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她准备冲进雨里,跑回家时,有人拉住了她的手臂,她诧异的回头一看,是冉筝那张过分俊秀好看的脸。
“我带了伞,我撑你回去吧,反正我们顺路。”冉筝一脸笑意,驱散了这阴霾的天气。
许欢程下意识拒绝的话语就哽在了喉间,只微微点了点头。
两个人并肩走进了雨幕中。
第六章
许欢程心中十分不自在,她不习惯跟人靠得那么近,尤其是异性,又怕自己过于内向,让对方觉得无趣。她整个人有点僵硬,不自觉的与冉筝隔开距离,半边身子都暴露在了大雨下。
冉筝没说什么,也没靠过去,只是把雨伞往许欢程那边倾斜,替她挡住了所有的风雨,任雨水无情的打湿了自己的另半边身子。
许欢程察觉到了,只好靠近了冉筝,让两人都能藏身在于这大伞之下。
冉筝嘴角扬了起来,与许欢程的心境完全不同,他觉得此刻很轻松,很安心,哪怕两人一路上一句话不说,他也愿意一直陪她走下去。
“同学,你好!请问你叫什么名字?”冉筝首先开口了,尽管雨声喧哗嘈杂,但他的声音还是清晰的传进了许欢程的耳里。
许欢程有点懵,不明白冉筝为何这样问,之前冉筝撞到她桌子,马观微拉走他,两人嘀嘀咕咕的说了那么久,偶尔还望了望自己这边,她知道他们肯定是在说自己的事,现在却问自己的名字,他会不知道吗?难道是想戏弄自己,她不禁有些生气,脸冷了几分,并不打算回答。
“因为我想和你做朋友,所以我想和你正式的认识。”冉筝解释着自己的用意。
良久才回到:“许欢程。”
“许欢程。”冉筝念着这三个字,神情认真,“欢乐的旅程,这名字真好听。你父母一定很爱很爱你吧。”
许欢程想起了很久以前的往事,那是在她五六岁的时候。
“爸爸,我是水果吗?”小欢程稚嫩的声音问道。
“哦?”许父把女儿抱了起来,笑着说,“不是啊,谁告诉你的?”
“那他们都叫我程子程子的,橙子不就是水果吗?”
许父宠溺的说道,“欢程的程不是橙子的橙。欢程就是欢乐的旅程,人来到这个世上,就把它当作一场欢乐的旅程,开心最重要。我希望我的小欢程一辈子开开心心,无忧无虑的。你现在还小,长大了就明白了。”
冉筝的话让许欢程的心有点动容。
“嗯。”她的回答稍带了点温度。
“很高兴认识你,我叫冉筝。”
“古筝的筝,很适合你。”许欢程说道,她肯定是知道他的名字的。
身形挺拔如筝身,声音悦耳若筝声。
“不是古筝的筝,是风筝的筝,而且是一只断了线,跌落在水坑的风筝。”冉筝望着前方,脸上仍有淡淡的笑意,半真半假的说道。
许欢程看着他的侧脸,似乎黯淡了几分,心里酸酸的胀胀的,原来这么优秀耀眼的人也有不开心不顺意的事,心底也藏着悲伤。
“我请你喝奶茶吧。”经过一家奶茶店时,似乎为了缓解那些不愉快的情绪,冉筝立马说道。
“不用。”许欢程拒绝着,没人买过奶茶给她,她也不需要谁买给她。
“必须要的,我们是朋友了,要买杯奶茶来庆祝庆祝。”冉筝很自来熟的说道。
没有人这样对过许欢程,她完全不知如何应对。
“老板,我要两杯红豆奶茶。”冉筝没有问许欢程想喝什么,自作主张的帮她点了加热的红豆奶茶。
“我最喜欢喝红豆奶茶了,你应该也会喜欢的。”
当温热的奶茶塞到许欢程的手里,她才反应过来,不好意思的低声说了声:“谢谢!”
两个人又继续往许欢程家的方向走着。
许欢程喝了口奶茶,温热的香甜的液体,加上口感粉绵的红豆,简直是完美的搭配,温暖了她的身心。这是她第一次喝奶茶,她不是个好吃的人,以前父母还在的时候,只要吃饱了饭,就啥零食也不吵了。现在跟奶奶两个人,日子过得更清苦了,更不会想去吃什么东西,今天才发现原来奶茶的味道那么美好。
快要走到许欢程家了,她一直在想,等下要不要叫冉筝进去坐坐,避避雨,可是他们好像又不太熟,而且家里那个样子,她不想要冉筝看到,万一冉筝在学校说些什么,别的同学又会来取笑她。
“我到了。”许欢程在房檐下站定,欲言又止。
“嗯,那你回去好好休息,我走了,拜拜!”冉筝笑着朝她挥了挥手,撑着伞往原路返回了,其实他们根本不顺路。
S市是一个五六线的小城市,城市不大,哪怕住在郊区离市区也就半个多小时的车程。明德高中是在市区跟郊区之间,许欢程家是往郊区的方向走,而冉筝是要往市区的方向走。
许欢程望着冉筝的背影越走越远,喃喃道:“冉筝,你究竟想做什么?为什么一直坚持说要和我做朋友?”她不知道身上有哪个点值得那么耀眼出众的冉筝主动来靠近自己,口口声声说要和自己做朋友。
除非……许欢程的脸色沉了下来。
许欢程推开门,看到奶奶坐在椅子上揉着自己的膝盖。
“奶奶,你还好吧,我拿药酒帮你擦擦。”
“欢程回来了,那么大雨都淋湿了吧,赶快去洗澡,别着凉了。”奶奶的手脚膝盖疼得厉害,根本送不了伞,只得忍着疼把水烧好。
“奶奶,我没淋雨,衣服还是干的,你别担心了。”许欢程拿出药酒来,挽起奶奶的膝盖,发现那里已经肿起来了,她倒出药酒帮奶奶轻轻的按摩着。
奶奶摸了摸她的衣服头发,确定没有湿,才问到:“怎么回事?谁借伞给你了?”
“不是,我同学送我回来的。”
“哪个同学啊,人这么好,怎么不叫人家进来坐坐。”这么多年来,奶奶从来没听过许欢程跟哪个同学交好,不免有点好奇。
“他应该不想进来的。”许欢程支支吾吾的道。
“你叫了人家?”
“没……没有。”
“没有叫,你怎么知道你同学不进来。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懂事,先不说是不是人家好心送你回来,就算人家刚好经过也让人来避避雨啊。”奶奶轻轻叹了口气,“你这性子,跟你爷爷一样,什么都不说,什么都喜欢憋着。”
许欢程不说话了,她帮奶奶擦完了膝盖和脚,想去擦奶奶左手的大拇指,那里又红又肿,谁知奶奶却推开了。
“这里不用管它,有些地方它就该痛着,越痛越好。”奶奶的声音似乎勾起了往事,被这雨夜的水汽润湿得有些沉重,目光不知在怀念着什么。
吃完饭后,许欢程把喝完奶茶的那个杯子吸管洗得干干净净的,然后又用布把水渍擦干,把织好的五颜六色的纸质小星星倒了进去,刚好满满一大杯。
女生们私底下很流行织这种小星星,有的用纸,有的用塑料管,一般织520个或1314个,送给自己心仪的男生。
许欢程放在床头柜上,看一会书又看一会杯子里的星星,橘黄的灯光给她镀上了一层暖暖的光,整个人与在学校时完全不同。没有了棱角,没有了冰冷,只不过是一个寻常的憧憬着美好的十七岁少女。
许欢程起床时,就闻到了香喷喷的肉包子味,她一边揉着眼一边循着香味来到了厨房门口。
“奶奶,做什么好吃的?”刚起床的声音懒洋洋的。
“香菇猪肉馅的包子。赶快刷牙洗脸,差不多可以吃了。”奶奶一边忙活一边笑呵呵的应道。
“奶奶,你的膝盖还痛不痛。”
“不痛了,好多了。”
“怎么今天做起了包子。”家里没有经济来源,许欢程和奶奶平时都是能省则省的,好几天才买一次肉吃,平时都是吃奶奶种的青菜以及奶奶做的菜干。
“久了没吃,做来尝尝,快点去刷牙了。”奶奶把许欢程推了出去。
许欢程吃了三个包子,肚子撑得饱饱的,满足的不得了。
她准备去上学了,奶奶叫住了她,把一个袋子塞进了她手里,“这四个包子带去给你同学吃吧,谢谢人家昨天送你回来。”
许欢程想说人家不要的,但看到奶奶脸上的慈祥与期待,又说不出口了,心想:要是冉筝不吃,我就自己吃了,回来再跟奶奶说他很喜欢吃。