪。
就这样吧。
在坚如磐石的偏见面前,好像每个人都很容易无能为力。
谢桥行尸走肉一般从江余切身边走掉。
走过大路,避开光亮,找了个和黑暗融为一体的角落蹲了下去。
突然就控制不住地狂流泪。
一边流一边反复想江余切对她说的那些话,难过地头疼,心里空空的,觉得世上任何事都失去了意义一样的乏味。
周六。
尽管过去了好几天,谢桥一睁眼就想到“恶心”和“装”这几个字。
对于江余切这种好学生来说,“恶心”和“装”怕是他能对人说出的最不体面的难听话了。
谢桥觉得不可思议,她竟然能被江余切如此讨厌。
谢桥反复回忆那天发生的事,她想来想去,惹到江余切的导.火索只能是沈商序发的那句“别装了,我知道你喜欢我”。
可是江余切完全可以把这句话当成谢桥开的玩笑,用他那个“动机学”来说他没有动机喜欢她不就行了,为什么删她那么快,还像急得跳脚了一样反过来说她装。
谢桥不是很懂他这番操作,她又假设沈商序说的话没错,江余切是因为喜欢她,被看穿心思恼羞成怒了。
那为什么都删了微信,拉黑了电话了,还当面说她。
上辈子江余切喜欢她的时候,可没用这么反人类的方式表达他的喜欢。
“唉。”
谢桥在床上对着天花板深深地叹了口气,虽然很不想承认,但她就是在江余切这里士气大挫,萌生了或许这一世的江余切吸取了上一世的教训,变成了她谢桥怎么踢都踢不动的一块铁板的想法。
如果是这样,那她该怎么办?
谢桥想到这个问题,她感觉她重生后的人生没有了目标。江余切就好像是她和这个重生后的世界建立联系的纽带,谢桥如果放弃这个纽带后,她一个人孤零零地活着似乎很多余。
像烦恼存亡大计一样,谢桥愁云满面地唉声叹气。
刘念刚起床,坐在镜子前护肤,听到谢桥叹气,她看了她一眼,想着谢桥八成又在为那个让她被骂成小三的男人烦心。
刘念明里暗里敲打了谢桥好几次,不让她和那个脚踏两只船的男人来往,谢桥恋爱脑一样冥顽不灵,对她的话左耳听右耳出,还是每天往男寝那边的餐厅跑。
刘念无数次告诉自己不要再管谢桥那些事,但一看到她情绪沮丧,她还是从椅子上起来,走到了谢桥床边,“是不是那个男的又让你受委屈了?”
被说中心事的谢桥可怜地看着刘念:“嗯。”
刘念那颗仗义的心又开始蠢蠢欲动:“我不是给你说过嘛,对待男人不能自卑,你要揣着一种全世界的男人都不配给你提鞋的心态对他们。男人的征服欲很强,你如果轻易就让他们得到,他们就会不珍惜,懂吗?”
谢桥回答得有气无力:“懂。”
这道理她当然懂,问题是没用了啊,她都倒追江余切那么久了,再用高傲的姿态去征服他,江余切只会冷眼看她,可能连个“装”字也吝啬对她说。
刘念见谢桥又是一副听不进话的半死不活样,她顿时发火走人:“你真是白瞎了你这张脸,我不管你了。”
谢桥自己也生自己的气。
她何尝不想对男人硬气起来,她这不是没法子嘛,遇到江余切那么一个人,谢桥把她毕生的绿茶技艺都使尽了,没捞着好处,还净挨骂了。
刘念生气,谢桥过意不去,从床上起来打算梳洗后去向她示好。
洗脸回来,跟在下楼取外卖的夏思琴和欧阳蒹的后面进了宿舍。
欧阳蒹见到等着吃饭的刘念,摊开手无奈道:“我们的外卖不见了。”
没吃早饭就等着外卖的刘念“蹭”地站了起来,一脸急色:“你说清楚,怎么就不见了呢?”
夏思琴条理清楚地插话道:“我俩去下面找了半天没找到我们买的那几份吃的,联系外卖员,他说他送到了,让我们问问是不是其他同学拿错了。”
“我们就在取外卖的地方等了等,然后什么也没等到。”
外卖下落不明,肚子饿得不行的几人你看我,我看你,一时没了主见。
谢桥好心地围过来提醒道:“取外卖那地方有监控没,查一查是不是有人故意拿的。”
欧阳蒹眼珠一转,像是想起了什么,看着其他人说道:“会不会是那个砸玻璃的流窜到我们这楼作案,偷走了我们的外卖?”
夏思琴和刘念纷纷点头:“不是没可能。”
仿佛局外人的谢桥完全听不懂她们在说什么,“哪个砸玻璃的流窜作案,我们学校进了犯人吗?”
欧阳蒹:“前段时间有个人半夜砸了女寝玻璃,你不知道吗?我们在群里讨论过的。”
谢桥茫然地摇头。
她们宿舍群动不动就是99+的消息,谢桥有时间会一条条看,没时间就只看她们艾特她的那些。
她们说的砸玻璃那事很可能被谢桥忽视掉了。
欧阳蒹见谢桥真不知道,打开手机想要把那个帖子找出来给她看。
“帖子被删了……”
欧阳蒹说着,又去翻自己的相册,“幸好我当时是截图分享到群里的,图还在,我发你微信上。”
谢桥收到图片后,本来是以看社会新闻的心态点开照片的,可她看着看着心里直犯疑。
砸玻璃这人穿的衣服谢桥好像似曾相识。
江余切是不是也穿过……
谢桥一这么想,竟越看砸玻璃这人的无脸照越觉得他像极了江余切。
他这么野吗,半夜去砸人家玻璃。
谢桥怀着疑问,又认真看了一下楼主发的帖子。
等等……
这楼主是Q楼的……
Q楼的?!!!
谢桥宛如梦醒一样,突然想起她上一世学哲学时就分到了Q楼。
她住Q楼415。
而江余切砸的恰好是Q楼的415和416两个紧挨的寝室!
谢桥上一世和室友闹矛盾从学校搬到了外面住。
住到大四那年,为了和一个绿茶姐妹切磋茶艺,两人暗地里较劲想拿下万花丛中过的情场浪子沈商序。
沈商序是那种看似多情,实则对谁都无情的人。
谢桥和绿茶姐妹使出浑身解数,也打动不了沈商序的铁石心肠时,发生了一件事。
谢桥没记错的话,那天应该是沈商序的生日,一群人等着给他过生日,他黑着一张脸姗姗来迟。
而后在桌上和在座的女生们打赌,说谁能把数学系的江余切追到手,奖励二十万块钱。
谢桥当时是第一次听到江余切的名字。
虽然还不知道他长什么样,但谢桥敏锐地察觉到沈商序对江余切充满了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